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為伊情狂
血流成河,被大口吸入,通體血紅,原來此處的妖樓的確是小武先前遇到的虛像---血眼蜃樓!
一時大意,身體被鎖住,靈池遭壓制,小武動彈不得,如同潑婦罵街般對著女屍喋喋不休。另外一道人影似是聽不下去了,磁性的聲音中夾雜著無奈,壓下小武滔天的怒火。
「血眼蜃樓,既來之,則安之。」
空間波動,人影漸漸凝實,來者乃一名中年男子,穿著穩重,盡顯成年男人的成熟與魅力。五官清秀,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也定是一位美少年。
唯獨那一雙空洞的眼睛,仔細看,只有眼皮,沒有眼珠。
「有眼無珠!」
看清來人,小武當即哭笑不得。女屍看來的確是女屍,實錘。以鮮血餵養女屍是這位中年男子。只是可憐了那些參賽的妖獸,就這般無辜地成為中年男子的貢品。用有眼無珠來形容中年男子,再合適不過。
「放開那些無辜的生命,有本事,單挑!」
嘴上這般說著,小武其實心虛,人家三招兩式便把他牢牢困住,拿什麼跟人家單挑?沒資格。小武已做好拚命的準備,必須儘快拿到破解之法,否則六子他們遲早留下來陪葬。
「生死茫茫,為伊情狂,杯盞孤影,何處話凄涼?」中年男子慢步來到已亡故的女子身前,有眼無珠,看不見,只能輕輕地撫摸女子的臉。那雙空洞的眼睛里,散發出如洪流奔騰般的悲傷與思念。
看得出,中年男子對這名女子情感真摯而深沉。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沒?別用凄凄慘慘戚戚來博取同情,要麼趕緊交出破解之法,要麼趕緊放開我,單挑!」小武大聲說道。
「就叫我情狂吧。」
中年男子倒也不怒,五指微動,困住小武的眼珠悄然散去。小武倒也不客氣,靈池恢復,身形閃爍,眨眼逼至,火紅劍尖上挑,直刺中年男子的咽喉。臨危不亂,中年男子五指握下,空間扭曲,定住赤煉,而後屈指一彈,連同小武一起被震退數十步。
這位情狂大人的修為顯然比震顫王子與風中君高出不少,只是出手間不難看出,他並不想傷害小武。否則,即便調用邪惡黑氣也做不到像對付風中君那樣得心應手。絕對的實力差距,一切都是花里胡哨。
「炎老的氣息。」情狂的神情里多出一絲感傷:「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你認識炎皇?」小武緩緩收斂殺意,驚詫地說道。
「我雖然看不見,但老一輩強者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你剛才所使用的應該正是炎老的本命靈寶,赤煉劍!」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知道這麼多?」
熟悉老一輩強者的氣息,說明情狂與小武絕非同代,況且僅憑氣息便能猜出赤煉,不得不讓小武對情狂的身世倍感好奇。
「是啊,我究竟是什麼人?」情狂伏在棺材邊,把臉輕輕地貼在女子的臉上,一聲長嘆:「給你講個故事吧。千年前的那場天地浩劫,我是人界的武修者,而她是天地浩劫製造者的成員之一。當時,她率領大軍進攻我所鎮守的區域,就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她。愛得那麼痴狂,那麼沉淪。」
「你居然愛上了一位孽畜!」呸,小武扇了自己個巴掌:「不好意思,愛上了一位異族的餘孽!」
一方毀滅天地,一方守護天地,生與死的抉擇,愛與恨的對立,這樣也敢愛?情狂果然夠狂。
