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負長林王21

幾家歡喜幾家憂。

第二日的太陽依然照常升起。

一夜好眠的蘇錦精神抖擻的起駕早朝。

朝堂上的氣氛卻有一些凝滯，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今天陛下會對懷化將軍抗旨不接一案有定奪。朝堂下的人，或忐忑或擔憂或期待，無聲的關注著猜測著今日朝堂的風雲。

蘇錦走上殿前，階下群臣山呼叩拜。

蘇錦伸手：「眾愛卿平身。長林王請坐。」朝堂階前已經固定有個圈椅，是特意給老王爺的尊榮。整個朝堂上，只有蘇錦和老王爺坐著。

眾人站直身子，老王爺道謝后入座。

接下來大殿上寂靜無聲，都心知肚明今天有什麼事，卻都默契的誰也不想先說。

蘇錦給了荀白水一個眼神。荀白水無奈，不過作為內閣首輔，他也有責任打破僵局。

於是荀白水出列：「啟奏陛下，懷化將軍已然返京，今日亦在朝堂之上，邊境時的抗旨不接也該審議了。」

蘇錦於是順勢說：「內閣以為如何？首輔大人如何提議？」

荀白水低著頭，心裡很有怨念：昨天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直接宣布好了，還得把皮球推給我。

蘇錦的心理：當然要給你啊，如果是你這個頭號阻擊長林王府的左派分子的提議，自然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啊。

荀白水卻不想壞人都自己當了，於是也踢了皮球：「懷化將軍自己有何決議？」

蕭平旌到底年輕耿直，出列道：「微臣承認當時讓荀首輔推遲再宣旨，但微臣並未有任何不忠不敬輕視之心。」

蕭平旌到底還是為長林王府被群臣猜疑，被群臣忌憚，心有不平。他側轉身，面對群臣：「在這裡的各位，都是那站在雲端之上的人。或許在大家看來，只要邊境防線不破，只要不會危及金陵皇城，那麼敵軍主力是被殲滅還是撤退，對於你們來說似乎並無區別。是嗎？」

群臣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蕭平旌轉過身子，看向蘇錦，繼續說：「陛下，或許對於群臣來說，似乎也真的並無差別。可是，在千里之外，在那您和群臣看不見也聽不到的地方，在邊境，也有無數的普通邊城百姓，也有數十萬的守土將士，他們也是我們大梁的子民啊。他們的生死安危難道就不值得放在心上嗎？」

蘇錦很無語，問我幹啥，喵喵喵，和我有啥事？

蘇錦卻做出一派擲地有聲的做派：「他們當然是我大梁的子民。邊城百姓也有權利過上安穩富足的生活；守土將士也有權利不再提心弔膽，不再艱苦戍邊。」

蕭平旌心裡一暖：「陛下仁德！大梁將士有福！」

然後閉口不言了，閉口不言了。

荀白水心裡跑了一萬匹xxx：蕭平旌你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發泄一通，就不再說了？怎麼處罰的皮球是還要給我？

早朝又沉寂了下來。蘇錦又給了荀白水一個鼓勵的眼神。

荀白水從沒有這麼討厭自己首輔這個身份。

無奈，荀白水還是得開口：「懷化將軍身為邊境指揮，自然得為邊境戰事思量。我們現在說的不是戰事，而是說的你抗旨不接之事。」

蕭平旌回道：「我說的就是不接旨的緣由。而且我也沒有說我抗旨不接，我是讓你當時先推遲一下。」

呦，那個飛揚的少年又回來了。蘇錦心想，都會狡黠的鑽簍子了。

荀白水嘆氣：「總之，這事，你就是抗旨不接了。」

群臣詫異，這還是我們能言善辯的荀首輔嗎？怎麼不雄辯了呢？

老王爺蕭庭生站了起來。

837給蘇錦說：「看看，還是我們老王爺可靠。」

蕭庭生看了看群臣，又看向蘇錦：「長林府的王位兵權，我長林父子甘願退讓。」

眾臣嘩然，沒想到老王爺自己這麼輕輕鬆鬆就放棄了權勢地位。

蕭庭生繼續說：「老臣這輩子幾乎已經是圓滿了。雖然生在掖幽庭，受過了常人沒受過的苦，見過了世間最冷的面孔。但是之後的人生，可謂圓滿。得遇絕世名師教導，拂去了小時候受苦怨憤的底色，學到了很多的智慧；又得父皇恩養，如今歷了三代明主，從未被君王猜忌；家庭亦和睦，膝下有平章和平旌這樣的好孩子。雖然平章……，不過也算求仁得仁。」

殿前的群臣都被感動了，靜靜的聽老王爺繼續說：「平章已經命喪沙場了。而我的平旌孩兒，他本愛逍遙，卻無奈生在這將門。這「長林」二字，是榮耀，但也是束縛。所以，我長林父子此次甘願退讓。」

蘇錦於是說：「懷化將軍雖然抗旨不接，但是亦引領了邊關大捷，所以朕的處罰決定是：收回長林令。長林各營隨盲從主帥，固然有罪，但是大捷功過相抵，故，詔令兵部，撤除長林編製，另立旗號。」

