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百合由來自紅綿
「夫人,把酒給我拿出來。」司徒發新突然吼了一嗓子。
堂上如此威嚴的地方,縣太爺是老大,自然可以吼,不過吼出的話倒把跪在下面張廣平和馬安泰都唬了一跳。
兩旁站班的衙役好像早已習慣了自己老爺的風格,一般升堂審案時,知縣大人碰到了疑難問題,都會叫夫人送酒過來。
不多時,一襲白衣,外罩淡藍背心的司徒城城托著一壺酒,邁著小碎步從後面繞了上來。
「爹爹,酒來了。」
司徒發新一把抓過酒壺,猛灌了一口,咂巴著嘴回味著,見司徒城城站著未動,瞪眼道:「回去。」
司徒城城纖巧的身子扭了扭,嬌聲道:「爹呀!讓我站在堂上聽會兒,好嗎?」
「原告、被告,按理說我女兒不該站在堂上聽審,不過,我就這一個丫頭,從小被我寵壞了,讓她在一旁聽會兒,你們沒意見吧?」司徒發新衝下問道。
「小人沒有意見,聽老爺吩咐就是。」張廣平答道。
「馬安泰,你呢?」
「小人無所謂。」
這時,堂下走上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三縷長須飄飄,白淨面皮,手裡竟也提著一隻酒壺。
司徒城城一見此人,立刻跑過去,伸手挽住了他,「黑伯伯,你也來聽審嗎?」
「死丫頭,再敢稱我黑伯伯,我就咒你這輩子嫁……」
未等此人將話說完,司徒發新朝下面站立的衙差喊道:「張月,快給張縣丞搬把椅子,請他入座。」
「嘿嘿,算你識趣。」被司徒城城挽著的男人指著司徒發新說道。
「馬安泰,我問你,你昨夜與誰一起飲酒?」司徒發新也不理他,徑自向下面問道。
馬安泰一聽,立刻面露難色,懦懦地說道:「大人,這與本案沒有多大關係吧?」
「本官想了解你是何時與飲酒之人分開的,看看你是否有作案時間。」司徒發新直接說道。
「大人,小人的確是冤枉的。」馬安泰叩頭說道。
「不說是吧?不說就算了,只當老爺沒問過。」
「小人昨夜在相思明月樓與人飲酒。」
「與何人?」
「夜襲人。」
大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張月,帶人去相思明月樓,趙風,喚仵作去醫館驗屍。張廣平,回去等本老爺喚你再來,將馬安泰繼續收監。退堂!」司徒發新一拍驚堂木,喝道。
「爹,就這麼完事兒了?」司徒城城道。
「完事兒了。老白,難得見你,走,隨我後堂喝酒去。」司徒發新一把拉住三縷長須者向後堂走去。
司徒城城撅著嘴哼了一聲,猛地想起了旁邊還有個唐夢銀,急忙轉身向他走去,「元寶……」
「嗯?」唐夢銀應了一聲,頭也不抬,繼續低頭寫字。
「陪我出去走走呀!」
「好,我馬上就寫完,讓他們簽字畫押后,咱就走。」
完事兒后,兩人出了縣衙。
「相思明月樓是哪裡?誰是夜襲人?」司徒城城突然問道。
「不知道,沒聽過。哎喲,扭我做什麼?」
「還不說實話,那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真沒去過。據說是青樓。」
「夜襲人呢?」
「那裡的頭牌。」
「我一猜你就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對這些地方肯定會知曉的。那夜襲人長得怎樣?」
「沒見過。」
「不說實話,我還要扭你。」
「真沒見過,都說她常常以黑巾遮面,誰都不曉得她真顏如何?」
「那怎麼就成了頭牌了?有可能是個醜八怪呢!」
「嘿嘿,距離與神秘產生美。此女正是拿捏住了男人的弱點,越見不到的東西越想見到。吸引住男人的辦法就是讓他一直得不到。」
「你呢?」
「我很單純,也很純潔,對你也忠貞。」
「信你了。走,去你家吧。」
「現在?」
「是呀!」
