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石

大頭行動不便，只能張小七去總舵那裡要飯了。

要飯這兩個字形容還是很貼切的，像他們這兩個無名小卒，總舵的哪裡會有人看得起，也僅知道他們是王管家的書童隨從，這才給三分顏色，飯菜自然也是普通幫眾的那些，清湯寡水乾糧饅頭配鹹菜乾，半個月能有一頓肉就不錯了，王管家的令牌不過是個形式，畢竟這王老怪也不是每天都在山上呆著，勢利眼的人可不少。

小七見大頭沒精打採的樣子也有些擔心，有這半年多來共患難的經歷，自己在心裡已經把他當成了家人看待，就想著能不能弄點東西給他補補。

可是不趕巧，這天出谷時就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了，天邊還隱隱有雷聲悶響。

他從總舵拿著乾糧和鹹菜回聽風谷，穿過中間的山道時，見空中烏雲已經飄到了頭頂，黑壓壓得如同幾座懸空的大山，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沒走兩步，風聲忽起，吹動竹林搖晃，轉眼雨滴就從天空洋洋洒洒地飄落而下。

雷聲隱隱，就在身後。

他曾聽家裡的老人說過，打雷的時候不能在樹下呆著，有可能遭雷劈。

只能冒著雨繼續向竹林屋子趕去。

山風更大了，像野獸嘶吼的聲音，風穿過竹林的呼嘯聲也非常刺耳，雨滴打在臉上生疼。

這時他見林間不知從哪飛出一隻青色的鳥兒，身形跟野鴨大小差不多，正嘰嘰喳喳地落在一棵大樹之上躲雨。

雷聲不止，那鳥竟然還在樹上背風處整理起來被打濕的羽毛。

倏忽間，白光閃過，撕裂天空，一道落雷就在那棵樹上炸開了。

耳邊轟響，那隻不知名的青鳥也被擊中，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掉落在不遠處的樹下。

那棵大樹的胳膊粗的樹榦也瞬間著起了火。

想必那隻青鳥也一命嗚呼了吧？

也趕上張小七跟大頭這兩天沒吃肉，他趕忙跑過去，見那隻鳥身上已經冒出了黑煙，一股焦糊味兒，還伴著絲絲的肉香傳入鼻孔中，於是他就找了根樹枝，扒拉了兩下。

確定這隻鳥已經沒了氣息，半邊身體被雷電燒焦，原本青色漂亮的羽毛，這時也不過是一團黑灰散落在當場，嘆口氣幽幽道：「鳥兒啊鳥兒，算你命不好，往哪飛不好，正好被雷劈，還掉到我跟前了，這兩天也沒開葷，你這身上肉也不算少，扔了可惜，不如就當行善積德，給我們兄弟熬碗湯喝吧。」

說完他就找根棍子隨便找了根草編了個細繩，將鳥拴穿起來，想要拿回去跟大頭燉湯喝，王管家的房子里藥材可是不少，有些燉肉自然也能用。

淅淅瀝瀝的大雨就落在了這山路上，不久便變成了泥濘一片。

張小七還沒跑出去百步遠，腳下一滑就摔倒了，幸好手裡的饅頭沒掉在泥水中，只是有些菜乾菜葉弄髒了。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泥水，張小七站起身接著向王管家的院落跑去。

那隻鳥掉在泥水中，他也沒太注意，想著回去洗洗就能吃，拎起來繼續跑。

朦朧的雨霧中看到了院落，遠遠地就看見大頭等在屋外，心中莫名一陣感動。

當初自己還是少爺的時候，母親就曾這麼在門口等候過他。

等到他像落湯雞一般跑進了屋前的走廊，大頭嘿嘿傻笑著問道：」小七啊，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不找個地方躲雨，不用這麼著急回來。「

」沒關係的，」張小七一邊找了塊兒破布，擦擦頭上和身上的水，一邊將剛才撿到的那隻鳥拿出來給大頭看。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那隻鳥這時已經再次長出了羽毛，還跟當初小七見到它時那般鮮亮的羽毛。

他不禁詫異道：」這鳥怎麼又長毛了？剛才明明....」

「這鳥怎麼了？」大頭也不知道張小七想說什麼。

只見這青色羽毛的鳥仍舊閉著雙眼，還是沒有氣息，但是原本身上被燒焦的半個身子此刻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狀態，鮮綠的羽毛上還滴著雨水。

