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請君入甕
五月二十一日,國際茶日。
值此佳節,怡然居精心籌備了一場茶會。與會茶友,除了幾個媒體朋友,大都是第一屆茶文化大賽的選手。正如網上所言,因為熱愛,他們中的不少人,還堅守在茶文化領域。葉紫雲、李之南、楚丹陽、冉蒙蒙,已是茶圈中的新秀;於夏、王嫣然、劉曦,仍行走在習茶的路上。多年未見,難得重逢,他們興奮地聊聊過往,彷彿重回大賽時光。
但熱鬧是他們的。竹西獨自躲在角落裡,不時地望望他們,顯得格外落寞。呂海穿過人群,湊到她身邊來,「怎麼啦?羨慕嗎?」竹西扭過頭去,懶得理他。呂海又轉到她面前,嬉笑著說:「我看啊,你跟姓方的,怕是難如願了。不如,你再考慮考慮我吧?只要你跟我,我保證,讓你過得比她們還好。」竹西嗤笑了一下,反問道:「這話,你信嗎?以前,你不也這樣說過?可結果呢?」呂海臉色變了變,迅疾又恢復如常,言之鑿鑿道:「我發誓,這回絕對是真的。不然,讓我失去所有。你等著,就在今天,只要過了今天。」竹西警覺起來,趁他不注意,偷偷打開了手機錄音。然後,她笑著問他:「那你說說看,為什麼非要過了今天呢?」呂海見她笑,很是得意,便忘形地滔滔不絕起來。
茶會就要開始了,他們才結束了談話。
怡然居內,茶會正有序推進。
主泡台前,丹陽率先入座,點上一支上好的沉香。不大一會兒,裊裊香氣,飄散開來。茶友們調勻呼吸,心也跟著安靜下來。任憑窗外烈日如火,室內卻一片清涼。
再看丹陽,身著仿宋服飾,更添了幾分沉靜內斂的氣質。她輕聲慢語道:「難得佳日,舊友新朋,共聚一堂。我便獻醜了,現示仿宋點茶,源出徽宗《大觀茶論》,可稱『七湯點茶法』。」
茶友們無不斂聲屏氣,靜心聆聽,認真觀察。只見她氣定神閑,動作卻極爽利,炙茶,碾茶,羅茶,候湯,燲盞,一氣呵成。「接下來,該是點茶了。分七湯進行:一湯,量茶受湯,調如融膠;二湯,擊拂既力,珠璣磊落;三湯,擊拂輕勻,粟文蟹眼;四湯,稍寬勿速,輕雲漸生;五湯,輕盈透達,茶色盡矣;六湯,乳點勃然,緩繞拂動;七湯,乳霧洶湧,溢盞而起。請各位茶友,仔細觀看,用心體會。」
只見她側耳聆聽水沸聲,侍機提壺。注水入深色建盞,輕輕搖晃一周,再將水緩緩倒掉。舀上一匙茶粉,放入盞內,注少許水,用茶筅調成膏狀。再注水,以筅擊拂,再注水,再擊拂,如此六次,動作或緩或急,均有定法。直至茶沫潔白綿密,咬盞不散。整個展示過程,伴著舒緩的《高山流水》,泡台上的一叢蘭草,極具美感。茶友們彷彿走過幽邈的時空,經歷了美與善的心靈洗禮。
表演結束,丹陽盈盈一笑,向各位茶友致意。茶友們這才緩過神來,紛紛讚嘆不已。趁著熱鬧,呂海又望了一眼竹西。正巧竹西抬頭,與他目光相遇。這短暫的眼神交流,在紫雲看來,竟是說不出的遺憾。如果能夠早點發現,就不必有今日的事了。紫雲嘆了口氣,不自覺地摸了摸身後,又看了一眼之南,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主泡台前,已撤去點茶用具,換成了一套工夫茶器。接下來,輪到之南展示。她著米色茶服,大方落座,笑道:「今借丹陽寶地,為大家對沖兩款茶。飲過之後,按老規矩,要猜出茶類,並做出品評。小心,有坑哦。」
多年不見,之南還是如此調皮。大家呵呵地笑起來。冉蒙蒙說:「你只管泡,品飲的事,就交給我們吧。」大家紛紛說是,對於盲品,他們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之南開始泡茶。工夫茶的沖泡,雖不似點茶繁複,卻對水溫、注水方式、出湯時間等,要求極高。只見水沸后,她並不急於沖泡,而是讓水靜滯一會,不時以手觸壺感受溫度,然後才開始溫杯潔具,將兩款茶分別投入左右蓋碗,輕晃搖香,揭去碗蓋,單邊定點,懸壺高沖,稍待片刻,左右開弓,將茶湯倒入兩個公杯中。如此重複兩遍,公杯里的茶湯已有八分滿。
沖泡結束,之南笑道:「兩款茶,以公杯把顏色加以區分,綠色為1號茶,灰色為2號茶,請各位茶友,細心品飲。品飲結束,可要交流的喲。」大家又紛紛笑道:「知道了,還用你啰嗦?」
