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內卷不自知
清瘦的學弟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彷彿對他很無語，又沒有辦法。他轉身找到了角落裡自己的書包，拉開了拉鏈，從裡面拎了一份早餐出來遞給了段歲璟。
「謝謝。」
段歲璟胡亂塞了兩口，到了一旁確認名單和場景去了。
周怡音跟著學弟一起負責登記。
期間，八卦的學生一直偷偷瞄她，膽子大的過來問道：「你和段學長……」
周怡音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直接否認，顯得她很瞧不上段歲璟似的，但她也確實沒有和對方交往的意思。
正當她看著自己的手糾結時，段歲璟忙完了過來，正好聽見，便溫和地笑著回答：「我們之間沒什麼關係，好啦，你們別總是纏著人家問東問西。」
「為什麼？」女生有點不滿，托腮道，「學長脾氣好，長相好，家世也不錯，正好帶回來的人還是個大美人，我覺得你們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段歲璟微垂下眼，有點緊張道：「我只是個只會讀書的書獃子，不適合和女孩兒談戀愛，而且……」
段歲璟看了眼站在陽光底下的周怡音，她穿得很簡單，卻依舊難以掩飾美貌，細碎的陽光落在她臉上，肩膀上，身上，像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碎鑽。
「我配不上周學妹。」段歲璟說這句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宛如一片羽毛。
周怡音被這道微弱的聲音觸動。
募捐現場，表演組準備了一段舞蹈。周怡音攬過了臨時有事沒來的吉他，當了一回伴奏。音樂的聲音衝破雲霄和桎梏，年輕的意氣風發瀰漫回蕩在校園裡。
風吹過發梢，帶著微涼的濕意。
小弄口枝影橫斜，投落的光影照在年輕的臉上，蓬勃的朝氣和生命力感染力十足。
透過眼前的一幕，周怡音恍惚間想起大學時的生活。
時間不知不覺消逝，活動接近尾聲。
募捐活動的效果比他們想象中來得好，東西收拾完放回了教務室。周怡音和段歲璟一起留下來收拾，其餘的人打了聲招呼都趕著回去上課。
段歲璟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相機，活動的時候他拍了一些照片。
「過來看看，我覺得還不錯。」
周怡音湊過去看了一眼，幾乎每張照片里都能看見她坐在身後撥弄吉他的身影，陽光如水色一般流淌在她身上，照得每一根頭髮絲都像在發光，慵懶溫柔。
「這些都是……」段歲璟似乎有些靦腆，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磕磕絆絆地跟她解釋道，「不小心……」
「拍得挺好看的。」周怡音笑道，「比我本人還好看，段學長，沒想到攝影技術還不錯。」
段歲璟看著她，微愣：「拍著玩兒的。」
「你這是在卷我嗎？」
「不……不……」
周怡音端詳了一會兒段歲璟，看著他白皙的耳根，被光一照，越發粉嫩透著血色：「段學長，我覺得你真的很好，溫柔耐心，而且長得又帥。如果不是整天在實驗室里，多出去晃悠晃悠，肯定早就被人組團偷走了。」
「偷？」段歲璟醉心實驗，對於周怡音的調侃應對起來有些措手不及，「偷什麼？我嗎？」
周怡音努力抑制了一下上揚的唇角。
段歲璟實在太可愛了。
手機突兀地響起鈴聲，打斷了周怡音的思維。
段歲璟小聲跟她道了歉，躲到了角落裡接了個電話，便重新回到了她眼前，帶著歉意道：「不好意思，實驗室出了一點狀況，我要回去處理一下，你……」
「沒事，你去吧。」周怡音擺了擺手，「這些我會弄的。」
「但是這麼多……」段歲璟有點為難。
「沒關係。」周怡音笑道，「今天周末，我有空。你不用管我，有事就先去吧。」
「不好意思啊。」段歲璟摸了摸發燙的耳朵，眼神都躲避著不敢去看周怡音，「大老遠把你叫過來，又是讓你幫忙演出，還讓你收拾。我……」
周怡音微怔，抖落宣傳紅布條的手頓了頓，反問道：「你別忘了，我也是榕大的學生，幫忙是應該的。」
段歲璟真心跟她道了謝，離開前最後看了她一眼，像是有點不放心。
周怡音在雜物間忙活了半天，才把東西全都放了回去，又去了一趟登記物品和盤算捐款。等她忙完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卻遲遲不見段歲璟回來。
周怡音等在教務處的大廳門口，她一大早沒吃幾口東西，餓得前胸貼後背，隨手拿了一本書打發時間，翻到了一半，她也餓得頭暈眼花，看字都像在爬。
快接近下午一點，段歲璟總算給她發了消息，跟她道歉，說一不小心帶著學弟做實驗給忙忘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周怡音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又等了一會兒。
段歲璟氣喘吁吁地來了。
「不好意思，我有罪。」段歲璟穿著一身來不及脫掉的白大褂，鼻樑上還架著一副護目鏡，一改初見時的虛弱和溫柔，目光銳利又堅定，光芒落在他眼裡，讓人側目。
周怡音搖了搖頭，剛打算站起來，卻一陣頭暈眼花，站得不太穩。
好在段歲璟在一旁扶了她一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周怡音按了按肚子，「可能餓太久了，貧血。」
「我都忘了。」段歲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懊惱異常，「我經常這樣，所以我的朋友後來基本上都不怎麼和我往來。」
周怡音點了點頭。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周怡音能看得出來段歲璟的性格，為了鑽研廢寢忘食，經常忘記吃飯。
說得好聽是勤奮、努力、好學說得直白且難聽了，就是卷。
即便他本人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可很容易讓身邊的人覺得他在往死里卷你。
「我帶你去吃飯吧。」段歲璟雙手插在兜里，摸著後腦勺笑得很燦爛又很陽光。
周怡音跟在她身後，段歲璟卻帶著她繞過了食堂，她好幾次欲言又止，還是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穿過楓葉林和人工湖面上的石橋，眼見往來的學生越來越少，不遠處一棟牆壁慘白的大樓若隱若現。
微風穿堂，簡直能搖上白幡，說句不吉利。
終於，段歲璟推開了一扇玻璃門，裡面的老闆是個大嗓門，說了句讓他自己挑。
段歲璟也沒客氣，坐下來后拿了一個有些舊的塑料洗菜籃子給她，紅色的。周怡音愣了愣。
「你……不喜歡？」段歲璟有點局促地看了她一眼，「這裡雖然不是什麼很貴的餐廳，但是菜都是老闆每天上菜市場買的，小本經營，用餐數量有限，很乾凈很衛生的。」
「沒有，我還挺喜歡吃麻辣燙的。上大學的時候禁外賣，我不服氣，基本上天天往外面跑。有一回晚上，學校宵禁，我還特地冒著風險跑出去吃了一頓。」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很失望？」
周怡音搖了搖頭：「吃飽就行了，而且麻辣燙也不差。」
「嗯，老闆手藝好，味道不錯的。」
挑完了吃的，段歲璟去前台結了賬，他回來時還特地帶了一塊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