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暫時離開
「我當時隱約知道和白薔合作並不是長久之計,但我耽誤了太多時間,我想要快點達成目的,所以忍了。」許宛央苦笑。
「沒想到你還會回來。一個被趕走了的、聲名狼藉的什麼都不是的記者,你居然回來了。」許宛央的語氣里充滿了不甘心,「我多麼希望是因為鶴別,他幫了你,所以你才能回來。」
周怡音吃了一口菜,她將許宛央的每一句話都聽得很清楚,她以為自己會覺得憤怒,可實際上她坐在許宛央對面,只覺得很可悲。
周怡音能明白許宛央的心情。
許宛央沒能做到的事,周怡音卻做到了,其中難道落差並不是隻言片語能解釋的,所以許宛央寧可相信她所得到的一切是因為鶴別的偏愛,而不是二人之間本身的差距。
「我一直都覺得你很笨,知道嗎?周怡音。」許宛央指著周怡音的鼻子道,「你就是個死腦筋,非要抓著比你強很多的對手不放。」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知道力量懸殊,都會覺得害怕,都會妥協和放棄,你就敢一根筋地抗爭到底,失去什麼都不怕呢?」
許宛央說到了最後,幾乎是在哭泣抽噎:「你真的很討厭,周怡音,一副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煩!」
周怡音抿了下唇,不置可否,她並不是一個聖人。
包廂內的餐桌上,紅白的鴛鴦鍋底煮得咕咚冒泡,全程許宛央沒吃幾口菜,一直摟著啤酒罐子,大有一副一醉方休的架勢。
周怡音的手沿著杯口劃了好幾圈,她才謹慎又帶點不確定地問道:「許宛央,你是嫉妒我嗎?」
「嫉妒……」許宛央掀起眼皮望向她,視線有些朦朧,她嗤笑道,「我嫉妒你什麼?我不好過,你的日子又好到哪裡去?」
「你是富家千金沒錯,不過破產了,淪落到賣房賣身去湊錢。周怡音,對於你這樣的小姐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想不到吧?你的自尊心肯定很受不了,所以才會對鶴別的態度耿耿於懷。」
許宛央喝得兩頰熏紅,耳根都泛著熱似的:「你敏感又脆弱,你失去了太多,不允許有一點點踐踏你自尊的舉動。你害怕鶴別對你露出厭惡和嫌棄的表情,你也害怕承擔失去的後果。」
「你假裝自己什麼都不在乎,凡是講求平等地戀愛。說到底就是你在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
周怡音驀地握緊了杯子,因為太過用力,白皙的皮膚底下,血管的顏色都清晰可見,她不是很想從許宛央嘴裡聽到這些話。
莫名有些刺耳。
「周怡音,戀愛又不是高考,要公平幹什麼?」許宛央諷刺地看著她,「你和鶴別在一起有什麼不好?你知道鶴別為什麼喜歡你嗎?你連這點都搞不懂,卻一直試圖找到解決你們之間問題的辦法。」
「我告訴你,不可能。」
周怡音很想問許宛央,你又知道什麼?憑什麼這麼說?可心裡還有另一聲音在提醒她,她沒說錯,不是嗎?
經過一番掙扎,周怡音勉強穩住情緒,看向許宛央道:「你什麼意思?」
「我和鶴別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長。」許宛央將手裡的啤酒一飲而盡,隨手扔進了垃圾桶,「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愛我,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寬容我,寵著我。我被他慣得很驕縱,漸漸地,我有點迷失了。」
「我仗著鶴別的喜愛,對他的要求越來越多。我們分手的理由,說到底就是大家合不來。我從小過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所以我很在乎物質上的安定,但鶴別不同,他家境優渥,賦予了他常人沒有的底氣。」
「一般人為了生活就已經在拚命地奔波勞碌了,但鶴別不同,他會跟你談理想。他是一個理想主義和堅持自己計劃和目標的殉道者,不會為了任何人和事改變想法。」
許宛央的眼神里有周怡音讀不懂的一種情緒,像是羨慕又像是強烈的怨妒。
「鶴別這樣做讓我很惱火。我不覺得當醫生就一定比繼承家業高貴,所以我一直都在試探,我和鶴別分手、吵架、故意激怒他,我想讓他因為我妥協,我想讓他在愛情和理想里做出選擇。」
「我曾經以為……」許宛央舔了下嘴唇,眼神迷離道,「我會是鶴別唯一的例外,因為我擁有鶴別最多的偏愛,這種偏愛是毫無底線的。」
周怡音聽到這裡,不禁蹙眉。她確實覺得鶴別對許宛央很好。
當初,她冷眼旁觀,鶴別對許宛央幾乎是有求必應,哪怕許宛央試圖挑戰他作為男性的尊嚴,鶴別依舊保持了基本的紳士風度。
這些都讓周怡音一度覺得很不公平。
鶴別明明在許宛央面前和溫柔,為什麼對她就這麼暴虐和不耐煩?對她的要求和佔有控制欲嚴苛得過分。
但如今被許宛央驟然提及,周怡音突然覺得,鶴別對許宛央的遷就離譜得有些過了。
周怡音百思不得其解,再次抬起眼時,正好撞進了許宛央的眼裡,她笑得艷麗又冷酷:「你沒猜錯,鶴別對我的好確實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但我不會告訴你的。周怡音,你做什麼都比我成功,我真的看不得你的人生這麼得意。」
周怡音:「……」
期間,服務生進門來添了兩次湯水。
周怡音放下了手裡的筷子,面無表情道:「如果你覺得被人搞到破產,賣身和父母雙亡的人生是得意的話,我真的想不出你的人生到底得有多悲哀。」
許宛央:「……」
「你少他媽跟我耍嘴皮子。」
周怡音分外無辜地聳了聳肩,接著撈了一大把牛肉進了自己碗里。
「那你說說吧。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決定放棄整我,還出國留學?」
許宛央一愣,沒想到周怡音對她的態度會如此平靜,訥訥道:「最直接的原因是鶴別和白思語訂婚了,我知道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麼關係,最大的可能是達成了某種交易。」
「但經過蔣喬和白思語,我終於明白了鶴別的選擇里從來沒有我。我所得到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為……」
「因為?」周怡音一挑眉。
許宛央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周怡音總覺得這個眼神很微妙。
「你早晚會知道的。」許宛央賣了個關子,然後繼續道,「我不想受人擺布,所以才和白澤安合作,但現在我做的事似乎和之前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沒有你想得那麼戀愛腦,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