蘇錦繼續說：「以後就沒有長林軍了。王爺之位可以世襲。但是軍中將帥以後都不可再世襲，都要各憑本事晉陞方可。」

群臣聽懂了，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處罰……就這？抗旨不遵只是不再世襲長林王這個稱號。這也太輕拿輕放了吧。

眾人都等著首輔大人荀白水來反駁，但是沒想到，荀白水居然說了句：「陛下聖明！」

眾人驚呆了，……就，就這？

兵部有人站了出來：「那陛下，蕭平旌的懷化將軍之位還保留嗎？」

蘇錦理所當然的說：「當然要保留啊，剛才朕不是說了，以後軍中的職位憑本事贏取，蕭平旌的用兵之才能，各位還有疑問嗎？」

皇帝都這樣問了，群臣能說什麼？

直到退朝後，群臣還在蒙蒙的狀態，還覺得魔幻的不真實。那麼大的事情，幾乎以為是要掀起金陵風雲的事情，居然這樣虎頭蛇尾結束了？

而且荀首輔居然也並無異議，甚至是附和支持？

看看太陽，並未從西邊升起。

看來，荀首輔和長林老王爺已經握手言和了。

這大梁朝堂，該平靜下來了。

早朝之後，荀首輔特意留了下來，對蘇錦賠罪：「還請陛下寬恕老臣昨晚的失態。」說著老臉就紅了。

蘇錦笑道：「舅舅何須放在心裡，這樣的真性情才舒服呢。」

蘇錦繼續問：「舅舅覺得我釀的酒如何？」

荀白水以專業的眼光給予了高度肯定。

於是蘇錦賊兮兮的拉著荀白水去了御書房：「舅舅，我打算量產，咱們合夥唄。」

荀白水不禁啞然，皇帝陛下再聖明，也終究還是個孩子呢。

荀白水詢問：「陛下這酒可有名字？」

蘇錦道：「還未起。舅舅可有好名字？」

荀白水思忖道：「這酒顏色清如水。上善若水，水利萬物。這倒和我的名字很相宜，老臣提議就叫白酒吧。大俗即大雅，這也更體現陛下包容萬物之胸懷。」

837：「哇，荀白水很厲害啊。這隨口一起就是標準名字。」

蘇錦稱讚道：「舅舅真厲害，這名字很貼切。」

於是名字定了。

荀白水開始詳細問原料、配比、產出，然後預估量產收益。

蘇錦再一次覺得自己是皇帝真好，可以把這些都丟下去，自有人負責，她只用負責坐等收益即可。

一切說定之後，荀白水就開啟了推廣國酒——白酒之大計。

荀白水走了之後，荀太后就帶著荀安如來找蘇錦。

原來，荀安如帶領服裝部和刺繡組已經做好了一些衣服，而荀太后迫不及待的要開「皇家技術學院成果驗收的第二季」。

這爭強好勝的太後娘娘啊。

這是好事啊，蘇錦當然答應了。

蘇錦興緻勃勃的想要給她們出主意辦一個時裝秀。卻不料荀安如拒絕了蘇錦的幫助。

一向羞澀的荀安如，眼睛里閃著自信的光芒神采奕奕。蘇錦只好悻悻的說：「那好吧，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及時告訴朕。」

荀安如自信一笑：「那是當然，這就是來找陛下要恩準的，我準備在御花園中舉辦。」

蘇錦被荀安如這一笑幾乎閃了眼睛，果然自信讓人更容光煥發啊。

蘇錦大手一揮：「恩准，傳令下去，全宮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聽太後娘娘和安如姐姐的調遣，為了服裝驗收成果大會圓滿成功，每個人都有責任配合。」

荀安如很開心：「謝陛下支持。必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荀太后就沒有這麼謙遜了，她很得意的說：「皇兒且等著吧，必定會驚艷世人，讓人終生難忘。」

「好吧，那我擦亮眼睛，拭目以待了。」

蘇錦的話雖然這麼說，卻心理感覺到興緻缺缺，百無聊賴，竟然拒絕我的好點子來幫助。

837吐槽：「小魚兒，你好意思說你有好點子，你不就仗著比她們見識多麼。真論自己創意，可能你還比不上她們呢。真的，不要小瞧每個世界的人的智慧，他們可能科技化程度低，但是不代表他們不聰明，沒審美。」

蘇錦不耐煩：「好了，我知道了。這麼啰嗦呢。」

837認真的說：「我這是必須提醒你，小魚兒，你別不當回事，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我們的閱歷會給我們一種比別人強的錯覺，但是這只是錯覺。可能閱歷多確實會幫助我們，但是並不代表我們的能力智慧就隨之提升了。我們可是吃過虧的……」

837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話音戛然而止。

蘇錦追問：「什麼吃過虧？小鐮刀你吃過虧啊，詳細說說唄。你有什麼不幸，說出來，讓我……樂一樂。」

837：……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