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面聖

轉天一早，蔣瓛就進宮了。

但是和蔣瓛想的完全不同，陛下出乎意料的好說話，自己甚至都沒有多求求陛下。陛下就答應讓五華進宮面聖了。

從宮裡出來之後的蔣瓛才終於想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恐怕這次所謂的賜婚，恐怕陛下根本上的目的就不是，而是。。。

但是本能的蔣瓛不敢相信，畢竟五華是個和尚，只是一個和尚而已。陛下何至於此。

朱元璋午膳過後沒多長時間，杜安道就稟告了。

「陛下，修心寺五華長老覲見。」

「進來吧。」朱元璋坐在龍書案后說道。

五華走進南書房，看著龍椅上的朱元璋，雖然朱標已經去世有些日子了，可是朱元璋現在的狀態依舊明顯不好，神情還是有些許萎靡不振。

看起來朱標的去世對他的打擊實在是有點大。

「小僧五華，拜見陛下。」五華雙手合十恭敬的說道。

「不知道五華小師傅要見朕有何事呀。」

朱元璋明顯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陛下，小僧此次前來，是因為陛下想要讓小僧來，所以小僧來了。」

一開始五華也是心急忘記了多想，現在見到朱元璋，也肯定了之前的想法，什麼給朱允炆賜婚讓他娶蔣小米，就是為了把自己逼出來。

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老狐狸小的小狐狸。同時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朱元璋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下去，然後杜安道就帶領著一眾太監宮女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五華小師傅，從第一次咱見到你就覺得你和一般的出家人不一樣。你說你是修心不修身，喝酒吃肉也能出口成臟，甚至你說以後都有可能娶妻生子。雖然你離經叛道，但是咱卻覺得你很真實，看事情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朱元璋站了起來走到五華的面前說道。

「其實這次賜婚成與不成還要看你，如果你能解決咱心中的問題。這個婚其實也無所謂。如果不成，那麼朕會立刻下旨。」

朱元璋的話說的很明白，五華也聽的明白。

五華沉吟不語，其實心中也明白了，但是五華沒有想到自己原本打算絕不參與歷史事件卻是不可能了，而且這個問題竟然還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如何。

「陛下，小僧明白。您說的心中所慮恐怕就是陛下這麼多年為已經離去的太子殿下準備的那個龐大的勢力吧。」

沒錯，之前太子朱標在世時，因為朱標的性格太過柔善，朱元璋怕以後朱標登基大寶之後會有人趁機搗亂，所以為朱標準備了相當龐大的武人集團。

而為首的就是明朝的開國名將，藍玉。

至於看重藍玉的原因，一來是因為他是開國名將，有膽有謀驍勇善戰，名震天下。而且他和太子還有關係。

藍玉的姐姐是常遇春的妻子，而常遇春則是太子朱標的岳父。也就是說藍玉是太子妃的舅舅。所以藍玉是極力維護太子朱標的地位的，當然了，這也或許是從來沒有人敢質疑太子的原因。

而且藍玉與燕王朱棣的關係已經算的上是惡劣，有傳言說藍玉早就知道燕王朱棣對皇位覬覦。

以藍玉為首的這個武人班底，也是朱元璋給朱標作為登基以後徹底清除北元的預備。

這段歷史五華是知道的，而且這件事哪怕是在後世也是相當有知名度的大案。看起來現在的朱元璋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處理這個已經用不到甚至可能會對朝廷有危險的人群了。

聽到五華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說出了這件事，朱元璋的眼神中頓時暴露出了強烈的殺意，五華下意識的就後退了好幾步。

帝王的殺意，好恐怖！

五華硬著頭皮，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依舊淡定。

「陛下，其實您的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只不過不能坐下決定而已。」

朱元璋眯著眼，眼中的殺氣雖然逐漸消失了，但是眼神依舊危險。

「五華小師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五華咬了咬牙，抬起頭直視著朱元璋說道：「陛下，小僧對朝廷的事沒有絲毫興趣。如果不是陛下，小僧現在還在寺內種菜乘涼。可是既然陛下需要一個直言之人，而且選擇了小僧，那麼小僧就不會妄語欺騙陛下。」

「陛下，小僧明白。太子離去，您為他所做的一切準備全部付諸東流，甚至在冊封允炆為皇太孫之後，您忽然覺得，之前做的準備甚至不再是助力，而是潛在的危險。您想要為允炆把以後的路打通。但是您現在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五華的話說完之後，心裡忽然鬆了口氣。反正話都說了，至於朱元璋是高興還是生氣，那麼自己就坦然接受就好了。

朱元璋一步一步走進五華，每一步落下，五華的心都猛地顫抖一下。

兩人的距離不足三步，朱元璋的眼神依舊充滿危險。五華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血都快涼了。