小七將它放在走廊的地上觀察了片刻，只見這鳥金色的眼帘忽然動了動，接著喙也動起來，鼻子深吸一口氣，叫了一聲，轉而扇動著翅膀就真的站了起來！

「真是太奇異了，這鳥明明是被一個落雷給震死的。我才撿起來想給你燉湯，就從竹林那邊跑過來，這片刻間就復活了？」

「是不是雨下得太大，你看錯了？」大頭也疑惑地看著那隻活蹦亂跳的青鳥。

張小七搖搖頭，難道世間真的有能復活的鳥？

那隻鳥扇動了兩下翅膀，沒有飛起來，腳上還綁著草繩，就用嘴去啄。

「放了它，還是吃了它呢？」大頭也盯著這隻可愛的小鳥問道。

這鳥兒的叫聲清脆，非常悅耳，見兩人盯著它看，扭著小腦袋，似乎有些祈求的意思，見兩人都皺著眉頭在思索，於是高聲叫了兩嗓子，接著扭晃著身體慢慢的搖動腦袋，像是要吐出什麼東西，正當兩人驚異的時候，這隻鳥就從自己的嘴裡吐出了一塊兒青色的石頭，有

顆棗子大小。

張小七和大頭盯著石頭正詫異的愣神間，那隻青鳥一使勁竟然掙脫了草繩，幾下飛入雨中不見了。

兩個餓了半天的少年是沒力氣去追趕了，到手的燉鳥肉就這麼飛走了，兩人還是有些失落，

也無可奈何，只能拿硬饅頭啃了起來。

撿起那青鳥吐出來的石頭，一股冰涼的感覺，對著天空看看，表面也不算光滑，就像是塊普通的玉石。

張小七又找了個木盆兒，接了些雨水將石頭放在裡面洗了洗，顏色還挺好看的，總感覺這石頭不一般。

大頭這時也餓了，拿起掉在泥水中的鹹菜扔在木盆中，本想著洗洗晾乾明天吃，可是奇異的一幕又發生了。

那根有些發黑的鹹菜腌蘿蔔，沒多大會兒就漸漸開始變綠了，而後又長大，片刻間變成了一整根蘿蔔。

兩人面面相覷，這麼神奇的一幕可不多見啊，難道就是這塊石頭的功效嗎，於是張小七又從屋中晾曬的藥材里拿了一顆小人蔘干，小心翼翼的扔進了木盆中，過了片刻，那指頭粗的人蔘干慢慢變色，漸漸變粗，恢復金燦燦的顏色，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長成了小孩胳膊粗細。

如果說放進去的人蔘只有十幾年的大小，那麼再拿出來的這根就足有百年以上了。

「這石頭確實是個寶物啊，「大頭也跟著興奮了起來，肚子這時卻咕嚕嚕地叫著，「以後我們天天就有新鮮菜吃了是不是？」

張小七趕緊捂住了大頭的嘴，謹慎地四周看看，「這石頭的事情可不敢亂說，否則我們有殺身之禍，就連做夢也要管住嘴，切記，小命兒要緊，尤其是不能讓王老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我們的小命可一直在他手上攥著呢。「

大頭憨厚但不傻，知道小七聰明，也只聽他的話，使勁點點頭。

兩人將小木盆弄進屋中，又拿來首烏和重樓等其他藥材試了試，卻沒了什麼反應。

再次將石頭扔進水中，過了片刻，還是沒有反應，正當兩人疑惑的時候，張小七說：」是不是這水不管用了？「

於是兩人倒掉原來的水，又去外面接了雨水，再次將石頭放進去，果然首烏和重樓又恢復了當初採摘時新鮮的樣子。

」果然神奇啊，有這寶貝能把這些干藥材變成新鮮的藥材，等我們下山了，肯定能吃喝不愁。「大頭舔著嘴唇又啃了口饅頭，就著剛才的人蔘，雖然有點奢侈，但是能補身體。

」唉，下山，談何容易啊？「張小七也從大頭手裡掰了一節人蔘塞進嘴裡，沉思良久。

要是讓谷外的幫眾看見他們把人蔘當鹹菜吃，打死他們的心都有了。

張小七還是懂一些藥理和醫術的，所以及時制止了大頭第二根往嘴裡塞的人蔘。

這塊石頭的作用現在只是知道了一點，可能還有其他功效？暫時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試，商量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讓張小七保管這寶物，不管放在哪裡，首先不能讓王老怪發現，等到沒人的時候，再拿出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