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霸王餐
「春去秋來,邊關風沙不絕。這都不會,喝酒!」上杉說完,便勸韓遠海喝酒。「師傅,你厲害!你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之一。」韓遠海喝著酒,還不忘拍著上杉的馬屁。
夜色至深,兩人這才把酒錢付了,出門。「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了。」上杉放聲笑道。「我也是。以後只要師傅約我,我捨命陪君子。」韓遠海臉上泛著紅光,整個身子搖搖晃晃,走路像是要跌倒的樣子。
「站住!你們兩個。」突然,從樹林里出來一撥人,阻斷了師徒兩人的去路。韓遠海看著帶頭的一副惡相,便挑釁地說道:「你們想幹什麼?想打架嗎?」「要想活命,趕快把錢留下。我和我的弟兄,也能放你們兩個一條活路。」那帶頭大漢惡狠狠地嚇唬他們。
「師傅。咱們是打還是不打?」韓遠海靠著上杉的肩膀,他知道就算他醉了,只要師傅在,就沒有問題。「喂!師傅?」韓遠海看上杉低頭,手裡的武士刀撐在地上,一動不動,便伸過頭看去。「暈!師傅,你醒醒啊,你站著也能睡著。我真是佩服你。」韓遠海長嘆一聲,便拔出手中的劍,刺向敵人。
第二天上杉醒來,才發現另一個床榻上,韓遠海在呼呼大睡。「喂!起來啦。」上杉搖了搖韓遠海。韓遠海翻了個身,「等一下,讓我再睡一會。」上杉看著遠海,頭上和臉上都有新傷,心中不免疑惑。
「你娘親來了!」上杉低著頭,在韓遠海耳邊說道。韓遠海一聽,連忙睜眼,「哪啊?哪啊?師傅,你就說我不在。」遠海一邊說,一邊下床穿鞋。
「騙你的。」上杉大聲笑道。「師傅,你別嚇我了。現在這世上,我誰都不怕,我最怕的就是我娘親了。」韓遠海把剛穿好一隻的鞋子脫了,雙腿盤坐在床上。「你昨天怎麼回事,趁我喝醉,你又鬧事的吧,要不然你這臉上怎麼又有新傷呢?」上杉不解道。
「師傅,你不記得了?」遠海精神萎靡地問道。「不記得了。」上杉搖搖頭。「那算了,我不說了。」韓遠海還準備繼續倒在床上睡覺,卻不想被上杉拉起來,「不講也可以,不過既然和我在一起,每天早上的劍可是要練的。」
「師傅,你饒了我吧。實話跟你說,昨天我們出了酒館,半途來了一群強盜要搶劫,我原本指望你,揮揮你的刀,就能把他們趕走。可是你卻站著睡著了,害得只有我跟他們打。我的苦,只有我能知道啊!」韓遠海哭喪著臉,繼續趴在床上。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為師,下次請你喝酒作為補償。」上杉說道。「對了!我不能睡了,我還要找其他師傅去。」韓遠海精神恍惚,連繫腰帶都系錯了。
「什麼時候出海?」上杉問道。「哦,四天之後的清晨。我們在碼頭集合。」韓遠海將衣服穿好,將劍佩帶好。「你這劍有名字嗎?」上杉覺得此劍渾然天成,經過艾彥的打造,更是凸顯出其獨特美麗。「沒有。」韓遠海低頭瞧了瞧。「那取名獨君,怎樣?」艾彥問道。「那聽師傅的。獨者,唯一也;君者,王道正氣也。不錯,不錯。我很喜歡。」韓遠海輕輕撫摸著佩劍。「其實我是看你的劍柄上,正刻著這獨字,我便又送你一字。」上杉果然是個細心的人,遠海沒留意的,他卻留意到了。
「那師傅,我先走了!」韓遠海說著,便出了門。早上寺院里的空氣,令人爽朗,感覺什麼煩惱,都如那裊裊青煙,化為烏有。頓時,一陣鐘聲,激蕩在寺中,更是禪意十足。韓遠海受韓夫人的影響,信佛。他覺得這世上的事,有因有果,皆因皆果,做什麼事情,上天在看著,人一生的功過偉績,都在人下地獄后,一一由閻王評述。韓遠海故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
賭是韓遠海最不敢碰的,但骰子卻是玩得最出色。韓遠海六歲就接觸了骰子,十歲就已經玩得得心應手,要不是有遠大的航海夢,韓遠海的確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賭徒,可是十賭九輸的道理,他懂。可惜,教韓遠海玩骰子的師傅,卻不懂。
泉州城除了酒館多,賭坊也多。一個賭坊,一天下來,就有幾萬兩的白銀流過。賭客們多是泉州港口出海的水手,每次航海一回來,從船會拿到錢,便有資本到賭坊里賭上一賭。
若劍是聚寶坊的常客,今天一大早就來,可是輸多贏少,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骰鍾看。「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賭坊夥計嚷嚷道。圍在桌邊的人,一半買大,一半買小。「喂!客官,你是買大,還是買小?」那夥計看若劍猶豫不絕,性子便躁起來了。「我買小。」若劍回頭一看,一位年輕人擠過人群,把一兩銀子放在了寫「小」字的桌上。
