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那是一位面容慈和的老者，穿著樸素的灰色道袍，鶴髮童顏，蒼老卻不佝僂。老者撫了撫鬍鬚，面帶微笑看著她，輕聲問道：「丫頭，你我有緣，可願意拜我為師，隨我離開此地？」塗玉被突然出現的老者給嚇住了，瞪大眼睛後退了幾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戒備的看著老者。老者見她受到驚嚇，又說了一句：「莫慌，我並無惡意，只是算到你與我有緣，欲收你為徒。」塗玉見老者沒有惡意，輕舒了一口氣，鎮定下來，隨後問道：「你想帶我去哪裡？」這裡是冷宮，這老者出現的又太玄乎，即便要殺她，她一個弱女子也反抗不了。「去往更廣闊的天地，追尋無上大道，求那不朽長生，你可願？」老者看著這個不過十八九歲，於他而言還是孩子的小姑娘。求仙問道嗎？塗玉現在很迷茫，她也不知道往後該如何。聽著老者的描述，心中升起了幾分嚮往。若真如老者所說那般，能去求仙問道，自然是萬分願意的。她曾以為祁彥之是她可以交付一生的良人。可如今祁彥之卻為這江山權勢而捨棄了她，她無力反抗，只能隨波逐流。她生性倔強，也有自己的傲骨，卻為了祁彥之一次次妥協。若真有仙人，她自然想去往更廣闊的天地，自由的活著。她也想成為強者，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收回思緒，塗玉有些遲疑的問了句：「您真的是仙人嗎？」「自然是」老者笑著點頭了點頭。輕輕一踏步，雙腳離地浮在半空，踏空而行，繞著塗玉走了幾步，轉身對著塗玉頑皮的眨了眨眼睛。隨後又一揮手，憑空出現數柄飛劍，在他周身環繞飛舞。塗玉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無比。回過神來連忙跪下磕了三個頭，堅定地說道：「我願意拜您為師，我不想在如現在這般弱小無助，我想變得強大，去看更廣闊的天地。」老者見塗玉答應，心中欣喜。手一抬，憑空將她扶了起來，開懷一笑，說道「好好好！徒兒，今後你就是我玄陽子的親傳弟子了，待回到宗門就教你修鍊之法，還不快快叫聲師傅！」塗玉對老者微微一笑，乖巧的叫了一聲師傅。在見識過老者諸般神奇手段，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惡意后，心中對這老者多了幾分親切的感覺，不覺間就已經放下了防備。心想，這個突然出現的師傅，似乎真的很厲害的樣子。老者名叫林玄陽，道號玄陽子。是道玄宗的太上長老，也是道玄大世界幾大仙帝級強者之一，是個活了數十萬年的老怪物級存在。玄陽子在數年前就算到道玄大世界將有一場大劫難，而破劫之人會出現在凡人界，並且此人與他有師徒緣分。他在凡人界尋找了數年，今日途經祁國時心有所感，神識一掃找到了正在冷宮的塗玉，確認了這個女娃娃就是他要找的人，隨後一步踏出就跨越千里，出現在了塗玉面前。玄陽子看著這個剛收的小弟子乖巧的樣子，很是滿意。心裡想著，小徒弟比宗門裡那幾個令人糟心的弟子好多了，一定要好好養著，千萬不能讓那幾個兔崽子帶歪了。定國公府，上空。塗玉被法術托起，凌空站立在玄陽子身旁，臨走前她想來看一眼兄長是否安好。至於冷宮，玄陽子施了一個法術，暫時不會有人發現她消失不見。院落中一男子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似乎在喃喃著什麼，一位溫婉秀麗女子陪在他身旁，似乎在出言安慰。另一邊，兩個年幼的孩子正在侍女的看護下，嘻戲玩耍。塗玉看著這副畫面，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眼底卻泛起了幾分酸澀，眼眶微紅。似乎是想起了年幼時，父母健在，她跟著兄長一起讀書識字時。「不去告個別嗎？」玄陽子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

塗玉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不去了，見了反倒不舍。」她不想再去打擾兄長的生活，沒有她拖累，兄長也許能活得更好，就讓兄長當她已經死了吧。至於祁彥之，那便只能祝他，坐擁萬里山河，享一世孤獨。這是她對祁彥之最好的祝願，也是詛咒……天空已被晚霞染紅，夜幕將至。塗玉轉身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隨後轉身洒然一笑，似是心中放下了什麼。此後，她與祁彥之再無瓜葛。「師傅，我們走吧。」玄陽子嘆了一口氣，他一生追求大道，這些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他也不懂，也無法說什麼。心念一動，一道白光閃過，帶著塗玉離開了凡人界。次日，正午。祁國皇宮，御書房。「我讓你們暗中保護好她，結果好好的大活人在你們眼前失蹤了？」一道明黃身影負手而立，身姿筆挺，面容俊美非凡，正是祁彥之。祁彥之面如寒霜，緊握雙手，指甲幾乎掐進肉里，死死盯著面前跪了一地的暗衛。他在聽到塗玉失蹤的消息時，就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心中不可置信。他在冷宮安排了許多暗衛，幾乎連只老鼠都進不去。可塗玉不見了，卻無一人發現異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調動所有暗衛，一定要給我找到她！」「是！」領頭暗衛低聲應道，不敢遲疑，帶著身後所有暗衛，轉眼間就散了個乾淨。在暗衛離開之後，御書房就只剩下了祁彥之一個人。他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有淚水從指縫滑落。他在害怕，他怕塗玉會死，怕找到的是一具冰冷屍體。他很自私，一邊想要天下，一邊想要留住塗玉。如今他剛坐上皇位不久，權勢不穩。太師權傾朝野，幾乎已經到了把持朝政的地步。為了找機會除掉太師，他只能暫時廢掉塗玉，娶太師之女為後，讓太師放鬆警惕。為了穩固朝政，他納了很多女人進宮。很多次他站在鳳儀宮前卻又轉身離去，他背棄了承諾，不敢去見塗玉。在迎娶別的女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塗玉不會原諒他了，可他還是舍不下這皇權，放不下野心。他騙塗玉說會放她出宮，還她自由。其實只不過是想將她藏在精心準備的別院里，他從未想過真的放塗玉離開，即使塗玉會恨他，他也自私的想將她困在自己身邊。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再將她接回身邊，慢慢求她原諒。可塗玉失蹤了，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離開的，又或者她被誰擄走了。一年、兩年、十年……祁彥之像瘋了一樣尋找著塗玉的蹤跡，卻再沒有找到塗玉有關半分消息，她就像真的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勢地位，那個曾經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卻再也不會陪在他身邊了。終究是他負了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