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混戰（十六）

「老奴是過來人，絕不會看錯的。」嬤嬤端起剛才北蠻子留下的饢餅，「小姐，為了肚子里的麟兒，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楚瑜這些天吐地昏天黑地，嘴裡都是苦的，幾乎沒怎麼吃東西，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楚瑜算算日子，應該恰好是在長安與世子哥哥重逢時懷上的。她輕柔地撫了撫腹部，接過饢餅，大口吞咽起來。

世子哥哥，我一定會活著等你來！

呼延珪聽說楚瑜終於開始吃東西，長吁了一口氣。

不想死就好啊！

大夫說過，楚瑜的病只要能吃下東西，很快就會好起來。

「讓伙夫給她多做點兒好吃的，拿下豫州全靠她這個人質了。」

剛才接到那位「叔父」的鷹信，讓他趁謝勛來攻洛陽時，派兵去打豫州，擴大地盤。

楚珏剛回到豫州不兩天，就接到北蠻子的信，要他用豫州換妹子楚瑜！

「娘的，妹子果然被北蠻子抓去了！北帝就是個蠢蛋！」

「大人，我們怎麼辦？」副將問。

楚珏奸滑一笑，「北蠻子不是讓咱們打開城門迎接他們嗎？開唄......就看那烏龜敢不敢進城！」

「壽春那邊可有消息來？」楚珏問。

副將點頭，「李尚書派人劫走侯夫人，卻送給了北蠻子的消息已經在壽春散播開來。北帝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被李賊擺了一道。」

「傳令點兵！」楚珏戴上頭盔，大步往外走去......

壽春皇宮。

北帝癱在龍椅上，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就在剛才，他派人去傳兵部尚書李赫問話，人卻跑。他終於醒悟過來，自己被北蠻子的姦細狠狠地擺了一道!

「李赫怎麼會是北蠻子的姦細呢？」

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好好地兵部尚書之位不要，卻幫著外族人搞漢人朝廷！

派去攻打秦州的人馬全軍覆沒，人質也沒抓到，壽春朝廷白忙活一場，卻什麼好處都沒撈著！

「皇上，現在該怎麼辦啊？」吏部尚書愁容滿面，「此戰，無論是謝勛贏，還是北蠻子勝，肯定會來攻壽春......壽春如今就剩下不到三萬守軍，根本抵擋不住啊！」

北帝嘴唇都在顫抖，「朕知道抵擋不住......才召諸位愛卿來商議對策。」

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一個人出列獻策。

三萬人，這仗怎麼打？

哪怕有西北候夫人在手裡，還能從豫州調兵。

「不然北遷吧？」吏部尚書提議。

南地已經被逆賊佔領，只有往北逃。

兵部侍郎搖頭，「剛才兵部接到兗州刺史的求救信，鮮卑黃毛再攻兗州！兗州的炸藥已經用光了，連丟兩城。」

這支鮮卑黃毛是被呼延珪打敗的。在洛陽城雖然大敗，鮮卑統帥卻發現了天雷和地龍的秘密。

剩下的兵力，打同樣是馬背上長大的北戎人，占不到便宜，對付漢人，卻綽綽有餘。

一路攻兗州，鮮卑人勢如破竹！

吏部尚書驚呼，「北遷也不行了，莫非真是天要亡壽春？」

總不能東逃去海上，當野人吧？

「向謝勛投誠吧！」禮部尚書出列，「好歹都是漢人，謝勛不會對壽春的人趕盡殺絕。」

立即有官員附和，「向謝勛投降吧！」

「這是唯一的生路了！」

如今北地唯有謝勛能和兩路蠻子匹敵，把龍椅讓給謝勛，總好過被蠻子的鐵蹄踐踏。

北帝有些猶豫，他不想葬送祖宗的基業，「我大雲朝難道就這樣亡了？」

「皇上，不好了，李赫帶兵打進城了！」殿前衛倉惶跑進來。

北帝媽呀一聲，從龍椅上驚起，「他哪裡來的人馬？」

殿前衛搖頭。

壽春城裡，此刻一片大亂，百姓張皇逃竄。

李赫騎在馬背上，大喊，「壽春的百姓莫要驚慌，我李赫不是反賊，而是大雲武帝最忠心的臣子！我帶兵入城，奉的是武帝三子，誠皇子的命令，只為擒拿昏君，匡扶天下，與爾等無關。爾等只要閉門鎖窗不出，我保證手底下的人對爾等秋毫無犯！」

