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網戀

於小魚無視石渝的注視，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正看到阿妙端著咖啡過來。

石渝見她如此，也就知趣地站了起來，走去吧台那邊了。

她微微眯著眼睛，再次把視線投向他的背影。突然心裡一動，如果把這頭髮再染黑，懷裡再抱把吉他，他那背影還……真像……，有點眼熟。

輕輕地啜了一口咖啡，這一杯沒有加巧克力，似乎少了一點滋味，小魚今天感覺出了苦澀，一直苦到了舌根處。她趕緊戴上耳機，點開了半杯咖啡空間里的音樂。

這是半杯咖啡自彈自唱的一首歌:幾世之昔

冷的夜，濕的雨，單獨的自己；

涼的風，濕的眼，遠方可有你；

心中的話不會輕易說出，

就像夜雨來前不打招呼。

想的事，念的人，可否都還好？

忘記得，過去的，都讓它過去。

一生每天每夜都是今夜，

明天再看今天也會過去。

我的今生誰的來世？

時間流淌著故事。

你的今天我的記憶，

翻看幾世之昔。

昔日珍惜也往昔，

今昔蹉跎是今夕。

今昔何年，

仍有思念。

一生幾生幾世如今昔

憑愛，再走數年之昔

莫空了記憶幾昔？

……

單曲循環著，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不知不覺中，一行行清淚劃過了於小魚的臉頰，「一生幾生幾世如今昔」，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乾眼淚，猛地站了起來，離開座位來到收銀台，卻沒有發現坐在吧台旁邊的石渝，當她解開手機屏幕後，石渝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她居然是在聽自己的歌，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瞄了她一眼，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注意他。

本來，在這個令她傷心的日子裡，他作為她的偶像，他想安慰她，甚至想現場給她彈唱這首她喜歡反覆循環聽的幾世之昔。可惜，很不幸，他發現，她已經把她在網路中的偶像，在現實中排斥了。

「噗……」

望著於小魚離去的背影，石渝有點氣餒，重重地噴出一口煙。

這時，阿妙賊兮兮地湊過來。

「老闆，你在看啥呢？」

「沒看啥，我走了」

石渝拍了拍阿妙的腦袋，轉身就走了。

阿妙，跟了他五年了，目睹了他和前妻的冷戰，她經常說他前妻真的是一塊冰，讓人望而卻步。

「……」

阿妙有點可憐起自己的老闆了，一個男人幹事業，老婆不但不支持，相反的，還暗地給他使絆子，把資金鏈給斷了，讓他寸步難行不說，還雪上加霜地提出了離婚，又分割走了大部分財產後，石渝的資金徹底地清倉了，否則，他是不會去社會上融資，也不會差點惹上官司。就這樣，他還挺包容的，既沒追究她的法律責任，也沒追回她私自轉移的資產。於小魚後來知道這段時，她就調侃了石渝兩句話：你對自己太狠了，把自己在文章中弄進了監獄，而你對你前妻真的太包容了，居然在文章中把她的角色換成了兒子的老師。之後，她對此沒再多做一個字的發表意見。以至於讓石渝覺得她是在吃醋。

面對他人對前妻的指責，他只是說:「那畢竟是我兒子的親媽。」

所以，別人對於此事，也只有保持沉默了。

阿妙平時也經常關注老闆在論壇里與於小魚的互動，也看得出來他的心思，所以平日里，她就留心觀察著於小魚，感覺她會是一個好女人，也會是一個好妻子，甚至會是一個好繼母，但是她卻沒想到，當於小魚看到石渝時，眼底表現出來的卻是厭惡。對，她眼底就是一種嫌棄的神情。

於小魚聽著音樂回到了家，看到張鍵坐在客廳里發獃。

她換好了拖鞋，把背包掛好后，又回頭看了看張鍵。

於小魚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和孩子說了嗎？」

張鍵就象才發現她進來一樣，這讓於小魚感覺極其不爽，她不懂張鍵為何變得如此猥瑣。猥瑣？她楞了一下，感覺自己用錯詞了，張鍵好象還不至於猥瑣。

張汐聽到媽媽說話的聲音，從房間竄了出來。

「媽～～～～～～」

她摟著媽媽的脖子，突然間，她為媽媽感到好委屈，這半年來，媽媽為了自己，壓抑著對爸爸的憤怒，她都怕媽媽會憋出病來。

「媽，我今天被學校老師拉到大學同學群里了，居然發現了一個我小學的同學，啊啊～，我好開心呀！」

於小魚給女兒捋順了一頭亂髮，點著她的鼻子說道：「看把你高興的，好，今天中午媽媽請你吃大餐，說吧，想吃什麼？」

張鍵這時也湊了過來，他斟酌了半天，還是開口說：「汐汐，嗯哼，你……爸爸不是，爸爸今天就想……」

可是卻被女兒打斷了，張汐收斂了笑容，她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做了一個深呼吸后，才顯得有點嚴肅地說道:

「爸，媽，你們離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媽，謝謝你，為了不影響我，你壓抑著自己。本來在你送肖麗去醫院生孩子的那天，我就知道了。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嗎？媽，還記得你那天出車禍撞破了頭嗎？我問你，你也不說，我就找人調取了你車裡的行車記錄儀，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爸，其實，我也應該謝謝你，為了怕影響我高考，而遲遲不肯離婚，甚至於讓你兒子沒有名分地出生。雖然我還是挺恨你的，恨你出軌，恨你和媽媽離婚，但許志遠說得對，嗯……許志遠，就是我那位網友，他是公安大學的三年級學生。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張汐不顧父母驚詫的目光，甚至不顧爸爸幾次要打斷她，徑自自顧自地一口氣說完。

於小魚感覺自己的思維不夠用了。

「汐汐，你是在說你網戀了？」

「媽媽，準確地說，是我戀愛了！因為，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網友了，就在知道我爸的事情后，他來找的我。」

張汐一臉的甜蜜。可是在於小魚聽來，卻是晴天霹靂。她了解網路聊天，嗯額，也可以說，她了解網戀。

她和半杯咖啡之間的私聊，偶爾也會逾越雷池，甚至半杯咖啡還半開玩笑地說過，如果現實中要是見面了，絕對不會放過她。

汐汐看著媽媽變白的臉色，驚詫后才猛然想到，媽媽一定是把許志遠想歪了。

於是乎，她用帶著狡黠的目光瞧著媽媽。

「媽，許志遠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這樣吧，他家祖籍也是龍湖的，要不，哪天我把他約出來您去見見？」

「我也去。」

一邊的張鍵忙說。

於是，這對母女一致對他斜視，開始走到一邊討論中午要去吃什麼了。

張鍵感覺自己被漠視了，心裡就是一酸，他知道，這個屋子裡再也不會歡迎他了。他隨便收拾了一些東西后，便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