「為了她,我背負萬人唾罵,放棄抵抗,拱手相讓。後來,她被炎皇重創,雙目亦遭赤煉重傷,奄奄一息之際,我苦苦哀求炎老,給我一個與她最後相處的機會。來到這裡,她說她最後的一個願望就是再看一眼世間的風景。」
「你不會是把你的眼珠剜出來給她了吧?」小武看著情狂空洞的雙眼,咕嚕咽下口水。
「是的。愛情有時需要守望千年,有時只在一個瞬間。有時你會覺得愛情可笑,卻擋不住你為愛情飛蛾撲火的執著與犧牲。」
小武重重地呼出口氣,只要能滿足她的心愿,奉上自己的眼珠又如何?情狂對女子感情之深,至少這一點不得不說,可歌可泣。
難怪一路走來,都是眼珠形狀。石坡外的紅果子,石坡內地面上的血紅石子,處處可見的詭異與噁心,代表的卻是情狂一見傾心的懷念。
「錯誤的時刻遇見錯誤的人,註定悲催的結局。」小武一聲嘆息,盤坐地上:「我雖然沒你那麼慘,不過也被騙了。你知道嘛,褲子都脫一半了,馬上開始交流人生,人家連招呼沒打就莫名其妙地離開了。欺騙我的感情就算了,還把我留給家人養老用的錢也給......」
「不好意思」見情狂閉口不語,小武一聲乾咳:「你的故事,這麼憂傷的氣氛,我不該講脫褲子的事。我雖然不懂,你為何要對我講述你的故事,但深表同情。可惜,逝者已逝,我也無能為力。但外面那些無辜的參賽者不該成為你愛情的犧牲品。」
「小傢伙,但願你能一直守住這份善良的初心。」
情狂微微一笑,滿意地點點頭,方才明白炎皇為何肯把畢生修為傳承給少年。一指點向虛空,綠色薄霧內尚在奮力手撕對方的眾人及眾參賽妖獸當即原地靜止。
「巨型綠蛙乃第三關土生土長的妖獸,與天上血霞同根同連,最擅長的就是利用自爆后的綠色煙霧迷惑他人心智,誘惑他人自相殘殺。只要血霞在,綠色煙霧帶來的迷惑就不會消失,我只能暫時定住他們的真身。」
「那天上的血霞又該如何破解?」小武急忙問道。
「殺了我!」
情狂語氣極為平靜,似乎早已看淡生死。小武聽在耳里卻如晴天霹靂,情狂能與炎皇結識,沖這一點,就足以猜測情狂修為之強悍。而且自打進入妖樓虛像,小武每次奮力出手都被情狂隨意擊退。能逃跑就不錯了,還想擊殺情狂,開玩笑。
「那個,有沒有其他辦法?」小武尬著臉,小心試探。
「她死後,我流下血淚,化作漫天紅霞。如果我身已死,紅霞自會消散。」情狂稍作停頓,更是讓小武滿頭霧水;「別害怕,我不會還手的。」
不還手?就這麼任憑宰割?他就這麼想死?情狂究竟想搞什麼?
「情狂大叔,你就別拿我開涮了行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把我惹毛,否則我絕不會下殺手反擊。我與你無冤無仇,來此處只為尋找破解之法,你讓我無緣無故殺人,屬實做不到。再說,想殉情的話,可以自殺嘛,無數種方法,何苦增加我的罪孽呢?」
情狂給小武的感覺極度危險,雖然同為人界武修者,但難保未被那位異族餘孽的女子策反。如此高修為的強者,想死還不簡單,非要他王小武出馬乾蛋?情狂怪異的做法,不得不讓人心生防範。
「必須你親自動手。」深情地看向女子,情狂臉上掀起淡淡的喜悅;「從你進入剜眼爆珠,我就知道,上天終於眷顧,我和她終於可以長廂廝守了。」
「他在胡言亂語什麼?人鬼殊途,他不知道嗎?哪來的長廂廝守?」小武撇撇嘴,心裡嘀咕。
「小傢伙,要想救你的朋友不難。如果不想殺我,那就幫我個忙吧。」
情狂坐到眼珠棺材上,將女子溫柔地攬入懷中。提出的請求卻令小武再次哭笑不得。
「幫個忙,超度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