除了傳茶、倒茶、品飲的輕微聲響,整個茶室很是安靜。待大家放下茶盞,微笑著抬頭看向之南時,品飲才宣告結束。之南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可是,要做的事,她和紫雲必須去完成,否則,就對不起純凈無染的杯中物了。她也微嘆了口氣,又儘速調整好狀態,笑意重回臉上。之南挨個掃過茶友的臉龐,最後停在了竹西臉上,朗然笑道:「竹西,你是綠茶行家。在座諸位,你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那就麻煩你,先說一說吧。」
竹西已經吃出兩款茶的不同了。只是放在茶會上,讓大家品評,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他們已經發現了摻假之人?那麼,她的月兒,該怎麼辦呢?會不會因此失去方總的憐惜?她心裡糾結起來,不由得看了一眼呂海。正在這時,之南點到了她的名字。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緩了數秒鐘,然後,下定了決心,盡量顯得平靜地說:「從剛才的沖泡手法上看,相信大家已經猜到是綠茶了。再觀茶色,品飲茶湯,一定會更加確信了。只是,具體的茶品,若沒吃過,肯定猜不出來的。紫雲,你說對嗎?」
紫雲看了竹西一眼,並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心緒複雜地笑了笑。馬上,便有人不服起來。最先忍不住的是劉曦。她說:「雖沒吃過,也不至於猜差了。我看呢,今天是之南故意挖了個坑,兩款茶,明明就是一款嘛。」
此話一起,點頭者有之,搖頭者有之,旁觀者亦有之。一時之間,茶室顯得躁動不安起來。之南抬抬手,示意大家噤聲,才又笑道:「既有爭議,不如這樣,同意是兩款茶的,請舉左手,同意是一款茶的,請舉右手。」
茶友們紛紛笑著點頭,覺得這個提議很是不錯。他們又一番斟酌后,才慎重地舉起了手。舉左手的,有紫雲、竹西、呂海、丹陽。其餘的,均是右手。這個結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呂海?他的品飲水平何時這樣高了?紫雲疑惑起來,難道摻假之事,另有隱情?
之南也是一愣,笑意凝了片刻,才道:「若是少數服從多數的話,今天這兩款綠茶,該為同款茶品。而實際上,確是兩款。呂海很厲害,雖沒吃過,卻能辨別出來。」此話一出,一片嘩然。他們覺得這個結果,根本沒有說服力。之南看了一眼紫雲,笑道:「謎底,請紫雲給大家揭曉吧。」
茶友們的目光又轉向紫雲。紫雲看了一眼竹西和呂海,才頷首緩緩起身又轉身,從身後拿出兩包茶來。她高舉茶包,正色道:「這是兩款綠茶,一款名為荒野綠雲,一款是摻了假的『荒野綠雲』。兩款茶,雖說茶味極為接近,但只要細品,還是有細微不同的。這樣,我們先看干茶,再換用評審法,重吃一回。相信大家會有新的判斷。」
紫雲打開茶包,分成若干小份,方便大家察看。她說:「請看,荒野綠雲的干茶,條索頎長,且有明顯根蒂,這源於它的自由生長。再看摻了假的,其中有為數不多的干茶,條索短而肥,挑出來,又比較勻齊,切無明顯根蒂。」
「不錯,這是人工打理的規模茶園,才有的干茶模樣。」說這話的是冉蒙蒙。經她提醒,大家紛紛附和,不錯,確實這樣。
紫雲笑道:「之南,悶泡評審的事,還是交給你吧。」
之南早已準備就緒,投茶、注水、出湯……動作很是嫻熟。不一會,茶湯悶好,大家開始品飲。這一次,他們吃得更為仔細,調動眼耳鼻舌身意,去感受兩款茶的不同。很快,便得出了一致意見:確為兩款茶。
茶友們開始疑惑,既是兩款茶,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呢?這時,幾個反應快的,開始明白過來,所謂的茶會,並不簡單。尤其是幾個記者,已經嗅到了新聞的價值。
呂海以為終於等到機會,該他上場了。他又得意地朝竹西笑了笑,起身大聲道:「諸位茶友,請聽我一言。」
茶友們本就很意外,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呂海,竟能吃出是兩款茶,現見他要發言,紛紛投去注視的目光,看他能說出什麼新論來。
