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驕傲

任野瞥眼看吳越，臉上依舊風輕雲淡的樣子，「怎麼以為我家裡面發生什麼大事？還是需要錢，讓你們供腎幫我渡過難關啊？」

吳越愕然看著任野，突然覺得他好恐怖，竟然還看上自己的腎，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腎一個勁兒疼得捂在肚子上，「呃……沒事，當我沒說。」

吳越只感覺肚子生出一股寒意。

「你怎麼突然一臉「我恐怖」的表情。」任野說完，又看向吳越，「放心，我對腎沒興趣，對「小鬼」感興趣。」

說到小鬼時嘴角還是笑著的。

這讓一旁的吳越只覺得頭皮發麻，沒有感覺到人的善意，只覺得任野好恐怖啊。

對人不感興趣反而對鬼感興趣！

口味挺重哈。

就是這寢室還能住嗎？

有鬼嗎？

不會拿我練吧！！！

吳越越想越詭異，顫抖的手拿著桌子上的書迅速逃離寢室，像一陣風一樣快得沒影，彷彿剛剛沒人在寢室一般，好安靜。

任野現在就像半二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剛剛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跑得這麼快。

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言行不妥。

任野去食堂買完早餐提溜到寢室吃，看著屏幕上時間，才9.30，小鬼應該在傢具彷忙，中午再去找她。

一個人在寢室里吃著早餐盯著書桌上的平板電腦，羅家工廠，等著一旁的手機的電話。

君亦暮此時在傢具彷忙碌著，解師傅剛教完裱畫，便讓她大膽嘗試，君亦暮將自已所完成的通草畫，月下荷，譚中魚壓拓裝裱。

在繪製通草畫的過程中，通草紙的選料、藥水泡製、裱畫、還有構圖的高矮和遠近的透視都是難關。

去對通草畫進行復建，選紙，按紙構圖，勾描，最後上顏色，繪畫的四個步驟完成以後，再進行壓拓的裝裱最後就完工。

其中最難的是裝裱，濕的時候不加藥水紙很軟，加藥水紙幹了之後又會綳破，還可能會翹起來，所以藥水的配製是製作通草畫的關鍵。

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專註其中，稍微不注意就影響通草畫的質感。

通草畫只有A4紙大小，對於創作來說是有些許局限。

每次在畫它的時候，會不自覺進入紙的世界，能夠感覺到每個細胞都在吸取顏色的動感，在桌子上畫的時候，都會很用心有一種鑽研感。

這種如此有代表性的「紙張」，就像輕柔的絨毛片一般，雖小但有力度，而它代表的是中國的交流文化，也是海上絲綢之路的一種見證。

君亦暮很順利裝裱成功了，沒想到自己第一個作品就這樣完成了。

荷葉綠，鯉魚紅，在顏色的吸染漸漸有了生命，苑若迷你版的池中塘一樣。

你說紙裡面是否也有小矮人呢？

我認為，是有的！

當一個作品被創作出來的那一刻就有了屬於它自己的小世界，而作品是美好的，是孤獨的，是瘋狂的，還是醜陋的，卻取決於繪畫者的當下的心境。

變成一幅獨具一格的畫作，供他人欣賞自畫的獨特之處，只為等待被畫所吸引共同頻率振動的靈魂惺惺相惜。

解師傅倒沒想到這個徒弟這麼快學會這門手藝，回想起自己年輕時收過5個徒弟，最長的一個學了10年之久，其他4個徒弟也是學4到8年之間，沒想到在自己中晚年間收了一個最有天賦的徒弟，還是唯一一個女孩子。

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句話，當真是一種緣學，有的人靠手藝養活家人，有的人靠手藝成就天才，而有的人靠手藝成就天賦。

君亦暮是屬於靠天賦異稟那種，短短兩年半就將通草畫所有手藝學成，這個我可以拿出去吹一輩子了。

解師傅抱著月下荷熱淚盈眶，一旁的君亦暮看到后，滿滿的疑惑，這畫還是不行嗎？哎~~那就再努努力吧。倒也不必哭吧，我沒惹師傅生氣啊？

她鼓起勇氣正要開口說時，解師傅頂著他那張熱淚盈眶的臉對君亦暮快速說道：「徒弟，這兩幅畫就送師傅了啊，你不說話，為師就當你答應了，你畫得很好，哈哈哈哈哈……。」

解師傅把著倆幅剛完成的畫，高興地帶著笑意離開畫間留下一臉懵逼的君亦暮。

那欲言又止的嘴巴還沒說出話就已經被扼殺在師傅歡快的搖籃里，這算不算好師扼圖（徒）。

得~，還是老老實實收拾房間吧，師傅估摸著今天不會回來了。

君亦暮拉下一臉哭笑的嘴角，搖搖頭收拾好畫間，不一會兒，房間就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拉上畫房門，回到自己工作的石森工作間，愜意的喝著任野送來的茶葉，拿著青紋瓷茶杯在院子里四處逛逛，喝完了，便回大廳續上，就這樣來回好幾次。

