第7章 霸道邪王掌中嬌
夕陽浸染的夏日黃昏,輕風恍惚吹過綠蔭,蟬鳴聲聲。
粉牆黛瓦的小院天井,胖乎乎的小女娃伏在矮桌上,肉肉的小手捏著蠟筆左一下右一下在紙上塗塗畫畫。這時,屋子裡傳出兩句人語,咕咕噥噥不知說些什麼,小女娃聽了,放下畫筆扭頭去看……
章陌煙顫了顫長睫,徐徐睜開了眼睛。
又夢到那個女娃了。
這次的劇情好像推進了一點。
記得上回小女娃一個人在院子里畫畫,這回,聽見有人對她說話了。
但說了什麼?
不知道。
這夢做的,跟某果台的電視劇一個尿性,前情回顧先放一大段,到了更新的內容比兔子尾巴還短。
章陌煙閉上眼睛。
有什麼像尾靈動的小魚,在她腦海里一躍閃過,又潛入了浩瀚無底的深淵。
周遭怎麼這麼安靜?
她回神。
開始觀察自己的身處之地。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布簾,白色的監測儀。
醫院?
她微微向右歪了下頭,手邊……還有一個背立的男人。
標準的直角肩,衣衫隱約顯出寬闊緊緻的背脊,挺陌生的。
她正平躺在一張醫用急救床上,背對她的男人半靠著這張床。
章陌煙的腦袋有一點昏沉,不過很快就想起了發生的事情:有人要行刺肖行雨,間不容髮之際她陰差陽錯「挺身而出」,然後摔了。
後來的事她沒有印象了,應該是暈了,接下來的劇情估計就是被送來了醫院。
章陌煙抬起左手去揉頭上疼得發脹的位置,想摸摸有沒有腫塊。似乎覺察到她的動靜,身側的背影轉過頭來。
白熾燈淡薄的光在這個人身後均勻地鋪灑整個房間,他的面孔因背光有些微暗澹,但高低起伏的輪廓卻在光影的明暗交雜下更加分明,十分濃姿深邃。
很符合美學定義。
下一瞬,章陌煙瞳仁一震,手也停在了額上。
肖行雨?!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用被摔過的腦子再次梳理劇情——
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義勇為救人後昏倒,然後被救者出現在英雄身邊……嗯,合情合理,一定是這樣。
但為什麼此時此刻空氣卻有點兒說不出的古怪?
「謝謝了,大美女!」定格中,肖行雨露出一個不錯的笑容,氣氛瞬時破了冰。
他是在謝她見義勇為的壯舉?
「不客氣。」章陌煙說。
「陌煙!!!」一個一百二十來斤的重物衝過來,一下撲到床上差點沒把她壓完氣,「你終於醒來啦!太好了太好了!你把我都嚇死了!」
是金學洋。
章陌煙耳朵有點炸,但看金學洋喜得一臉真情實感,也不好推開他。
「我昏了很久嗎?」章陌煙問。
金學洋就像賈寶玉關心林妹妹一樣神色鄭重道:「你已經昏迷半小時了!」
她低低道:「這麼久?」
「你去拉扯那人被甩出去,頭撞到了一張椅子的靠背角,那下挺重的!能醒過來真的太好了,我還怕你就這麼成為植物人了!」
植物人……應該沒這麼容易成為吧。
章陌煙寬慰:「嗯,沒事了。」
這話並沒讓金學洋寬心:「那你現在什麼感覺?想不想吐?頭疼不疼?要不要打電話告訴你爸媽?我這次可沒瞎通知你爸媽。」
聽到這句,肖行雨看了金學洋一眼。
這麼連珠炮的問,章陌煙也不知道先回答哪句,籠統地說了句:「還行。」
說著她想起身,才動一下金學洋就直接上手穩住了她的頭:「哎喲你別動你那頭不能動,醫生說你現在得平躺!」
章陌煙:「沒事,你別……」
「我說二位!」
冷不丁地,一個聲音插進了章陌煙和金學洋的對話。
金學洋和章陌煙都向肖行雨看去。
只見,他用無語的眼神掃過他們兩個,然後向下一瞟,說:「能不能先放開我你們再聊?」
「哦哦哦哦……」金學洋麵露頓悟,章陌煙不明就裡。
她困惑地看向金學洋,金學洋推了推她的手臂,催促:「章陌煙,你快鬆手放開肖老師!」
放開?
