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長生殿
夜晚，在覃明湖，燈會一如既往，明亮的燈火燃燒著黑夜，沒有缺席的還有張帆和小青。
「帆哥，這周圍人怎麼少了許多？」小青環視四周，發覺今晚並不如昨夜熱鬧。
「嗯，想想，哎呀，明天是中秋啊！想著明天人應該更少，或許這燈會就不會辦了。」張帆突然想到中秋將至，這燈會開著好好的，確實有意思。不過明天中秋，哪怕是這燈會的主辦，公子佳人也會待在家裡賞月，吃月餅吧。難為像自己這樣，遠離家鄉，不能與親人同過佳節了。
「哦。」小青有點失望，想到明天可能來不了了，便覺可惜。只是沒這中秋，燈會也不會一直有的，像此次燈會，若不是公子佳人別出心裁，都不會存在。
「帆哥，我們去聽戲吧，昨天沒來得及，今天想必不會遲了！」小青說著，看向張帆。
「好。」
兩人說走就走，來到了一個十分敞亮的樂樓。伶人未至，觀眾卻早已滿座，張帆小青卻只好找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小青小聲說道，「帆哥，街上的人是不是都跑這了。」
「這到有些奇怪啊，岱州城有著更大的樂樓，大家為什麼都跑到這來聽戲呢？」張帆還是有些疑惑，按理說，明日就是中秋，應該不會有那麼多人有時間聽戲，可偏偏戲曲還沒開始，就來了那麼多人。
「歡迎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們，今日是洪昇大師新作《長生殿》首秀，希望各位喜歡。」
一位小生，話還未完，底下早已掌聲雷動。之後就是竊竊私語，張帆聽到鄰座的人說道，「洪昇大師新作，想必精彩至極！」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這可是從大詩人白居易的《長恨歌》摘出來的，寫的唐朝皇帝和貴妃之間的愛情，只是帝王多薄情，又怎會有所謂至死不渝的愛情呢？」說罷那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張帆想著，要說李隆基與楊玉環，張帆還是淺淺了解一些歷史的，只不過也僅限於一個沉迷女色，不事朝政的唐明皇，和終日與皇帝歌舞昇平，禍國殃民的楊貴妃，皇帝不管朝事，導致安史之亂，被迫棄國而逃，在馬嵬坡時，群臣憤起，逼迫皇帝處死楊玉環，這所謂的愛情故事也就此消亡了。不知戲曲會怎麼編寫。
第一幕釵盒情定
音樂響起，十幾位角色排列，站在殿前兩列，這些人穿著藍色，紫色，綠色，各種衣服，想著空空的台前行著跪禮。片刻，一位身穿赤紅大袍，身高挺立的冠生角色行步而來。跟著鼓聲，踏著不點，最後一捋長鬍，轉頭亮相，面容英俊，臉上染著紅裝。
唱著，「端冕中天，垂衣南面，山河一統皇唐。層霄雨露回春，深宮草木齊芳，昇平早奏，韶華好，行樂何妨。願此生終老溫柔，白雲不羨仙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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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坐在金色龍椅上，「朕乃大唐天寶皇帝，李隆基是也。」自是神采奕奕，丰神俊朗，「近來機務餘閒，寄情聲色，昨見宮女楊玉環，德性溫和，丰姿秀麗。卜茲吉日，冊為貴妃。已曾傳旨，在華清池賜浴，命永新、念奴伏侍更衣。即著高力士引來朝見，想必就到也。」
隨即有丑角扮演的高力士就彎腰小跑而來，跪在唐皇面前，「奴婢高力士見駕。冊封貴妃楊氏，已到殿門。候旨。」
「宣。」
「萬歲爺有旨，宣貴妃楊娘娘上殿。」高力士就向著殿門外喊道。
各種弦樂齊奏和鳴，隨即八名身穿金衣橘裳的宮女隨著音樂分開兩列，又緊跟著兩位粉衣綠裳的侍女也一左一右在旁行禮等候女主人出場。
這時又一位身穿赤紅大袍的旦角出場，面容精緻，眉目含情，頭戴金冠，染著紅妝，女主人出場，音樂節奏跟著加快。楊玉環先是在李隆基面前走上幾步，接著轉身亮相。
「恩波自喜從天降，浴罷妝成趨彩仗。」
楊貴妃與李隆基第一次相遇。
「哇，台上的那個姐姐好漂亮！」小青在台下已經看呆了，精美的華飾，悅耳的音樂，以及動人的亮相，故事也緊湊無比，一幕接一幕，扣人心弦。