那夥計一開,果然是小。那少年旗開得勝,一兩銀子,賺回一兩來。「二少爺,你怎麼來了?」若劍驚喜道。「師傅你在這裡,我當然是來找師傅的。」韓遠海說道。「找我?」若劍把韓遠海拉出人堆。「是啊!四天以後,陪我出海。你可是舵手,這裡的人,誰不知道師傅你啊!在哪片海域吹什麼風,你都知道。只有有你在,船上可以省去一半划櫓的人。」韓遠海誇讚道。
「謬讚!謬讚啦!」若劍笑道。「師傅,你就別賭了!十賭九輸。」韓遠海勸誡道。「你知道,這骰子是我教你玩的,可是你卻比師傅強百倍。你知道你師傅就這點愛好,你就隨我吧。」若劍說道。
「那行,你要是缺錢了,跟我說一聲。四天後的早上出海,這十兩銀子,你買點東西吧!」韓遠海隨手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遞到若劍的手裡。「二少爺和老爺,對小人一樣好。小人真是愧不敢當啊!」若劍正要跪下,卻被韓遠海扶起。「師傅,你可別這樣!都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就別說這麼肉麻的話了。」韓遠海笑道。
「那好,這十兩銀子,算我這次陪你出海的工錢。」若劍說道。「那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就說定了!」韓遠海別了若劍,出了賭坊。
正逢正午,韓遠海來到一家名為貴月樓的酒家吃飯。「公子,我們的特級主廚,從海上歸來不久,您要不要嘗嘗他的手藝啊?」酒傢伙計問道。「哦?有什麼特色菜嗎?」韓遠海一本正經地問道。
「特級的海鮮料理。有清蒸鱈魚、紅燒鯉魚、特級蝦味、海鮮油燜鍋等等。請問客官您要什麼?」夥計問道。「那一種來一樣吧!錢不錢的無所謂,關鍵是要好吃。知道嗎?」韓遠海正色道。
「好,是!這就給您去辦。」說完,夥計退下。不一會兒,菜全上了桌,清一色全是海鮮料理。「客官,請用!」夥計把最後一碟菜放下,便告退了。
所謂食色,性也。韓遠海看著一桌的好菜,光是看就直流口水。韓遠海率先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哇!真是太好吃了。杜師傅,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手藝,就好了。」說完,韓遠海把桌上的菜吃了一遍,「以後府裡面要請,就請這樣的廚子。這吃起飯來,多香啊!」韓遠海津津有味地吃著,卻不知道身上的銀子,剛才全部給了若劍,當遠海吃完,夥計跟他要賬時,遠海才想起來。
「公子,我看你也相貌堂堂,怎麼也要吃霸王餐呢?」夥計看遠海在身上搜著,便說道。「你把你們那廚子叫出來!剛才有盤菜,我發現有點問題。如果他不出來,我就不給錢。」韓遠海停止了找銀子的動作。
「你是耍我吧?來啊,掌柜,有人吃飯不給錢,還想找茬!」那夥計大叫道。「誰啊!誰吃飯不給錢啊?」那掌柜聽到后,連忙走過來說道。
「你們兩真是的。我沒說不給啊,只要你把剛才的大廚找來,我一個銅板都少不了你們的。你們要是不請來的話,那我就在你們店門前坐著,看誰能耗得過誰?」韓遠海也來了脾氣。
「好吧!我把他請來。請來了,你可不許賴賬!」那掌柜命令夥計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出來一位身材偏胖的中年漢子,「誰找我呢?」「杜萬師傅,這裡!這裡!」韓遠海遇見熟人,心裡倒是放下心來。
「是二少爺啊!你來這裡,是做什麼?」杜萬問道。「我聽說你在這裡兼工,特意來捧你的場。可惜之前,我把錢借給了別人。現在沒錢付賬,你幫我墊著唄。到時,回頭還你。」韓遠海拉著杜萬到一旁,小聲說道。
「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杜萬轉過臉來,對掌柜說道,「這公子的酒錢,我幫他包了。來,少爺坐。你陪我,喝兩杯。」杜萬拉著韓遠海坐下。
韓遠海叫老闆遞上一瓶酒,給自己酌了一杯,給杜萬酌了一杯。「來,師傅。請!」兩人碰了杯子后,便一飲而盡。「找我,不會是就想吃我的菜那麼簡單吧?」杜萬問道。「當然。四天之後,我要下海。麻煩師傅你能,陪我下海!」韓遠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