「咱出城吧!」
「出城做什麼?」
「通天河邊的柳樹林。」
「不去!又想欺負我。」
兩人到了唐夢銀家,唐夢銀的娘親馬小翠樂壞了。
「城城,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真真把我想死了。你快摸摸我的臉,滑不滑?」馬小翠拉著司徒城城的手問道。
「哇!像剝皮的雞蛋一樣哦。」司徒城城誇張地叫道。
「嘻嘻,我一直用你給我的那個方子,所以皮膚會如此滑嫩。」
「哪個方子?」
「你怎麼忘記了?就是那個『三白』呀!白芷、白芨、白醋。」
「呀,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現在方子又改了,都說白醋傷皮膚,改用蛋清了。」
「哦,怪不得我每次用完,臉上都有毛剌剌的感覺,原來如此。嘻嘻,幸好你來了,否則我這嬌嫩的肌膚可要遭老罪了。不是伯母怪罪於你,但你的確好久沒來了,我可想你了。」
「伯母,我也想你。可是你家元寶總不讓我來。」
「噢?」馬小翠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轉向唐夢銀喝道:「你明白思念一個人是多麼痛苦的事嗎?你寧願讓為娘與城城害那相思之苦,也不讓我們見面,你到底是何居心?」
一旁唐夢銀的父親唐思今聽罷此言,心裡一陣噁心,「行了,你這話聽著也太假了吧?想念就想念唄,還加上什麼相思之苦?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你倆人是百合呢!」
「百合是什麼?」司徒城城好奇地問道。
「據傳說是一種花。」唐夢銀解釋道。
「可我聽伯父所言,並非是指花那麼簡單。」司徒城城道。
「哦、哦、哦,我剛接了一筆生意,芳草無情坊的老闆柳紅綿將生意交予她的女兒打理,自己回家養老去了,她在家閑著無聊,竟寫起了回憶錄,然後找我給印刷成書。因為原稿在我手中,無聊時,我翻看了一些。」唐思今言道。
「然後呢?」司徒城城見他不再往下說了,忙問道。
「書中所言,全是講她坊里姑娘之間的趣事,並提及百合一詞。」唐思今的老臉竟開始發紅。
「伯父,你講了半天,還是未說明百合為何意呀?」司徒城城追問道。
「芳草無情坊是一間青樓。」唐夢銀突然說道。
「我知曉那是青樓,紅綿姨我也認得。」司徒城城道,「可我還是不懂,百合是什麼?」
馬小翠一見她竟然如此執著,怒視了唐思今一眼,道:「城城好久不來家了,我要給她做些好吃的。你快去隔壁肉鋪買些肉來。」
唐思今也正急於脫身呢,聞聽此言,心中一喜,轉身就走。
「他爹。」馬小翠喚道。
「還有事兒嗎?」
「記得多買些羊腸子,我給城城做個米粉羊腸,她肯定喜歡吃。」馬小翠道。
唐思今應了一聲,快步出門而去。
司徒城城一聽馬小翠要給她做羊腸子吃,又想到了與唐夢銀**時,唐夢銀口袋中總帶著此物,腸胃立刻一陣翻騰,忙捂著嘴向廳外跑去。
馬小翠見此情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手指門外問唐夢銀:「這、這、這是什麼情況?兒啊!你與她不會是已經那個了吧?她、她、她不會是已經那個了吧?」
唐夢銀自然知曉司徒城城為何要吐,見母親問自己,卻只能假裝糊塗,「娘,你說什麼呀?什麼這個那個了吧?」
「你這個兔崽子,敢與為娘裝糊塗,快快交代,你是不是已經把她給咔嚓了?」馬小翠跺腳逼問道。
「沒有。」唐夢銀苦著臉答道。
「沒有?那你為何如此表情?」
唐夢銀抽了抽鼻子,道:「娘,兒不想活了,並非是兒咔嚓她,而是她將你兒子給咔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