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少年立志
《武林外傳》是一個小破劇組，後來大火的顏妮、沙易、姚城等主演，此時還名不見經傳。
裡面客串的各種演員，要麼是導演的朋友，要麼是劇組工作人員，還有的乾脆是硬拽來的，根本不會演戲。
但《武林外傳》有一種魔力，不管是不是專業的演員，進了攝影棚，就都成了戲精。
晚上，等楊超、許清這倆人到了以後，衡山三兄弟就算是聚齊了。
楊超扮演的是大師兄陸一鳴，他是戲劇學院畢業，曾在《炊事班的故事》里飾演連長，是劇組的老朋友了，來了以後和胖洪、帥胡幾個人湊一塊敘舊。
許清演的則是杠精周敦儒，和祝小芸倆人相愛相殺。
許清就比較慘，他本來是劇組的場記，客棧大廳里，江瑜和他幾句一聊，立刻好感大增。
因為這哥們和江瑜上輩子的命運軌跡實在太像了。
非科班出身，一心當演員，平時在劇組當場記，有機會了就四處客串角色。
運氣好碰到了《武林外傳》這樣的作品，在觀眾的心中留下一抹回憶，隨後便迅速地泯然眾人，再也沒有演過什麼出彩的角色。
「看著啊，我教你舞個劍花。」
許清拔出劍來瞎雞兒捅了幾下，然後還劍入鞘，結果還捅歪了，尷尬得一批。
姚城手裡拿著抹布，在旁看熱鬧，「別練啦，姑奶奶我來之前，導演告訴我演個女俠，我還真的舞了幾天劍，結果來了以後天天掃地抹桌子。」
她將抹布往那塊水曲柳台老榆木桌面上一扔，控訴著導演的惡行。
旁邊虞恩太更氣，「你這還算好的，導演讓我去讀論語，43萬字啊，我一字一句地研究，結果進了組，就一句詞，子曾經曰過……」
「去！」姚城啐他。
虞恩太一攤手，「你們說氣不氣人。」
「哈哈哈，」江瑜這下可算明白，呂秀才那股鬱郁不得志的酸秀才樣是怎麼演出來的了。
「行啊，老夏，你還能幹出這事兒來，」楊超打趣道。
「這還不算呢，」沙易也開始訴苦了，「你們說我胖嗎，導演還非讓我減肥，平時多吃一口他們都不讓……」
「呵呵，」姜朝啃著個雞腿，笑么呵呵的。
「你少啃幾口吧，待會道具都不夠了，」沙易特嫌棄他。
沒辦法，夏敬非讓沙易減肥，讓姜朝增肥。
於是在沙易看來，自己省的那點口糧，全讓姜朝吃了。
「行了，行了，」夏敬被他們說得有點掛不住，摸了摸鼻子，「燈光好了沒，開始吧！」
眾人作鳥獸散。
白展堂和莫小貝倆人被趕出屋外。
衡山三兄弟則被拉到後院，關進了李大嘴和呂秀才的房間。
李大嘴繼續啃他的雞腿，姚城拿著塊抹布，似乎想練二人轉，顏妮帶著倆人進了後院。
「三位大俠，我們佟掌柜求見！」姚城敲響了房門。
吱呀一聲，楊超拉開房門，三個人三把劍，風風火火地殺了出來。
「師妹！」三人齊聲道。
「好，不錯，」夏敬走進來，開始排戲。
「老楊你是兄長，待會上前一步，把位置給江瑜讓出來，江瑜，你是師弟，好出風頭，許清你是師兄，平時不大看得上這師弟，但是作為師兄，又會愛護師弟，你明白嗎？」
他把三人的動作、走位、人設全給介紹了一遍，可以說是手把手地教著演了。
許清迷迷糊糊地點頭，江瑜估計他搞不明白，於是說道：「就是這倆人相愛相殺唄。」
「對周敦儒來說，自己的師弟只能自己欺負，而祝小芸呢，對師兄的欺負，是既討厭又享受。」
這是老二次元的設定了。
「享受？」夏敬一愣，看向江瑜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你小子什麼路數，能把這種複雜的人物關係都剖析出來。
普通人最多能看到「討厭欺負」那一層，能分析出「享受欺負」的……
