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換身
張小七將大頭拖回了房間,看著這個開始昏睡的兄弟,心中思緒煩亂,拿什麼救自己跟這個好兄弟的命呢?他再次感覺到了絕望和弱小的無奈。
從這天開始,王老怪對他的看管更加嚴了,每天都要看著他早中晚打坐修鍊,睡前必然會把脈檢查他的修鍊進度,而且伙食也好了許多,每天都有人進谷來送菜,但是沒有葷菜,都是各種山珍野菜,豆腐點心,反正就是能吃多飽吃多飽。
越是這樣反倒讓張小七覺得岌岌可危,感覺面前就像一把劍橫著,那劍尖卻是離自己的喉嚨越來越近。
張小七試探地問過王老怪第三層練氣凝神之後是什麼樣子?
沒想到王管家卻皺著眉,思索了片刻,又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說什麼神清氣爽,精力充沛,跟張小七忽然從腦海出現的那一團金色的氣息根本是大相徑庭,所以從這點可以判斷,王老怪並沒有修鍊到這個層次,很可能是那個修士告訴他有這麼一層,能增加某種成功的可能,他也不過是照搬原話。
九天過去了,每天被王管家監督著修鍊,反而讓張小七的修鍊進度更快,腦海里那團金色的氣息本來還像遊絲和稀薄的霧氣,這幾天反而越來越強,也正在緩緩凝聚在一起。
同時他也發現這團金色氣息的奇妙用處,即使他閉著眼,也可以通過神識去感知周圍,搖動的竹林,水流聲,王老怪的走動,甚至十步外的樹葉掉落都能感知到。
睜開眼時,只要精神集中,神識也能運作,甚至眼睛能看清的距離也更遠了。
他自然不會把這些告訴給王管家,同時他也發現王管家這兩天對他的防備也加強了,果然不愧是老江湖,很多事都想做得滴水不漏。
這天打坐修鍊過後,王老怪照例給張小七把脈探查,然後笑得合不攏嘴,「又有了進境,很好啊,很好啊,乖徒弟早點睡吧。」
但是王老怪看他的眼神卻似餓狼,貪婪中透著惡毒,臉上堆起來的笑意雖然發自真心,但是在張小七眼中,就像狼張開嘴,嘴角流出口水一般。
張小七可並不打算這麼輕易睡覺,離著自己所謂的「死期」可能是越來越近了,哪還有睡覺的心思?
他放出神識,等到王老怪出門走了,確定他回到自己屋中,這才又端坐起來修鍊,多修鍊片刻,說不定還能多一線生機。
到了二更,月亮掛上天空,張小七忽然感知到王老怪卧室的門吱呀地響了一聲,輕盈的腳步聲傳來,如果不是自己這些天修鍊出來了神識,這種輕微的聲響,即使醒著的人也只會被窗外的落葉或者風聲混淆。
於是他又趕緊躺在床上裝睡,沉重的呼吸起來,隱隱的看到門外,應該是王老怪的身影,在門口聽了片刻,確認張小七已經睡熟,這才又輕手輕腳地走了。
張小七猜測他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事情,大著膽子,也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為了防止他被發現,順手還拿了一根竹葉。
在這聽風谷中到處都是竹子,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很容易能掩蓋腳步聲,至少沒有神識是很難的。
王管家四周張望之後就到了後院,徑直走到了石壁下。
拿出一塊石牌,在石門旁邊右上方,撥開一個石塊遮擋的凹槽,將牌子放進去。
隨後聽到呼啦啦的聲音,兩道石門自動左右分開,出現了一條甬道,在幾十步開外的張小七雖然借著月光看得真切,但是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這個王老怪發現,等到他走進去片刻之後,小七才躡手躡腳地來到石門近前,也生怕留下腳印,不敢隨意走進去。
只能側耳傾聽,放出神識去努力洞察。
王管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好像是在跟另外一個年輕人說話。
「道兄已經準備妥當了嗎?」那個年輕人的聲音也顯得很興奮。
「是的,老夫每天都觀察那小子,確實跟你說的一樣,已經到了第三層了,資質上佳。」王管家回復道。
