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前倨後恭是何因
老侯爺象扔一個風箏一樣的把陳保扔進了書房,然後走進去嘩啦一下子把門關上了。
老侯爺望了望賴在地上的陳保一眼,又一把拉起來把他往地上一摜,然後雙手抱胸,怒目圓睜,喝道:「別裝死,我先問你,你知不知道『從善如登,從惡如崩』的道理?」
陳保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說的啥
「你仗著侯府的威勢在京城裡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你有想過後果嗎?這是京城,是天子腳下,豈容你作威作福,霸女欺男!從今天起,再不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陳保唯唯諾諾,也不知是否心服口服。
「昨晚有誰到過我的書房?」侯爺的語氣更加的凌厲。
「沒……沒誰啊……」
「沒誰?沒誰來過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陳保一抬眼,這才看到老侯爺手上拿著一塊模樣奇特的玉偑,陳保是見慣奇珍異寶的,一眼就看出這塊玉偑已經不完整了,價值低廉得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只有那系玉偑的銀鏈子似乎還值幾文錢。
陳保甚至懶得花工夫去多看一眼!
老侯爺卻很慎重地把那玉偑收進了袖櫳里。
陳保想了想,忽然記起了昨晚的事,才又說:「是、是兩個叫、叫化子……」
一想到把兩個叫化子領到他老子的書房裡來,肯定又得多挨一頓揍,連忙又說:「不……不是孩兒放進來的,是、是阿四他……他……不聽孩兒的話,自作主張……」
「叫化子?但願真的是兩個叫……不然的話,你的禍就闖大了!」
陳保看老子沒有進一步修理他的意思,心寬了些兒,膽兒也肥了些兒。坐正了身子,偷偷的瞄了他老子一眼,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戰戰兢兢的說:
「爹,孩兒昨晚上喝、喝醉了,孩兒該死,孩兒下次再也不、不敢了……」
老侯爺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片,舉輕若重,仔細的看著,若有所思地說:「你把他們領到書房來是對的,可是後來他們到哪兒去了?」
「不、不知道……」陳保依舊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說錯了一個字又挨揍。
「不,知,道?」老侯爺的語氣又嚴厲起來。把手中的紙片遞到陳保眼前,這是不是他們寫的?」
「我,我不知道啊!」陳保接過紙片,定晴一看,只見上面用楷書題了一首七律:
七律/?京華尋夢
為取高科入仕林,
紅塵紫陌路橋深。
炎涼總是隨天意,
榮辱焉能遂己心。
名利未成緣淺薄,
風流難得夢沉吟。
回眸倘若還相識,
風雨對床聽玉音。
琪兒謹題
「回眸倘若還相識,風雨對床聽玉音……這……這難道真的是那兩個叫化子寫的?」
陳保拿著那張紙片,看那字跡,功力不是很深,但也非常人可比;再看那詩也比較合律押韻,意境竟也是莫測高深,雋永飄逸……
陳保有些懵然地說:「我,我也不知是誰寫的……」
「叫化子能寫出這樣的詩來嗎?」侯爺雙目圓睜,瞪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心想:只因我不常在家,疏於管教,才讓你混成了這個樣子。我自己也有錯,此刻不多苛責於你,只是有些對不起老朋友了……
侯爺接著又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琪兒」來路很深,非同小可,莫說是你惹不起,連我都惹不起!」
陳保不以為然,嘟囔道:「充其量一個寒門學子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啪」的一聲,陳保臉上又挨了一個大耳刮子:「蠢才,我叫你狗眼看人低,若再執迷不悟,有朝一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快,快叫人去把他們給我找回來,不,是請回來!」
……
侯爺府的人脈畢竟不是吹的,沒多久就探查到庄琪兒和他的書僮並沒有住在客棧,而是住到了東街濟世醫館里。
當陳保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的帶著一撥人來到濟世醫館時,就把郝大夫嚇了個張皇失措,面如土色。
慌裡慌張的跑到裡面去,舌頭都短了幾寸:「庄,庄,庄公子,外面有,有侯爺府的人指、指名要找公子您……」
庄琪兒安安靜靜地坐著,眼都沒離開過手裡的書,輕描淡寫地說:「您告訴他得了,本公子要備考,沒空,恕不奉陪!」
「這……這……」郝大夫臉色難看起來。
這下可慘了!這庄公子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絲毫不給侯爺府陳世子的面子,他這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庄公子他活得耐煩不耐煩是他的事,自己就是用十個水缸做膽,也不敢當著侯府的人這麼說,就這不恭不敬的語氣,有十條小命也不夠報銷了!
正惶恐間,有好幾個人已經進到醫館里來了,為首的正是個錦衣華服,麵皮白凈的少年。
錦衣少年施施然來到一個房間門口,看到庄琪兒正在裡面讀書,就拱手行禮:「庄舉人不給陳保面子,莫非還心存芥蒂不成?」
庄琪兒抬頭一看,呵呵,人家都到門口了,若不有所表示,那就是失禮了。連忙站起,:「啊唷,世子爺,今天怎麼有空到這醫館來了?莫非是看病來了?哦,陳世子,你走錯地方了,郝大夫在外面診療房呢!」
隨即高喊一聲:「郝大夫,侯爺府的世子爺找您看病來了!」
陳保哭笑不得:「不不……」陳保吞吞吐吐,一時也說不明白。
「哦,不才明白了,世子爺得的一定是什麼暗疾,有難言之隱,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方便,我們迴避就是了!靈兒,我們到外面去,騰出個空間來讓郝大夫進來給世子爺看病。」
說罷便要朝外面走去。
陳保連忙伸手攔住:「不不,陳保今天來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找庄公子的。」
庄琪兒正色道:「莫非世子爺今天是來找在下興師問罪的?世子爺未免也有些小肚雞腸了罷!」
「不不不,陳保不敢……」
庄琪兒想:這倒奇了,這京城裡還會有你陳保不敢做的事?
陳保說:「在下曾經兩次衝撞過庄公子,今天一來是向庄公子賠禮道歉,二來是家父知道庄公子到了京城,讓在下來請庄公子到敝府一敘……」
庄琪兒想不明白這陳保為什麼前倨後恭,自己確實也不想跟權貴扯上關係。只好委婉地說:「不才跟老侯爺素昧平生,怎敢叨擾?再說了,不才明天就要參加今科大考,等會兒還要回客棧去準備些應考的物品,所以今天怕是有違老侯爺一番美意了,還望世子爺和老侯爺擔待為好。」
郝大夫在旁邊聽得是心驚肉跳,老侯爺請你都不去,膽兒也夠肥的!難道庄公子他真的是出身富貴,背景深厚,有恃無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