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丫頭的羞澀
我們中丫頭妮兒最累,她是我的貼身丫鬟,也是最忠實的小跟班。
不,已經不能用小字來形容,畢竟,她開始如發麵饅頭般膨大,膨大歸膨大,不是那種軟綿綿的膨大,個子高過了我半頭,體格也健壯的我無法撼動。
我後來懷疑她是不是吃了什麼神仙妙藥,讓她如此健壯。
對待我,她依然謙恭、羞澀,事事順從,也因為她的順從,讓我總覺的我這個少爺是真正的主子,我能發飆、能發狂,能在沒有大人的視線里,把手甩出六親不認的高度。
我更多的是依賴這個小跟班,沒有她,童年將是多麼枯燥無味、多麼索然無味,沒有她,我童年奠定的人生觀一定有缺陷。
我們的出現,清水鎮有了可好奇的目光,也有了嘰嘰喳喳的聽不懂的鄉音,孩子們的世界里沒有絕對的尊貴,為了一點點新奇而爭的面紅耳赤也是有的,伸手摔上一跤也是能理解的。
我沒有了保鏢刁五爺,只剩下個屁事不懂進退的丫頭,吃虧總是有的,誰讓我有張該千針萬線縫起來的嘴呢!
一個身高超過我一頭的孩子拿著根細竹竿對著我橫眉立目,竹竿在溪水中奮力拍打,激起的水花飛濺到我的臉上,我能讀懂不友好。
他的話語努力讓我聽懂:「你,北方佬,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我用手抹掉臉上的溪水:「你丫的要叫聲爺,二爺,懂嗎?叫二爺。」
「滾一邊去,天天在這裡折騰,把我下的魚簍子踢了好幾次,從你來的就沒有捉住過魚,你小子去別處玩。」
「你大爺,和二爺說話客氣點兒,先叫爺。」
「你看你個小雞崽子樣,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按水裡餵了魚。」
「喂你大爺……」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竹竿被高高舉起對著我迎面拍下來,我只好閉嘴仰身後躺,隨著耳朵里咕咕的水聲,我躲過了這一劫。
我鑽出水面看到丫頭妮兒已經上去搶奪竹竿,男孩閃身躲過,竹竿也換手到了另一邊,丫頭妮兒看到我鑽出水面,自己擋在男孩前面,防止他再次對我揚起竹竿。
我用手抹去臉上的溪水,眼睛一轉歪頭笑了笑:「嘿,你的魚簍跑了。」
那男孩趕緊看向自己下魚簍的地方,我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想要使壞的目標,同時腳下也跟著自己的想法往那個地方移動。
我提起魚簍的時候,男孩開始發怒,我則笑著把魚簍扔到了更遠的地方,挨揍的叫囂開始脫口而出:「你丫的叫二爺,快點兒,要不我把你的魚簍扔到東海龍宮裡去當夜壺。」
男孩叫罵著我聽不懂的江南語,竹竿也對著我飛叉過來,我閃身躲過,竹竿孤零零的順著溪水往下游漂流。
男孩一把推倒丫頭妮兒,同時上前一步,用一隻手卡住丫頭妮兒的脖子,把丫頭妮兒按到溪水裡,在丫頭妮兒品嘗著溪水的清涼時,男孩開始迅速的朝我撲過來。
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戲水我圖的是新鮮和涼快,他則是為了生存,目標不同,當然對水的親密度我更遜上一籌,我躲過了他第一次襲擊。
岸邊開始騷動,看熱鬧的當然不嫌事大,有的孩子開始用小石子往我們這邊投來。
男孩再次起身飛撲,我能看清他已經極其憤怒的臉。
我註定躲不過他的襲擊,當他抓住我的肩膀往溪水裡按壓的時候,丫頭妮兒也攔腰抱住了他,我們三個人在溪水中掙扎、咒罵、起伏。
本就喧囂的溪流更加喧囂,知了配合著岸邊的看客開始鼓噪,清水鎮難得看到這麼熱鬧的熱鬧,主人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男女生的合唱,是童年最難忘的記憶。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炮聲,的確,是炮彈的爆炸聲,雖然遙遠,遙遠的隱約可見,但是夠震撼,溪水回歸了正常,我們呆若木雞地聆聽,等待繼續的期盼。
炮聲沒有停歇,沒有規律,時大時小,時密時疏,我的耳朵沒有辦法把它們條理的更加有樂感。
世界變了,變的開始讓人恐怖,恐怖到無法用淚水講述。
我們的戰鬥偃旗息鼓,好像商量好一樣各自開始離開溪水,沒有了對戰時的叫囂,沒有了咬牙切齒的敵對,是的,我們害怕的戰爭來了,不,應該是他們已經見過了子彈橫飛的殺場,他們是真的害怕,而我還停留在聽說的階段。
丫頭妮兒把短褲從樹枝上拿下來遞給我,我赤條條抖動著耳朵里的溪水,踮著左腳抖左耳的溪水,反之抖右耳的溪水。
丫頭妮兒時不時仰頭看向炮聲傳來的方向,也加塞著替我擦去背上的水滴。
炮聲我沒有見過,只是在故事裡聽過,當然也在新年的時候放過炮竹,這炮聲要比新年的炮聲更加刺激一點兒吧。
「少爺,我們回吧?你有沒有傷到?」
我邊穿短褲邊搖頭看向丫頭妮兒:「你這樣濕漉漉的能行?脫下來擰擰吧?」
丫頭妮兒搖搖頭,繼續看向東方:「不行,我回家了換衣服。」
「為什麼?他們都跑了,擰一下再穿上唄。」
「少爺不懂,娘說,女人的身子不能讓別人看。」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別人?我是別人?那你怎麼能看我的,再說了,你也能叫女人?」
丫頭妮兒噗嗤一聲笑了:「少爺,你還小。」
我哼了一聲,伸手扯住她的衣襟替擰濕漉漉的衣服。
丫頭妮兒回手擋住,把衣服從我的手裡扯了回去:「少爺,別,這樣不行。」
我開始嘲笑她:「不行?我見過女人的身子,那衚衕里的姐姐們的身子都好看著呢,你才多大,我又不稀罕看。」
丫頭妮兒轉身開始往岸上走,她的轉身間臉上緋紅,邊走邊說:「那個地方少爺是不能再去的,老爺發了很大脾氣,娘說那不是好地方,快走吧,東邊打仗了,家裡人肯定要出來找我們了。」
記憶就定格在了溪水之戰,不能說叫戰鬥,應該是甜蜜的兒戲,值得懷念的時光,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男孩子名字,也不知道他以後的生活,唯有祝福,祝福他給我帶來過美好。
時間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已經飛快而逝,戰爭跟著我們的屁股追,我們沒有地方可退也沒有地方可躲。
三七年的八月我開始成長,開始成人,開始知道生或者死是多麼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