感受到大家的關注,呂海更得意了,將早已爛熟於心的話,極富煽動性地表述出來,「做茶,貴在品質。茶品優劣,是判斷一個茶人或企業,能否走長遠的標準。今日兩款茶,一款為今年聲名鵲起的荒野綠雲。所謂好茶難得,能吃到便是修來的福分。遺憾的是,我們還吃到了摻假的茶。既知摻假,為什麼還要拿出來糊弄茶友?難道忘了,摻假是茶之大忌?我更有理由懷疑,信賴荒野綠雲的茶客,是否拿到的是真正的茶品?會不會有欺騙消費者的情況呢?」
「說得好!」有人推門進入茶室,大聲喝彩。推門而入的是方超凡,喝彩的正是蘋果視頻的李總,呂海的老闆。看見超凡,人群開始不淡定了。
「阿景助理怎麼來了?」
「什麼阿景助理,人家是錢總?」
「什麼錢總,雲凡不是早沒了?」
「是沒了,人家現在專心做茶,荒野綠雲,就是他打造的精品。」
「這個我聽說了。今年的茶王,好像叫『荒野紅凡』,也是他做的。」
「了不起,了不起。」
……
本來,呂海聽到老闆的誇讚,正志得意滿,堆起了滿臉的笑意,又掃了幾眼竹西,向她炫耀著。沒想到,姓方的一出現,又是這般轟動,吸引住了竹西的目光。他不禁忿恨起來,迫不及待地說:「那麼,請方總給大家解釋一下吧?」
超凡道:「大家好,我叫方超凡,曾經的阿景助理,雲凡的錢總。很抱歉,讓你們喝到了摻假的茶。不過,請放心,投放市場的荒野綠雲,絕對是最正宗的。不錯,當初制茶時,確實出現過摻假的事,但是幸運的是,碰到了紫雲,還有師兄何羽之。他們發現了這種情況,我們迅速叫停。更幸運的是,摻假的茶,只做了四鍋,且沒有投放市場。我們所做茶品,都有編號,很容易查明真偽。正是有了這件事,我們才研製出了新的茶品。稍候,可以請大家品飲——荒野紅凡。」
茶友們又沸騰了,荒野綠雲有紫雲和何羽之把關,保證錯不了。更令人興奮的是,竟能喝到今年的茶王,這一趟真是來值了。
呂海看著這些人,覺得他們簡直是一堆牆頭草,不滿道:「就算這樣,誰能證明摻假事件,不是你們自己失誤所致?這是不是說明,你們的制茶管理有所紕漏呢?」
見呂海持續發難,有人開始不滿他的針鋒相對,也有人繼續暫持觀望態度。幾個記者,早已拿出手機,拍起了視頻。
紫雲走到超凡身邊,直視呂海,講起了發現摻假當日,陪羽之師兄,在左家茶園遇到月兒的事。「我當初問她,月兒采了茶要給誰,她甜甜地說,給媽媽,媽媽給爸爸。」
竹西見紫雲說出這話來,知道已經無可挽回,不由得冷汗涔涔。呂海沒料到,她竟然這麼巧碰到了月兒,聽到了這番話,也心虛起來。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笑道:「月兒真是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幫爸爸採茶了。只是這個爸爸,你們知道是誰嗎?他就是方總!」
這話很是惡毒,也太過刻意。紫雲冷笑道:「是嗎?那月兒說,給媽媽,又是什麼意思呢?竹西,知女莫若母,你可否給個合理的解釋?」
竹西又看了一眼呂海,既然牽涉到女兒,她也就沒必要隱瞞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她凄然地看了一眼超凡,說道:「方總,你是不是也在懷疑我?不錯,以前出於嫉妒,出於卑微的愛意,我曾經拍過你和紫雲的照片,並給了劉記者。正是如此,被呂海抓住把柄,被迫與他有過一段孽緣。我也因此受到了懲罰,這些年,我誠心改過,以為會重得你的看重,甚至想要靠著你對月兒的憐惜,能夠多看我一眼,並妄想過你能夠愛上我。誰知,你竟然和紫雲定了婚,我曾經不甘心,很不甘心。呂海說,他願意幫我。我又信了他,卻不知他要怎麼幫我。月兒生日那天,他偷偷地給你下了葯。我確曾起過念頭,等生米做成了熟飯,你會不會就屬於我了?但即便在半昏迷中,你也只念著紫雲的名字。我心如死灰,眼看著你跌跌撞撞地走了,眼看著你被人救起,送去了醫院。」
不少在座的女性,也紛紛回憶起,初見阿景助理的情景。她們也曾心儀過,卻未曾有過如此的舉動。相較於她們,竹西太過瘋狂了。丹陽看著竹西激動的神情,第一次覺得她很陌生,便提出了一個疑問,「大賽那年,有個選手,落了水,是不是跟你有關?你和呂海,怎麼突然有了二十萬,錢從哪來的?」
竹西也很疑惑,卻極堅定地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只做過一件事,就是把拍到的照片給了劉記者。其他的,都不是我。方總,請你要相信我。」
紫雲說:「不是你,那是誰?我曾經見過何奕瑤,她說那年幫她的,是個女選手。條件是二十萬。」
