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不負長林王24

四人很快來到了荀白水家中。蘇錦之所以來這裡，除了喝酒，更重要的是要給蕭元啟挖坑。

荀白水果然是首輔之材，白酒已經被他鋪設安排的明明白白，也初步嘗到了實業興國的真諦，他對蘇錦如今是既佩服又疑惑，佩服小皇帝超人的眼界和能力，又疑惑小皇帝的能量哪裡來的，又會創造怎樣的盛世。

眾人賞雪品酒。

蘇錦漫不經心的問荀白水：「舅舅之前不是和蕭元啟結盟了呢？如今可知道蕭元啟的動向？」

荀白水端酒的手抖了一下，心裡有些慌亂，不過轉念一想，臣下之間私下接觸也實屬正常，於是又淡定的回答：「陛下何出此言？私下有些接觸也是很正常的，何以結盟之詞？」

蘇錦以一種你就別裝了的語氣說：「舅舅不必如此，以朕的哲學處事，臣下們有什麼私心也未償不可，只要不是大是大非，朕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蘇錦繼續感慨：「只要是人啊，都會有缺點，都會犯錯誤，所以朕也不會以聖人的標準來要求世人。」

荀白水已然明白是蕭元啟要搞什麼事了，要不然小皇帝怎麼會問。所以，當務之急，不是糾結小皇帝是怎麼知道他們私下結過盟，而是要弄清楚蕭元啟接下來是做了什麼。

思至此，荀白水就坦蕩道：「此事老臣確實需要向長林老王爺和平旌道歉，邊境大捷之前，平旌著蕭元啟送信回來給老王爺，蕭元啟確實私下裡找了老臣，而且回信亦被蕭元啟拆開，讓老臣看過。當時正是擔心長林王府勝仗之後，威望更甚。所以我才以先帝孝期不易戰火為名讓陛下下了聖旨，之後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老王爺首先表示既已和解，此事以後就休要提了，然後又很警惕的說：「看來蕭元啟已有不軌之心。」

老王爺感到很痛心，之前還覺得這是一個很上進的後輩子侄，欣慰過，想過提攜過，卻不想這後輩竟然在背後挖坑捅刀子。

蘇錦接話道：「不是不軌之心，是不臣之心。」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荀飛盞的酒盞都嚇的跌落了地上。

老王爺嚴肅的說：「陛下是得知蕭元啟有什麼動向嗎？」

蘇錦很滿意，老王爺果然是最關心國事關心他的，直擊重點，而不是先問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蘇錦仍然漫不經心的回答：「據朕所知，蕭元啟和東海墨淄候已達成協議，蕭元啟為墨淄候提供東境十個州府的布防兵陣等等細節圖……」

不等蘇錦說完，荀飛盞剛撿起的酒盞又跌落了，且生氣的站起身：「我現在就去砍了他，竟然叛國投敵。」

蘇錦拉他坐下：「不急於這一時的，聽朕把話說完。」

荀白水也臉色凝重的說：「陛下請繼續說完，看這狗東西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而老王爺蕭庭生和蕭平旌則在心裡計算著，然後開口道：「以東海現有的國力，它即使要十個州府也並沒有一下子吃掉十個州府的管理能力。」

蘇錦悠悠的說：「確實如此，所以墨淄候的真正意圖是只要其中的三個州府。他們的計劃是，等東境一連失了十個州府之後，金陵必定大驚，此時蕭元啟主動請命，墨淄候順勢推出七個州府，給蕭元啟一個出兵大捷之功，然後蕭元啟就必定會站在我大梁的政治中心了。」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荀白水氣的反覆重複這四個字。

蕭平旌驀地問：「陛下有什麼打算？」

雪已經停了，透過窗子看到外面是一個銀裝素裹、冰清玉潔的世界，一切的醜惡、窮困、黑暗似乎都被掩埋在這片晶瑩之下，最純潔也最殘酷。

蘇錦平靜的說：「朕啊，朕打算讓他如願，讓他爬高，怪無聊的呢，看看他到底能做什麼？」

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蕭元啟只是一隻小寵物，看他上躥下跳不自知的模樣，打發主人的時光而已。荀白水看著輕啜白酒的蘇錦，近在手邊，卻又彷彿遠在天邊，似乎全然不似此間之人。荀白水覺得這個皇帝陛下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荀飛盞急躁的說：「陛下您說的我也聽不懂，您就說我該幹什麼吧。」

蘇錦笑了。

蘇錦說：「好的，朕就把這事兒都交給你們了，我們給予蕭元啟特定的布防圖，然後直接派蕭元啟去東境，東海大軍如果照布防圖來犯，就叫他有去無回。而統率就是蕭元啟，讓東海墨淄候以為蕭元啟使的是一招反間計，就是故意給他假圖紙殲滅他的大軍來直接在我大梁站穩地位的。」

