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身形頎長的男子,側立在窗邊,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顯得冷峭。身後單膝跪著一名黑衣包裹的男子。
「殿下,查證了,確實是商祺,幾年前商祺被人追殺中了埋伏,大師救過商祺,之後商祺常來靈鷲寺小住。」黑衣男恭敬地說道。男子聽后眼睛微眯,溫潤的唇角勾起嘲諷。
「救命恩人?恐怕不止那麼簡單吧。」房中間坐在圓桌前把玩著茶杯的男人淡淡的說道。轉身對著窗前的男人說道「皇兄,這個商祺可真有能耐,哼…竟然說服父皇把集錦閣所有的情報據為己有,那六國皇帝都恨不得除之後快的集錦閣,能握著六國機密這麼多年,現在就這麼輕巧的被他殲滅,那些秘密他就這麼明晃晃的納到自己身邊,他真不怕死啊。再說,父皇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難道應了什麼交易?」
聽到此話,滕俞徽眼底劃過一絲探究,輕步坐到圓桌前,桌邊的男人隨即倒了杯清茶放在他面前。
「對了…」滕俞徵一改滿眼的嘲諷,對滕俞徽戲謔地說道,「皇兄,我聽說,明月侯爺的那個未嫁的嫡女兒也在這寺里,要不要去提前瞧瞧這位太子妃呢?」正在喝茶的滕俞徽聽此話,在茶杯前抬眸看了滕俞徵一眼便垂下。
滕俞徵在他這皇兄的眼裡看出了對他此舉無趣的心態。滕俞徵無所謂地抿了抿唇,聳了聳肩說道「不知道這個能活多久呢?不過明月侯爺的女兒,誰敢呢。」
滕俞徽放下茶杯,轉頭向窗外看去。微微蹙眉輕抿著唇。隨即起身穩步向外走道「出去逛逛。」
滕俞徵看著身影怔了怔,回眸看了看滕俞徽喝過的杯子,又回頭看了看身影,「完了這是被下藥了,今個咋了。哎…皇兄等等我……」平時不諳世事的,沒看對哪個婚配上心,今個居然有興趣。
滕俞徽被滕俞徵趕上在耳邊啰嗦,心裡卻想著別的。
父皇,真要走這一步嗎?
滕俞徽從小就常受明月德啟的教導,和明月家兩兄弟一起長大。敖莘和倪貴妃也是閨中密友,兩家孩子也常來往於皇宮和明月家。滕俞徽也常見到明月侯的兩個嫡女兒,明月瑾小時候活潑開朗,四歲那年一場刺殺,性情大變。被送來靈鷲寺。這麼多年…
西廂房裡
「父親...」禪房中的換回女裝的明月瑾在卧床上驚醒。輕喘著氣,撩開被子坐了起來,單手扶著頭,窗外的月光照在明月瑾的臉上。額頭上輕附著的汗霧,映著主人的心驚。
多少年...都沒夢到過那一天的場景了。腦海里映出五皇子和溫輝的臉,明月瑾眼裡的殺氣浮現。
滕俞徵...這一世,你們可不會再有機可乘…
明月瑾轉眸將殺氣暗藏,下了床,走向窗口,打開半扇窗看向月亮。微風吹動明月瑾耳旁的髮絲,秋日的涼氣讓明月瑾散了散思緒。
上一世的那天終於要到了,不知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上一世她軟弱可欺,被人算計,失了清白失了名聲,繼而也沒了家…
待在屋裡還覺得煩悶,明月瑾披上殻青色的外衫,如絲的長發用一根發簪盤住,下半邊就散落在背後,打開門向外走去。
東西北廂房都圍繞著主殿,主殿與北廂房間有一戶內河,河裡種著蓮花,有一座橋,連著北廂房的院子。
靈鷲寺有著兩百年的歷史,坐落於濮洲和樊洲交界處的泛舟山上,六國分疆之前就建立於此,戰火紛爭的年代總是憑著易守難攻的地勢幸免於難,至今香火鼎盛。所以來上香參拜的大都是濮洲城的王公貴族。
明月瑾站在橋南的河邊上,看著蓮花,已經快九月了,蓮花的花期快結束了,只有一池泛黃的蓮葉和三三兩兩的蓮花了。明月瑾撿起腳下的花瓣,是剛落下不久,還沾著露水。明月瑾看向那伸到岸邊的蓮蓬,應該是這朵蓮蓬的花瓣吧。
明月瑾又垂眸看向花瓣。失去蓮座的花瓣,就是這麼脆弱可欺。明月瑾收攏手指,將花瓣包裹在手心,下一秒花瓣就會變成泥。明月瑾微眯著眼,殺氣肆意,眼裡劃過一絲冷厲。突然鬆手,讓花瓣完整的落在地上。
抬眸瞬間,眼神恢復清明,還是那個端莊清冷的明月家二小姐。身旁的橋上傳來細小的腳步聲。明月瑾轉眸看向橋上,一人左手負后,右手端在身前,一身銀灰色常服,溫潤如玉,絕色容顏,唇角勾著暖人的弧度。正緩緩走上橋來,定定的看著明月瑾,帶著一絲探究。身後還不遠不近跟著一人,臉背側著月光,輕搖著摺扇,站在前一男子身邊才正過臉。
那一瞬間明月瑾再也控制不住眼裡的殺氣,但也只是一瞬間便恢復清冷。身後那人正是大殷的五皇子,滕俞徵...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來日方長...
明月瑾垂眸微微行禮,便轉身離開。
滕俞徵沒察覺明月瑾眼裡的殺氣。戲謔的挑眉對身邊的滕俞徽說道「呦,皇兄,那不是明月侯的女兒嗎?」
「是啊...」滕俞徽滿不在乎的答道,他在乎的是,滕俞徵不曾察覺的殺氣,滕俞徽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剛剛那凌厲的殺氣,也是來自她。一個養在寺里十年的女兒,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