君亦暮以為茶桌上的茶還有，拿起茶壺時才發現已然喝完了，從黑色的羽絨服口袋裡隨便拿出一塊糖果，葡萄，興高采烈道：「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啊，嘻嘻~~真不錯。」

撕開糖衣，放到嘴裡，將茶桌子上的茶具放在木托盤上，端著茶具前往竹林的泉水車那裡清洗茶具。

將茶杯里的茶葉倒入水泥坑裡，裡面都是君亦暮日積月累下喝過的茶葉，已然變成硬邦邦的茶葉餅了。

洗乾淨茶具送回廳后，拿碗大小的石碾和細塞和白布折返回去，將茶坑裡的干茶葉搗碎在細塞里來回過慮幾次，倒入白布上，沒過多久就得到老乾媽那種瓶身一罐的優質茶粉。

這個可都是寶貝嘞。

那些大塊的茶碴被君亦暮放到枇杷樹下埋著，正準備拿著工具回去時，電話響了，君亦暮四處摸著口袋終於找到了，接起電話。

「小鬼，還記得昨晚說過的話嗎？」

「呃……我說我還記得，你相信嗎？」

說完連自己都不相信。

「嗯……」

君亦暮被任野嗯得有點心虛，尷尬得撓著臉，「好吧，我剛剛想起來的，主要是忙忘了嗎？我現在還有機會讓任大爺接受我的歉意？」

任野在寢室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君亦暮的電話，雖然一早就知道，但是被忘記還是有點難受的。

沒辦法，自己看上的小鬼總要寵著吧，她事業心重也是好的。

回想起高中時的君亦暮那段灰暗的時間，一個人在學校的角落呆著，誰也不說話，那也不去要得好些，不至於人沉下去。

任野只能厚著臉皮拿著午餐到傢具彷咯，他繼續裝道：「歉意就算了，任大爺好難聽啊，換一個。」

君亦暮一怔，之前這麼叫他也沒反駁啊，現在這是咋啦，不管了，叫就叫唄，反正少不了一塊肉。

「任野~。」

聽到君亦暮叫自己名字心裏面美滋滋的，他又道：「小鬼現在在做啥？」

君亦暮沒聽出差別之處，儘管心中有所疑惑，但還是隨即應道：「在竹林蹲著呢，咋啦？」

任野一眼就看到蹲在竹林地上的君亦暮，要不是動了幾下，還真能看出她的偽裝，他調侃道：小鬼有沒有人和你說，你現在好像一個黑筍都快蹲地里去了……」

君亦暮瞳孔頓時睜大，詫異並保持著看似有理性地分析，大膽說道：「黑筍？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像啥？……任野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特異功能啊，比如，千里眼的那種，放心告訴我不會和別人說的喔~，最重要是解釋不通啊，除非……你在我身後……」..

任野看著地上搖搖晃晃的頭，君亦暮一本正經地腦洞大開，沒想到還歪打正著了，他噗嗤笑道：「小鬼，回頭看。」

「地上涼，再不起來我可要過去扒~筍了。」

任野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君亦暮震驚得站起來，回過身看到任野，一臉懵逼，合著剛剛的掙扎的自己是小丑唄，還這麼徹底。

任野見她怔住了，走到她面前。

「你怎麼來了？」君亦暮尷尬找話題，來證明剛剛不是自己，她又道：「你知道我在這裡？」

「傻瓜，一問不就知道了，而且你師傅把你畫給所有人看了，他老人家可驕傲了，收了你怎麼個天賦畫手，現在外面都是在說你事情，你說，我這算得上來得巧不是！」

任野垂眸看到地上這些工具，放下食蓋，蹲下來道：「小畫家現在要變成發明家啊！」

君亦暮頓時羞紅了臉，她沒想到師傅會到處炫耀自己，以為他老人家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而已，畢竟那淚流滿面的樣子讓人誤會了。

除了外婆在鄉裡邊見人就誇獎自己如何聰明，如何優秀，雖然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外婆想要和所有人說，自己的暮暮是她的驕傲，那一刻，我都明白了，而師傅是第二個炫耀自己的，我真的是他的驕傲嗎？

君亦暮思緒良久，眼框已經腥紅，大概是想外婆了。

外婆，暮暮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任野見君亦暮一顆珍珠大小的眼淚留下來了，濕潤了臉頰，他伸出手將她融入自己的懷抱，食指接過那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