老王爺蕭庭生略一思索：「陛下這招反間計絕妙。」

蘇錦站起了身：「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也該回去了。」

於是蘇錦帶著荀飛盞回宮，長林父子則和荀白水商量具體的章程了。

回宮后，蘇錦讓荀飛盞把小雪給他單獨安排，然後就讓所有人都退下了。

蘇錦召喚837：「小鐮刀你出來吧，給本姑娘說說你到底是誰？」

837裝死不吭聲。

蘇錦眯了眯眼：「別讓我叫你第三遍，你也不想我把你逼出來，大家都很難看吧。」

837無奈，閉上了眼睛，蘇錦感覺到意識中那個胖小人忽的離開了，面前出現了一隻只會哼哼的小豬。小豬對著蘇錦滿眼祈求的看著她。

蘇錦愣了愣，然後笑聲就爆發了，笑的停不下來，且用腳踢了踢面前胖胖的呈現粉紅色的小豬：「是你嗎？837，原來你是一隻豬啊。」

小豬表現出不悅，掉轉頭，屁股對著蘇錦，但是皮膚肉眼可見的變得更紅了。

蘇錦又踢了踢它：「你這樣子屁股對著我，也不害羞啊，而且更丑了呢，你真是承包了我這一整年的笑點了，哈哈，不行了，看到你就想笑。」

小豬迅速轉身，滿眼譴責的看著蘇錦，嘴裡發出尖利的叫聲。

蘇錦邊笑邊說：「你是在罵我嗎？哈哈，看來你變成實體，就不能說話了哎。」

蘇錦好不容易止住笑，彎腰把小豬抱起來，捏捏它的鼻子，摸摸它的大耳朵，儼然是找到了一個好玩具的做派，氣的837張口就向蘇錦的手指咬去。

蘇錦抽回手：「看來以後不能叫你小鐮刀了，要叫你小豬豬。」

蘇錦又把玩了一會兒小豬豬，837已經完全放棄豬生尊嚴了，閉上眼睛，任她把玩。

當然，獨角戲也挺沒意思的，要的就是837惱羞才有逗的樂趣。於是不多時，蘇錦就不玩了，然後說：「你進我意識里吧，這樣也沒法交流，怪沒意思的。」

說完837就回到了蘇錦的意識里又變成了一個胖娃娃的模樣。

蘇錦歪在榻上，邊吃著點心水果，邊問837：「你該解釋一下你到底是誰了吧，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小娃娃模樣的837對對手指：「這，這該從何說起呢，說來話長了……」

蘇錦回道：「沒事，你慢慢說，反正我也沒事，挺無聊的，權當你給我講故事消遣了，嗯，真不錯。」

837說：「那，先介紹我是誰吧……」

蘇錦插話：「所以，你並不是地府做的小系統吧。你之前是騙了我，也騙了白無常吧。」

837回答：「其實我說我是地府的小系統也沒錯的。我是一縷魂魄，然後地府的諦聽，你知道諦聽吧，諦聽是地藏菩薩經案下的那隻通靈神獸，諦聽集群獸之像於一身，長著虎頭、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它的耳朵能聽三屆世間萬物，包括心聲，所以什麼也不能隱瞞於諦聽的耳朵。」

蘇錦來了興趣：「是不是我看的西遊記話本里的，辨別真假美猴王的那個諦聽，所有人都辨別不出來，只好去找諦聽，最後才把假孫悟空找出來，被真悟空一棒打死。」

837卻異常的氣憤：「什麼辨別不出真假孫悟空，那是個陰謀，是陰謀。而且諦聽當時也不敢說誰是假的。」

蘇錦很詫異，胡亂的安慰它：「好了，好了，管它誰真誰假，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快說吧，諦聽怎麼你了？」

837心裡依然憤憤的，但是想了想就不再繼續孫悟空的話題了。接著之前的說：「我是一縷魂魄，是自己出走的一縷魂魄，因為剩下的我，還擁有著大部分魂魄的我，簡直不能稱之為我了。所以我就自己出走了，我要和那些魂魄組成的我割裂。而諦聽之前欠了我們一些人情，於是瞞著了地府所有人，可以說是瞞著了三屆中的所有人，並且給了我它的神識神力加持。」

837自顧自的說，就聽到蘇錦叫停：「停，停，停，什麼一縷魂魄的你。和剩下的你。這麼亂啊，我來捋一捋。」

蘇錦繼續捋：「意思就是，你是一個人的一縷魂魄，而那個人變成了你看不上的樣子，所以你就自己出走了，離開了原本的身體？」

837：「對，就是這樣的。」

蘇錦：「那你就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識的另外一個生靈了，就不是原來的你了，怎麼還這個我，剩下的那個我。」

837：「可是，那個也是我啊。可能有朝一日，我還會回去的，到時候會合併成一體的。」

蘇錦：「算了，算了，你繼續說吧，諦聽給你加持了之後呢？」

837繼續說：「然後，諦聽就把我介紹給了地府，說是它自己做的小系統，有它的神力。我為了更多的遊歷，於是就成為了輔助你為地府做任務的小系統。就是這樣了。」

蘇錦哦了一聲，原來如此，但是還隱隱覺得837隱瞞了她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