就這麼對視著，整整半盞茶的時間。

「哈哈哈！！

（本章未完，請翻頁）

好好好！！！咱果然沒有看錯人！」

突然朱元璋大笑了起來，轉身快步走回了龍椅上坐了下來。

「五華小師傅，坐！」

坐下之後，五華的腿都軟了，自己絕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剛剛朱元璋是真的在想是留著自己還是直接把自己滅口！

「五華小師傅，我承認。你說的對，太子還在的時候，我做了很多準備。可是現在不同了，允炆以後是絕對無法震懾他們的。咱怕以後會。。。」

其實說實話，朱元璋的擔心是真的，藍玉功勞太大，可以說是無人能出其右，而且現在的藍玉也已經和當初打仗時一樣了，五華就聽蔣瓛說過，藍玉為人霸道，不少人根本不被放在眼裡。可是因為藍玉的地位，沒人能招惹他，也惹不起。

等以後朱允炆登基當皇帝之後，他是絕對無法震懾住藍玉的，甚至藍玉真的有了其他心思恐怕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不可能，就單憑這五個字，藍玉就非死不可！

不過話說回來，五華知道，就算藍玉死了也沒用，還一個燕王朱棣呢。但是現在是不能說這話的。

「陛下，其實您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但是小僧還是要說一句，一定要，師出有名。不能讓陛下您和允炆落下口柄。」

不是五華壞，而是藍玉本來就死定了，自己無非就是順水推舟。

「五華小師傅，你真的是一個妙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入朝為官，有你在，允炆以後的路會很好走。」

呵呵噠。。。

五華心裡瞬間無數只草泥馬飛奔而過，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還會突然試探自己。

「陛下好意小僧多謝了，但是小僧對仕途毫無興趣。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允炆與我也算是有著一份師徒之緣，小僧也不會在這裡與陛下對話。在小僧看來，允炆只是那個在修心寺中與小僧一同吃飯一同勞作的朋友，如果小僧入朝為官，這份情誼便不會存在了。」

五華的臉上充滿了真摯，看的朱元璋都有些慚愧了。

但是五華心裡想的卻是，如果自己真的答應了，恐怕在朱允炆登基之前，自己一定會被除掉，就如同現在二人正在思考如何除掉藍玉一樣。

朱元璋臉上有點遺憾的說道：「既然如此，咱就不強求了。只希望以後允炆如果有什麼難題，五華小師傅可以幫忙。」

「那是自然。」

之後兩人又談了很久。

「好了，這件事就如此吧。朕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了。你去看看允炆吧，這段時間他也挺著急的。」

朱元璋說著就要讓五華離開了。

五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向了大門，就在伸出手打開門的時候，五華停了下來。

也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說道：「陛下，雖然知道小僧這麼說會有點逾越，但是小僧希望，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允許小僧救下一人，他忠心於您，希望您能允許他隱姓埋名安度餘生。」

說罷之後不等朱元璋說話，用力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而屋內，朱元璋的眼睛瞪大，充滿了疑惑和不可置信！

在太監的帶領下，五華來到了朱允炆的宮殿，看著里裡外外的侍衛，五華都替朱允炆頭痛。

太監們推開殿門的一瞬間，五華就見朱允炆像一個大黑耗子一樣就竄了出來，五華正好站在門口，一個沒留神，直接吃了朱允炆一個頭槌。

「卧槽！」

「誒呦！」

五華和朱允炆同時向後摔了過去。五華捂著胸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朱允炆則是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腦袋。

「哪個不長眼的擋我，我倒要看看是...額...師傅？！」

朱允炆做在上剛說兩句，就感覺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抬頭一看直接傻了。要說現在朱允炆最怕見到誰，那肯定是師傅五華。現在看到五華一臉陰沉的站在面前看著自己，朱允炆站起來就要跑。

「還想跑！」

朱允炆剛轉過身，五華抬起就是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朱允炆一個沒站穩就趴在了地上，五華近前就是一頓暴打。

所有的太監宮女還有侍衛全都傻了，堂堂皇太孫，在皇宮之內自己的宮殿里，被一個和尚暴打。這說出去都沒人信。

但是就是這麼扯淡的一幕卻真的發生了。

幾個侍衛剛要衝上前，就見兩個人影擋在了眾人的面前，不是別人，正是這裡的侍衛統領，大統領向左二統領向右。

別人不知道他倆還能不知道，別說打了，在修心寺的時候，這個五華長老直接把殿下吊起來抽。而且時候他們聽殿下的話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五華長老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結果呢，還不是照抽不誤。至於現在他們至於要看著就好了。