故事繼續精彩的進行著，楊玉環封妃大典的開始，兩人正式確認了關係。后楊玉環因夢中自己踩著雲彩，來到了廣寒宮，嫦娥仙子邀請她入門，為她演奏了一曲仙樂。楊玉環從夢中醒來，便做了一曲《霓裳羽衣曲》，龍顏大悅。
可是隨著楊玉環在宮中受寵，楊家也得勢，楊玉環兄長楊國忠自然也受皇上重用，但安祿山的出現卻動搖了楊國忠的地位，楊國忠便揭發了安祿山的各種罪行，導致其被發配邊疆。安祿山招兵買馬，揭起了反叛之旗，一笑傾國的美人和沉迷聲色的唐皇帝無奈開始逃離國都。而在馬嵬坡上，發生了軍變，軍中上下逼迫皇上下令處死楊玉環，楊玉環知難逃死劫，為了李隆基，在一棵梨樹上自縊身亡。一代美人香消玉殞。
四年後，安史之亂結束。李隆基憔悴不堪，終日思念著楊玉環，老淚縱橫，向天高呼楊玉環的名字。而楊玉環本為蓬萊仙子，太真玉妃。流落人間，歷經人世間苦痛，如今重回仙班，她聽到了李隆基的呼喊，每天痛苦，對著織女星許願，牛郎織女聽聞，便向玉帝求情，玉帝應允，在八月十五那天，嫦娥邀請楊玉環來到月宮，其實暗地裡又將李隆基接來，兩人再度相逢，相擁而泣。其實李隆基前世是孔升真人，兩人前世就是夫妻。如今李隆基謫期已滿，回歸仙班，玉帝因二人情深意堅，特賜居住在切利天宮，永為夫婦。
好戲終散場。
台上的演員，已經離開，台下卻寂靜一片，有人情緒激動，而小青早已眼眶泛紅，在楊玉環自縊，佳人天人永隔之時，流淚不止，好在最後二人有個美好，圓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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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花燈依舊，眾人從戲樓緩緩出來。
小青難得的安靜，走路也不再像往常一樣急切。
「小青。」
小青聽張帆喚她，扭頭過來。
張帆看著眼睛紅腫的小青，不知該做些什麼。
只好捏了捏她的小臉，小青馬上羞的臉通紅。悲傷的情緒卻一掃而空，張帆馬上意識到自己這輕薄之舉，收起手來。
小青卻沒怪罪，臉上露出了笑容，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腳步又變得輕盈起來，「唉呀，要說那李皇帝對貴妃可真好啊，想吃荔枝，派人騎馬千里也送的。」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張帆看著小青，「為了這口荔枝，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呢！」
「這是寵愛！」小青自顧想著，「這輩子當個貴妃也好嘛！」
「唉，要是你當了貴妃，皇帝一個惹你不高興，不給你一槍戳死！」張帆打趣道。
小青卻沒生氣，「才不會呢，這是愛情！兩個人彼此相愛，都會對彼此好的。」
「哎，小孩子懂什麼愛情。」
「呸，笨蛋！」小青向張帆吐了一口口水，便跑走了，張帆就忙著追。
兩人再度無話不談，一路溜溜轉轉。街上倒沒什麼好玩的了，只是這夜色美得很，沒人願意離開。
兩人還是老老實實回去了，一路上騎馬慢悠悠的走，「帆哥，謝謝你！」
「哦？說謝謝幹嘛？不對，你竟然會給我說謝謝。」
「喂，人家是正經的！」
「行，大小姐，是這些天承我照顧了？」張帆難見如此正經的小青。
「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都跑不到岱州，到岱州也沒地方住，也不會找到這麼好玩的地方，可能沒你陪著我，我也不會那麼高興。這些天，我想去哪玩，你都依我，我知道你喜歡練武，但我老拉著你跑出來玩，你一次不快都沒有，真的對我很好，從沒人對我那麼好過。所以，我真的很謝謝你。」小青很深情的表達了她對張帆的感激之情。
「嗯，小青。」
「哦。」小青聽張帆叫她，看著他。
「謝謝你。」
「哦？」
「從小，我沒什麼朋友，你算我第一個朋友，我對你好，陪你玩，其實也是因為，你對我好，陪我玩。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所以我也得對你說，謝謝你。」
聽到張帆的回答，小青不禁哈哈大笑了，「我們今天一直說謝謝了，哈哈。」
張帆也是一笑，趁著月光，摸了摸小青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