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情意

189. 情意

蘇晏如很好奇,到底是哪裡的規矩,當個掌柜竟然還需要考試。況且放眼整個天下的四大部洲里,也就只有南贍部洲,是通過考試選拔人才的,而且考試的名字好像叫科舉,也不叫什麼註冊什麼師的啊?

另外,那些通過科舉考試的人,哪個不是萬里挑一的國家棟樑,誰會考過了以後,跑去鋪子里當掌柜?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還有就是,郎君真的是太過與眾不同。且不說讓自己一個女子,負責管理他的生意,就說允許自己,與他一同調查十殿閻王這種事,簡直都聞所未聞。

這天下間的男子漢大丈夫,哪個會如此不遺餘力的,照顧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子?

雖說兩人行過周公之禮,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實際上自己與他並沒有夫妻的名分。沒有名分,則代表身份不正,身份不正則言不順。

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郎君都不該如此幫襯自己才對。

······

蘇晏如的小腦袋裡想著亂糟糟的事情,反應自然也就慢了下來。當應無塵幾次詢問無果時,他終於發現了異樣,於是側著頭往前探了探,就發現蘇晏如蹙著眉頭,小臉兒都皺在了一起。

應無塵也童心大起,伸手搭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向下拉動。「吧嗒」一聲雙唇分離,露出了裡面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誒呀!郎君做什麼!」蘇晏如立即驚醒過來,打掉了那隻作怪的手,然後捂著嘴道:「醜死了!」

應無塵歪著頭,看著對方含羞帶怯的樣子,心中一陣滿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關係就已經,發展到了此刻這般,言笑無忌的地步。

於是他接著調笑道:「丑不醜的咱先不提,你怕不是已經忘了,我們現在確實是死掉了的。」

見對方捧手在心,一副要拿小拳拳錘自己胸口的樣子,應無塵一把將其拉過,然後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指著桌上的其中一條問道:「我剛剛在問你,這裡的『功過兩半"具體是什麼解釋。」

蘇晏如也收起小性子,低著頭看了過去,只見上面寫著:第一殿,秦廣王蔣,專司人間夭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人壽終,接引超升;功過兩半者,送交第十殿發放,仍投入世間,男轉為女,女轉為男。惡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鏡台,令之一望,照見在世之心好壞,隨即批解第二殿,發獄受苦。

不過琢磨了半天,蘇晏如也沒想通如何評判功過、抑或是善惡的多少。

所以她輕輕搖頭:「妾身不知。」

「聽聞閻王殿,有專門負責稱量善惡的一桿秤。屆時閻王殿的稱量官們,會將人放到稱盤上,稱桿的兩端就會發生傾斜,然後根據善惡所代表的重量、以及秤桿的傾斜程度,進行量刑和評判。」應無塵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然後他接著補充道:「讓你了解這些,不是奔著接觸十殿閻王去的,畢竟以他們的官位,此刻的天然居尚未起步,還遠遠高攀不起。

如今看這些,只是想讓你心裡有個底氣,外帶著加深了解各處閻殿,都有著什麼官職。這些低級的官員們,他們才是天然居開業后,最主要的客群。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我需要你分別記錄好各處官員,他們的習慣、言談等內容,後面我會有大用。晏如你要明白,應無塵的前路能有多遠、多寬闊,全都押在了你的身上。」

應無塵說的並不是場面上的漂亮話,而是他真的有用心,在跟蘇晏如建立連接和羈絆。因為從古到今的書籍上,都有關於「眾人拾柴火焰高」的記載和論證。

況且他也始終認為,一個人雖然能走得更快,但結伴才能走得更遠。而且旅途本身是孤獨的,所以路上總是需要什麼,來調劑、滋潤乾涸的心靈,男女之情、朋友之義絕對是最佳選擇。

應無塵並不是臨時起意,其實他從很早之前,就一直是在這樣做的。

只不過相比較前幾次,他這次的用心程度,要比當初對待李白尼、柳涵都更多。

應無塵不清楚,自己為何獨獨對蘇晏如這樣有耐心。也許是因為兩人,日久生情的關係;也許另有原因,抑或是在自己的內心裡,還有著更深的鬼蜮伎倆。

他不敢、也不能往深了想。

雖說應無塵從來都不會放過,了解自己內心的機會,但這次他卻意外的慫了。生怕屆時展現在面前的,是一顆黑透了的心,將他此前在腦中構築的那些「陽光」、「純凈」、「悠然」,全都給浸染成漆黑。

而且此前的二十多年時間,應無塵從未認為自己的內心是黑暗的。但同時他也知道:有些東西,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萬一自己剖開了,就是黑的呢?