「好啊,太好了,當初我也不過修鍊到四層,這小子的軀體還真是有潛質,等到月圓之夜便可施法了,到時你我都能有副新軀體,一同修鍊成仙,豈不快哉?哈哈哈」那聲音繼續說道。
「不過.....」王管家的沉聲冷笑,平靜地道,「我要的是小徒弟那副軀體,只能委屈道友你先暫居那大個頭的身軀之中了。」
那個年輕的聲音憤怒道:「你敢變卦?就不怕我不給你施法?」
「呵呵,為什麼不敢呢?」王管家冷笑道,「現在急著要換軀殼的又不是我,我兩個徒弟再差,也能供我吸收精氣再活個三年五載的,你不行啊,你寄居在這是石像上已經一年多了吧?我也替你找來兩批人,根本就沒有合適的,你的期限可是快到了,唉,真沒幾天盼頭兒嘍。要是我領著徒弟遠走他鄉,您這仙家子弟,也就真的灰飛煙滅了吧?哪還有什麼大好的修仙之途呢?」
張小七聽了這些對話,背後也是拔涼兒拔涼兒的,這才知道兩人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奪取他和大頭的身體,那個年輕的聲音就是隱藏在這裡的修仙者,好像還有點來頭,像是快死了,可能是跟王管家有某些交易,估計他口中的《百日練氣精要》也是從這個年輕的修仙者那裡所得,還是八分真兩分假的口訣。
不得不說在江湖上行走,姜還是老的辣,到了這麼關鍵的時刻,王管家還是靠著老奸巨猾拿捏住了這個所謂的修仙者,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只聽裡面的聲音同時沉寂了片刻,那個年輕修仙者無奈地嘆氣,而後服軟,只得說:「罷了,我這殘命都是道兄撿來的,還能有什麼奢求呢,就依你吧。還有那施法的八個人準備好了嗎?」
「那是自然,關乎性命的事情,都要辦得穩妥才行。」王管家得意地說道,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那就提前祝賀道友能重獲新生吧。」修仙者雖然語氣中帶著不甘心,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現在的存在形式也可能只是一尊石像罷了。
「希望到時你也不要耍什麼花樣,你的弱點我也知道。」
「不敢,不敢啊。」修仙者語氣中透露著膽怯,和怨恨,卻又不能發作:「全都聽道兄的安排。」
又聊了幾句,張小七用神識感覺到王管家已經向甬道走回來,當即不敢再細聽,搖著竹葉就趕忙向自己的屋子跑去,到走廊時還趕緊將鞋脫掉,輕手輕腳的從窗戶跳了進去,將鞋塞到床下,躺在被窩中,調勻呼吸。
才進門片刻,就又聽到了腳步聲,那種極輕又細微的聲音,幸好他能靠神識分辨,正是王老怪又來了。
他趕忙將自己的呼吸加重,調勻,像是熟睡時的樣子,但是心跳卻有些快。
還好,王老怪仍舊是聽了片刻,知道他在房間里,這才放心的離開。
轉天,聽風谷又來了八個人,正是當初跟他們一同上山的小奴隸,現在這八人練的可比他跟大頭強壯太多了,個頭也長了不少,都跟小牛犢一樣,只是都不敢跟他們說話。
這八個人每天都是在王老怪的院落前看守或巡邏。
張小七想要提前逃跑或者躲起來的念頭算是徹底被扼殺了,王老怪的心思竟是如此的縝密?
現在怎麼辦?
張小七也將昨晚聽到的事情借著上茅房的機會跟大頭說了。
大頭也深深地嘆了口氣,「打也打不過,跑也無路可逃啊?認命吧!」
兩個人硬是在茅坑邊呆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有個少年來叫他們才回去。
兩人終於體會到了「度日如年」那種煎熬,剩下三天了,還有希望嗎?
王老怪自然也能看出來他們兩人的心思,每天的飯菜還是很豐盛,一邊勸他們多吃,一邊兒還繼續編瞎話:「我說過會送你們下山,就一定說話算數,趕緊吃,三天後,你們就自由了。」
王管家哪裡知道兩人已知悉了他的謀划,在張小七的暗示下,大壯也強壯鎮定地扒拉著飯菜,其實都有點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