幾個意思?
金學洋給她擠眉,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即心跳驟停!
只見,她的右手,正焊鐵一樣抓著肖行雨褲腰上的皮帶!!!
腦子裡轟一聲有根雷管炸了。
這、是、什、么、情、況?!
章陌煙盯著自己的手,她為什麼會抓著一個男人的皮帶啊?!
難道說,
她在昏倒前抓住撐把力的東西其實就是——肖行雨褲腰上的皮帶?!
這麼荒謬的嗎?
章陌煙狠狠地驚住了!
她顫抖的目光在半空中與肖行雨相會,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當真是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還不撒手,」肖行雨哼笑一下,「這是要抓到天長地久?」
蒼天,造化弄人都不帶這樣的好嗎!
章陌煙心驚肉跳,但表面卻並不大顯,沉氣功夫仿若古墓派傳人。
「抱歉。」
連聲音四捨五入都可說穩如泰山。
她由衷感謝金學洋這些年給她按的高冷人設,熟能生巧,這才有了她此刻的榮辱不驚。
理智在腦中轟轟作響,她張開僵硬的五指,發散了下思維:從倒下那秒開始,她就一直抓著人家的皮帶,之後她被帶離會場、來到這醫院,一路眾目睽睽她都抓著人家的皮帶……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夾道相送競相觀望的熱烈景象啊!
章陌煙真不知道「尷尬」兩個字怎麼寫了。
她不想面對這個世界了。
為什麼她現在不昏倒?
求求天上掉個雷吧,直接擊中她一了百了得了。
章陌煙生平第一次詞窮了,除了抱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肖行雨短暫地端詳了她一會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蹬蹬腿站起來,一邊活動肩胛骨,一邊對著前方說:「好了,人就交給你了!」
聽到這話,章陌煙這才注意到這屋子裡還有一個人。
屋內靠牆的一排沙發上,抄手坐著一個長腿交疊、五官神情都在放冷氣的白大褂。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年紀和肖行雨差不多,二次元刀劈斧鑿般的臉型,眉目如畫,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生得比女人還精緻。
不過這時候的他,從黑皮鞋尖到頭髮絲,冷得叫一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沒一點女人的溫暖柔愛,感覺誰要是靠近他誰下一秒就會被速凍而死。
肖行雨跟他說話,他恍若未聞,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喲,耿院長這是怎麼了?」肖行雨走過去,大馬金刀朝他身邊一坐,不知死活地把手往他肩膀一搭。
耿俊一張俊臉轉向肖行雨,鏡片后狹長昳麗的眼睛寒意砭骨:「你跟我說,你被人捅了。」
「是啊,」肖行雨不帶一點心虛,「不過未遂,這不有好姑娘奮不顧身出來做好事了嗎?」
耿俊調息:「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
肖行雨:「我這不是怕你不到場嘛!」
耿俊:「120這號碼撥不動?」
肖行雨:「信不過。」
耿俊色變:「肖行雨你開什麼玩笑!」
肖行雨不怕死地捏捏他的肩膀:「放你這兒,不也正好來看看你?」
耿俊鼻樑下薄唇緊抿,周身寒氣乘數噴發,神聖不可侵犯簡直跟二郎神在南天門看見他糟心外甥時一樣。
也因為他的參照,一旁肖行雨那身居上位張揚肆意的氣質更直觀地彰示出來。
霸道邪王掌中嬌,章陌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