所以應無塵在做什麼謀算的時候,都會刻意避免使用陰謀手段。這樣雖然心思不一定是乾淨的,但他可以保證,手段一定是光明的。

而且最主要的,陽謀無論是用起來還是說起來,都比陰謀能更容易被接受。

再加上最近因為跟蘇晏如接觸的多了,應無塵的很多行為都是下意識、且沒有經過思考的,所以他這次,並沒有捫心自問,為什麼待蘇晏如與眾不同。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為什麼一定要有個理由?

當跳出思維陷阱之後,應無塵發現自己一瞬間就開闊了許多,同時他也在心裡吐槽起來:不得不說,搞技術出身的人就是這點不好——做什麼都想著刨根問底兒,窮舉所有可能。

連帶著自己,總是下意識的,把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給往壞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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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如背著手,委屈巴巴的坐在椅子上。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回答不出來課堂提問的學生一樣。

事實上,她真就是因為回答不出應無塵的提問,才做出這副惹人憐愛的表情來。

應無塵雖然很吃這一套,但同時心裡卻很清楚,所以並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打算。畢竟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酆都大帝給派往各間地獄進行巡視。

而且截止到目前為止,誰也不清楚此次任務會持續多久。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

自己雖然能不管不顧的去做任務,但是天然居這邊的生意,可不能一直荒廢,等著自己回來再主持。屆時別說蘇晏如能不能撐得了那麼久,就說以白守心為首的那群商人,要是不反了天才有鬼。

所以應無塵打算,天然居這邊的事情一切照舊。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會提前跟馬面、還有蔣昭暄打好招呼,屆時出了事情,蘇晏如也不至於孤立無援。

而應無塵現在做的,就是為了防止任務時間拉長,提前讓蘇晏如做好準備。

只不過此時看來,對方好像還不清楚這些,好像認為自己是在跟她玩鬧罷了。

於是應無塵放下手裡,用幾塊令牌拼接而成的「教鞭」,拉著蘇晏如語重心長的說道:「據可靠消息,我接下來的任務,是被派往十殿閻王所轄的各間地獄去巡查,所以會離開酆都。

具體離開多久還不清楚,這期間會不會往返於酆都也不清楚。所以晏如你要明白,天然居的生意只能靠你支撐才行,畢竟我們倆才是最親密的人。

至於白守心他們,雖說現在看起來,面上是一團和氣的沒有異心,但我離開酆都后,野望必定滋長。不說明面上對你指手畫腳,就是私底下的陽奉陰違,你能拿他們如何?而這又是人心、人性所致,我們沒有提前避免的辦法。

但天然居又事關重大,所以晏如你需要像我一樣,有拿捏住他們的手段,而且是獨屬於你的手段。其中最行之有效的,就是你能讓天然居賬面上的錢翻滾起來,這樣即便是他們心裡有想法,但卻沒人敢呲牙。

可從管理生意的角度來說,你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他們那群老狐狸的,所以只能從別的角度出發。而論及對酆都城裡官員們的了解,你們卻處在同一水平線上。這,才是你鉗制他們聽從號令的關鍵所在。」

聽著這番包含真情實感的話,蘇晏如心緒激蕩之下,反手握住了應無塵的手,想要回饋自己的情意,只不過怕再次傷到了心上人,便動作小心的捧在臉上。

她此刻終於能確定,自己已經被對方潛移默化的給「一舉拿下」了。

回想起兩人初次相見時,自己抱著用身體換自由的心情,與他睡在了一起。後來卻他發現了自己別的有用心,只不過他卻沒有就此翻臉,甚至還承諾許給自己自由身。

雖說當時逢場作戲的可能更大,但如今楊媽媽切切實實的,已經把身契還給了自己,自己也去官府消了賤籍,成了獨立的人。

但卻不曾想,在這一刻連同身心,都一起「賣」給了應無塵。

因為所處環境的關係,蘇晏如自詡見識了許多,真真假假的愛情。可她從未想過,屬於自己的這一份愛情,來的這樣猝不及防且莫名其妙。

但她知道,自己就是愛上了面前這個人。

也許從自己叫他郎君的那一刻起,心就已經系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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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升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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