竹西再也無法控制情緒,淚落了下來,她走向呂海,質問道:「你說,那二十萬是朋友借的。那個朋友是誰?是何小姐嗎?」
呂海猶豫了一下,才堅持說:「當然不是。剛才紫雲不是說了,幫她的是個女選手。」
超凡拿出一張單子,「大家請看,這是當初何奕瑤的匯款記錄。經過查證,卡號屬於呂海,當年幫忙打電話的,另有其人。劉曦,你說是不是?」
劉曦從人群中走出來,羞愧地說:「不錯,當初呂海找到我,說冠軍已經內定紫雲了,我很生氣,覺得任憑怎麼努力,不過充當一炮灰而已,大賽也只是個笑話。巧的是,在洗手間,又聽到了兩個工作人員,提起內定的事,就更加憤怒了。和另一選手,發起了牢騷。不久,我倆便被強行退賽。我們心灰意懶,便去什剎海散心。正遊玩時,突然,我感覺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竟掉進了水裡。過了幾天,呂海又找到我,說我落水是雲凡肆意報復,只要按他說的做,就可以重返大賽。我很恐懼,又很憤怒。就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給何小姐打了電話。後來,同游的選手告訴我,若不是方總相救,我早就被淹死了,而推我入水的,她借著月光,辨認出就是呂海。」
劉曦的話,激起了群憤,最激動的是竹西。她狠狠地扇了呂海一巴掌,幾乎歇斯底里道:「不錯,他就是個魔鬼。當初,他苦苦追求我,說我要不答應他,就把我拍照片給劉記者的事,告訴方總。我想要繼續比賽,心裡就怕了。誰知後來,大賽竟草草收場。我只能再回江南,想要好好經營茶園,靜待時機,繼續做喜歡的茶事。呂海竟也追了過來。正巧茶園處於生死邊緣,他拿出二十萬,說要拯救我愛的茶,給我幸福的生活。我被感動了。誰知他再次讓茶園陷入了困境。多虧方總來了,才救了茶園。而呂海早已逃之夭夭了。我曾經以為,他還算有點良心,誰知背後竟做了許多齷齪的事。方總,我這裡還有一段錄音,你要不要聽一聽?聽完了,你就會明白月兒為什麼會說『給媽媽,媽媽給爸爸』了。你要知道,月兒是個多麼可愛的孩子。」
超凡說:「好,聽聽無妨。」
竹西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精彩的對話,開始了。
「為什麼要過了今天呢?」這是竹西的聲音。
「因為過了今天,我就會有一大筆款子進賬。」這是呂海得意的聲音。
「誰信呢?憑你,一個蘋果視頻的小記者?」
「做記者自有做記者的好處,你還記得多年前的劉記者嗎?」
「劉記者?你又聯合了劉記者?這麼說來,你們又準備寫些文章了?」
「真是聰明,不過這回沒打算髮出去,只想敲他一筆錢。」
「敲誰?多少錢?」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愛慕了多年的方總。錢嘛,也不多,才一百萬。」
「一百萬,還不多?」
「呵呵,你說,有了這筆錢,你和月兒,還愁沒有好日子過嗎?」
「這段日子,月兒老做夢,夢裡嘟囔著『給媽媽,媽媽給爸爸』,這是什麼意思呢?」
「哈哈,這就別提了,當初,我不信任你,才教月兒這樣說的。」
「那這樣說來,摻假的事,也是你做的了。」
「沒辦法,誰讓他們看得這麼嚴呢,只能借月兒的手了。」
「你真卑鄙,連孩子都利用。」
聽到一半時,呂海就慌了。他擠到竹西身邊,想要搶走她的手機。奈何群情憤怒,早已按住了他。他只得硬著頭皮,心裡說著,完了,全完了,卻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李總看了一場好戲,原來呂海竟是如此本事,不禁冷笑道:「從今日起,呂海,將不再是蘋果視頻的員工。」
超凡看了一眼紫雲,終於,真相大白。今日這場大戲,可真是累人。他請大家坐好,馬上由之南為大家泡「荒野紅凡」。
茶會結束,茶友大都散去,只余超凡、紫雲、李總、呂海。
超凡對呂海說:「我最近讀了一篇文章,叫《荒野綠雲摻假之謎》。聽說,寫這篇文章的劉記者,剛剛因勒索罪,被警察帶走了。而且已經證據確鑿,他多年來,擅長捕風捉影,敗壞他人名聲。這一進去,怕是數罪併罰,短期內難以興風作浪了。」
說完,警察來了,帶走了一臉幻滅的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