「秋毫無犯，呵呵……你帶著北蠻子的鐵騎破開城門，以為讓他們披上漢軍的皮，大家就會被蒙蔽了雙眼嗎？」

女聲響起，一道劍光閃過，隊伍中一校尉的頭盔被斬落，露出與漢人迥異的五官長相。

「北蠻子！真的是北蠻子！」原本被安撫住的百姓驚叫。

「該死！」安順低咒，冷聲下令，「殺過去，弄死北帝要緊。」

秦州一戰，壽春朝廷大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想用壽春朝堂消耗謝勛的實力，拖延時間。

一場徹頭徹尾的大敗，壽春兵力空虛，已經沒辦法在北地立足，所以他果斷把楚瑜送給了呼延珪，換去信任。

豫州他要奪，壽春這邊也必須拿下。以壽春朝廷那些慫包的脾性，面對不可解的危局，肯定會勸北帝向謝勛投降。他絕不能讓謝勛有名正言順坐上皇位的機會！

雲朝也不能亡！

他在北帝發難前，帶著李赫逃出了壽春……

距離壽春城三百裡外的地界，楚珏皺了皺鼻子，「好濃重的血腥味兒。看來壽春果然如勛哥所料，發生了內亂。」

「大人，需要急行軍趕去救人嗎？」副將問。

楚珏搖頭，「去那麼早幹什麼？那幫只知道玩弄權術的混賬，讓他們多見見血，才知道學乖。」

對楚珏來說，壽春朝廷的人都該死。尤其北帝和那些皇族，全被叛逆殺了才好，勛哥就可以毫無阻力地稱帝！

「就怕豫州那邊堅持不住啊……」副將憂心忡忡地望向豫州，「北蠻子可是有兩萬人呢！」

「城裡早按照勛哥說的布置妥當，那縮頭烏龜真敢進城，就等著被包餃子吧！」楚珏完全不擔心豫州的軍情。

勛哥和玉虛先生料事如神，甚至提前猜到呼延珪攻打豫州也不過是暗度陳倉，實際目標是壽春！

比起更遠的豫州，壽春就是一塊兒唾手可得的肥肉，無論是「武帝」子孫那伙勢力，還是北蠻子都不可能放棄而送給鮮卑黃毛。

對勛哥來說亦然，壽春必須拿下！

這樣，勛哥的地盤就能連成一片了。

「沖啊，將士們，為西北候，你們未來的聖主明君，殺啊！」楚珏振臂高呼。

勛哥，壽春有將士們在，放心吧！

壽春皇宮裡，到處是死屍。

「抓到了！」李赫從柱子後面揪出一個衣冠不整，嚇地瑟瑟發抖的男人。

男人磕頭不止，「饒命啊！李愛卿，李尚書，只要別殺朕，要什麼都行！」

「可惜，我就只想要你的狗命！」安順不屑地嗤笑，「就你這窩囊廢的樣兒，還敢做皇帝？」

聽到熟悉的聲音，北帝驚愕地抬頭，「安順？怎麼是你……你和李赫是一夥兒的！」

安順挺直腰背，「鄭重自我介紹一下，我，雲朝武帝第三子，誠……」

「你是誠太子！」北帝驚呼，跟著兩眼卻掃向安順的兩腿之間，「可你只是個……」

「慫包，你看什麼呢？」安順厲喝一聲，拔刀就往北帝砍去。

他最恨人提他太監的身份，而他偏偏還沒能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