怕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來自夏敬的負面能量值，+1！」
接著開拍。
江瑜默默使用了「戲精體驗卡」。
他研究過劇本，祝小芸總共有五六場戲，最體現演技的，就是這一場了。
白天的那張體驗卡，試戲的時候用掉了。
現在只剩一張體驗卡了，自然得用在刀把上。
至於其他的戲份，他自己就能對付過去。
「小貝呢？」只見楊超上前一步問。
顏妮疑惑，「你們似？」
江瑜戲精附體，頂著一頭秀髮，躬身一禮，斯斯文文地道：「衡山後學，祝小芸有禮。」
「就你有禮，我們都莫禮啊？！」杠精周敦儒上線。
江瑜橫他一眼，沒說話。
「你們都是衡山派的啊？」掌柜的驚喜道。
「在下衡山陸一鳴，」楊超抱拳自我介紹道。
跟著又介紹兩位師弟，「這一位周敦儒周師弟，這一位祝小芸，祝師弟。」
江瑜捋捋自己的秀髮，就聽對面顏妮好奇叫道：「啥，這位是師弟啊？啊哈哈哈……」
她直接笑場了。
大姐，能不能矜持一點啊。
江瑜在心裡狂叫。
我的體驗卡只有一小時啊，拍不完就麻煩了。
他轉頭看向夏敬，意思是，導演你能不能管管。
結果夏敬在鏡頭外，自己也笑瘋了。
「來自顏妮的正面能量值，+35！」
「來自夏敬的正面能量值，+10！」
好嘛。
「對不起，對不起，」顏妮一口的陝西話道了歉。
現在《武林外傳》剛開拍不久，顏妮堪稱笑場王。
後來拍久了，她就有經驗了——每次憋不住前，就把嘴捂上。
《武林外傳》里許多掌柜捂嘴狂笑的場面，實際上是演員笑場。
好容易等顏妮笑夠了，劇組重新拍完了這一條。
「好，下一場咱們拍武打戲，」夏敬過來排戲。
都說電視劇是編劇的藝術，電影是導演的藝術。
等進了《武林外傳》劇組，江瑜才發現整個江湖都在導演心裡裝著。
演員怎麼走位，怎麼做動作，全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們倆，先繞個圈，把位置換過來，開始對峙，」夏敬交代道：「然後拔劍，就噼里啪啦地打。」
「怎麼打？」江瑜問。
「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導演甩下一句話走了。
繼續開拍。
「祝師弟，你是不是也想當掌門啊？」杠精周敦儒又開始挑釁祝小芸。
「周師兄不要血口噴人！」江瑜一臉嚴肅。
倆人按照夏敬的設計，調換了位置，開始對峙。
這倆師兄弟有點不對付，開始劍拔弩張，但在大師兄陸一鳴的鎮壓下，還能穩得住。
結果周敦儒補了一刀，「怕了吧，祝小姐。」
這就不能忍了。
「是他逼我的，」江瑜看了一眼陸一鳴，意思是這可不怪我啊。
然後嗆啷啷拔劍而出。
「看劍！」
三人一起拔劍，也沒什麼章法，對著空氣就開始瞎雞兒亂捅。
話說《武林外傳》的精髓就是「名不副實」。
江湖上的大人物，什麼盜聖、廚神、菜刀門門主啦，全是吹出來的。
至於武俠片必備的大場面，完全靠口述。
衡山三兄弟的這場打鬥，已經是整部《武林外傳》最大的武打場面了。
江瑜心裡尷尬得一批，但還不能笑。
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要叫「戲精體驗卡」了。
想當演員，首先得是個戲精，內心戲得足，也就是所謂的信念感要強。
這樣才能無論多好笑，都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