「誒呀，師傅我錯了，娶小米姐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哎呀，師傅別打了。你放心，我絕對不跟你搶小米姐。我要是娶她不得被她撓死。」

朱允炆抱著頭不停的求饒。

五華也停了下來。畢竟是皇太孫，還是給點面子吧。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對此朱允炆表示很淦。

殿內，五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朱允炆臊眉耷眼的站在面前賤嗖嗖的笑著。

剛才五華已經和他說了，賜婚的事已經解決了。本來就是陛下隨口一說，現在想明白了絕對不合適，此事就此作罷。

朱允炆高興的都快哭出來了，每次想到要是真的娶了蔣小米，那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得天天水深火熱的，能制服小米姐的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師傅一個人了。

當知道事情搞定了之後，朱允炆激動的抱著五華就誇，當然了，不出意外的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當說道祝願五華和蔣小米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時候，又被五華k了一頓。

等五華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五華婉拒了朱允炆請他留下吃飯住一夜的請求，他還要抓緊去蔣府見蔣瓛。

這件事蔣瓛愁的都快脫髮了。

等五華來到蔣府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門口的家丁剛說了一句五華長老您來啦。五華就彷彿看到一個黑影瞬間衝到了自己的面前，領口一緊，腳下一輕，然後自己就被提溜了起來，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書房了。

「快！說！陛下怎麼說的！事情怎麼樣了！你怎麼回來了！你。。。」

不等五華說話，還提溜著自己衣領的蔣瓛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問題，噴的五華臉上都是塗抹。

「蔣施主，說之前你能先把小僧放下嗎。我快喘不過氣了。」

五華無奈的說道，真的，已經喘氣都費勁了。

蔣瓛這才反應過來五華還被自己抓在手上，尷尬的把他放在地上鬆開了手。

「蔣施主，你放心。陛下已經答應不再賜婚了。」五華整了整衣領說道。

「太好了！」蔣瓛高興的跳了起來。

「但是小僧還是要提醒一下，蔣施主，今後陛下可能會讓你辦一些事情，你要小心。」

看著五華嚴肅的表情，蔣瓛高興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相信陛下。而且我也不是笨蛋，這次的事情估計有一部分原因我也能想得到。我早有心裡準備了。」蔣瓛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五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蔣瓛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自然不可能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相反，他很聰明，對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如今太子去世，朱允炆年紀小，而陛下已然年高，不出意外皇位就是朱允炆的，而現在朝中又是風言風語四起，蔣瓛早就嗅到了些許味道。

「蔣施主，既然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小僧就言盡於此了。告辭。」

五華轉身就要離開。

「五華師傅，如果以後有可能。希望你能照顧小米。」

蔣瓛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五華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

「蔣施主放心，小僧在乎的人不多，小米是其中一個。有小僧在，她不會有事。」

「多謝。」

回到寺里，躺在躺椅上看著滿天星辰，五華的腦子裡不斷思考該怎麼辦。

皇宮的時候他和朱元璋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就是再提醒朱元璋，希望最後能夠保下蔣瓛。

歷史的洪流滾滾而來，五華無能為力去改變，但是至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五華希望能夠在事情完結之後，救下一些人，至少是自己在意，熟識的人。

藍玉案赫赫有名，死的人萬餘。而作為朱元璋的一個棋子的蔣瓛，最後肯定是被捨棄的結局。但是五華希望他能活下去，哪怕隱姓埋名，也總好過黃土一杯。

還有允炆，以前在五華的眼中，不過是書本上記載的文字，幾百個字就大致看完的一個悲催皇帝的一生。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現在朱允炆是自己身邊活生生的人，又哭又笑，知道痛，還會賤嗖嗖的叫自己師傅。

歷史，真的無法改變嗎。

帶著這個疑問，五華不知何時沉沉的睡去了。

「五花肉！！！！！」

耳邊的一生巨響，五華的心臟差點跳出來，直接從躺椅上摔了下來！睜眼一看已經天光大亮，蔣小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站在那裡哈哈笑著。

五華都覺得自己耳鳴了，氣的直接跳了起來就要教訓蔣小米。

蔣小米前面跑，五華後面追。

「你給我站住！！！」

五華氣急敗壞的吼道。

「嚕嚕嚕嚕。抓不到抓不到。」

蔣小米回頭嘲笑著，腳下越來越快。

「哎呀！」

蔣小米光顧著回頭嘲笑五華了，腳下一個不穩就要摔。

就像是電視劇電影里經常出現的橋段，女生要摔倒，肯定是會被男生一把抓住順勢摟在懷裡的。

時間就像是定格了一樣，小山，小寺，小院，小僧，懷中摟著一個少女。

然後。。。

「兔崽子！！！你給老子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