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風平浪靜(二)
變故總會發生在他們防不勝防的時候,皇後娘娘想讓德寧公主再過幾年舒心的日子,並沒有打算告訴德寧公主聯姻真相,而顧南晰,心中藏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計劃,暗暗的等待著,等待著一個機會,為了德寧,也是為了自己。
自從北越太子以及北約使團離京后,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太子大刀闊斧的動作,即便是上京城也有所耳聞,他登基成為北越的皇帝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上京正不知何時突然興起了一則流言,而流言的對象,一個是北越的太子殿下或者現如今更應該稱他為北越的皇帝陛下,一個是大齊的長公主,在聽到流言的那一刻,顧南晰心中咯噔一聲,她知道北越太子當年離開上京城的時候肯定留有後手,但沒想到太子登基的這樣快,選擇的方法也是這樣的直白。
據流言所說,那是北越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為了妹妹來大齊國送嫁,於是在御花園偶遇了被刺客步步緊逼的長公主殿下,英雄救美兩人一見鍾情,這位皇帝陛下對公主許下了我若為王,你必為後的諾言,兩人此後私定終生。言語之間,帶了股濃厚的戲摺子的味道。
而不出顧南晰所料,這流言一來二去被負責採買的宮女太監,傳到了宮裡,於是德寧知道這件事也只是時間問題了。而德寧一旦知道,就絕對不是那種忍讓的性子,何況她如今也有心上人了,於是宮裡勢必要鬧上一場。
在被一則口諭召到宮裡的時候,顧南晰知道她等待了許久的時機來了。
只是在到達宮殿的時候,德寧公主的宮殿看起來太過於正常了,這讓她有些擔心。
於是越過德寧公主貼身宮女的引領,走進宮殿內部,而德寧公主就倚在軟踏上,眼眶紅紅,就連一側的臉頰也透著不正常的紅,看見她進來了也不說話,只是望著房檐出神,宮女說陛下剛剛離開,顧南晰點點頭走到德寧身邊在她身邊坐下,斟酌的開口說道:
「阿寧?」
「姐姐,他當真是好狠的心啊。」
德寧沒有看她只是底底的不帶情緒的說。
德寧公主的貼身宮女,接收了顧南晰的眼神,帶走了宮殿內剩餘的人,還貼心的給她們兩個人關上了房門。
「啊寧,你和姐姐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南晰嘴上這樣說,手中卻暗暗的給德寧送了一個紙條,紙條上寫的是一個問題,「阿寧你可信我,你若不願意嫁,姐姐帶你走。只是要隱姓埋名拋棄公主的身份一輩子都可能回不來。」
「是那則流言,姐姐,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我不想嫁,但父皇說我不嫁也得嫁,因為我是大齊的長公主,可是他從來沒有問過我,問過我想不想做這個公主。我只是想做一個平頭百姓,和自己相愛的人白頭偕老罷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德寧的幾乎是瞬間就崩潰的哭了出來,她緊緊攥著顧南晰的手,彷彿抓到了最後一株救命稻草,她不想遠嫁他鄉,不想和所愛分別,她從來就不想當什麼長公主,她只想做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可是一直以來她就沒有選擇的機會,她只能是公主。
承載著繁雜的課業,數不清的規矩,帶著虛假的微笑,和人們周旋。
她像套在一個殼子里,從來就沒有自己,只有大齊的長公主,直到她遇見文青,那個稱得上是愚忠的小侍衛,她從來沒有像那段時日那般開心過,那般期待第二天的太陽。
她覺得自己突然活了過了來,作為一個人,而不是虛假的長公主。
在文青把她從刺客手裡救下來之後,她就動心了,但也許更早,從他們每一次交流每一個眼神互動,一發不可收拾,她小心的試探,緩慢的接近,只想撬開那個人的心防。
直到今天聽到宮外的流言,為了不讓文清誤會,她想去找父皇,讓他把流言解釋清楚,或者直接處理掉,卻不曾聽到一直疼她寵她的父親,不,是父皇,要把她嫁給那個從北越來的太子的消息。
她做了平生一個最錯誤的決定,不顧太監宮女的阻攔直接闖進了乾清宮,質問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如此狠心。
她早該想起來的,那個男人不僅僅是他的父親,還是大齊的皇帝。
她被斥責,被那個男人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作為她不守規矩的代價,作為他沒有做好一個公主的懲罰。
她忽然好累,麻木的閉上眼,麻木的被帶回自己的宮殿,我這諾大的宮殿心中是怎麼抑制不住的絕望,她想要拿一把刀放到自己的脖頸上,至少向世人昭告了她的倔強。
可她還是等到了救贖,她的姐姐來救她了,她不想嫁給北越的太子,哪怕捨去一切,至少她
飛向了屬於自己的太陽。
顧南晰出了宮,她從一個月前得知賀蘭萱兩人的目的,到告知皇后,卻被皇后告知不要再插手此事,她就在準備著,因為她知道,只有自己能救德寧了。
她怎麼可能會甘心,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總能想到辦法把德寧帶出宮。
她從依依姐哪裡打聽到了兩種葯,一種能讓人陷入假死的狀態,一種能讓人從這種假死的狀態當中脫離出來。
她費盡心思的籌備著,連德寧出宮后的居所都一一安排妥當。
現在她們兩個要做的就是在德寧安排完宮裡的一切之後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安排德寧的假死,而在德寧假死之後,會被顧南晰安排人直接帶出宮殿外,而宮殿內死去的德寧公主,則是顧南晰從亂葬崗找來的一具身形和德寧公主十分相像的女子屍體,帶上德寧公主的人皮面具,躺在棺材里足以以假亂真。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可也是有意義的,直到顧南晰再次突然被召進宮中,而這個時候的顧南晰還沒有察覺,這場談話對於她對於德寧的意義,也沒有察覺或真正的意識到,一位母親對女兒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