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心有靈犀一點通
「爹,爹爹,不得了了……」妞
兒一陣狂風般的刮進濟世醫館的大門,毫無形象可言的大呼小叫。
郝大夫正專心致志地用鍘刀鍘著藥材,頭也不回的呵斥道:「都這麼大了,也不學『淑女』些,整天瘋瘋癲癲的,將來看有誰敢娶你,你是想一輩子在家當老姑婆啊!」
妞兒急了,一把抓住她老爹的胳膊,狠狠的搖著:「爹,爹您聽我說嘛,庄公子中狀元了,正跨馬遊街呢!啊呀呀,真不得了!頭戴金花帽,身著大紅袍,腰系玉帶,鑼鼓喧天,前呼後擁,威風八面,快要到東街來了……啊呀爹,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嘛……」
郝大夫一甩衣袖:「喂喂喂,人家中人家的狀元,我開我的醫館,風馬牛不相及,你瞎咋呼什麼──你這一推搡,還差點把你爹的手給鍘了!」
郝大夫右手摸著剛才差點兒被鍘了的左手后驚后怕的瞪著這個不長進的女兒。
妞兒對老爹的訓斥絲毫不以為意,仍然興緻勃勃地嚷著:「爹,咱們對庄公?子有恩,如今庄公子中了狀元,將來一定能當上大官,咱們一定能沾些官氣。只要庄公子用小手指兒提攜提攜,咱們就不用再開這破醫館了……」
「啪」郝大夫手在桌子上上重重一拍,喝道:「胡說!人家莊公子中狀元干你屁事?再說,你把人家莊公子從大街上背回來就算有恩於人?就想挾恩圖報?做夢吧你!人家沒計較你』輕薄』,沒算你『劫持』,沒跟你算賬已經很仁慈了。再說,世上落井下石的不多見,可知恩圖報的也沒幾個──有空多揣摩些脈訣,多鑽研些藥性病理把這醫館經營好才是正經……」
妞兒一聽不對路,氣得一跺腳,一溜煙又跑出去了。
鑼鼓喧天,萬人空巷。
庄琪兒身著紅袍,戴著烏紗帽,腰系玉帶,胸前一朵大紅花,騎著高頭大馬,儀仗執事齊全,鳴鑼開道,威風凜凜的帶著探花、榜眼以及所有新科進士遊街示慶。
真箇是
十載寒窗何其苦,
一朝成名天下知!
昔日窮酸無好事,
如今富貴盡行時!
一座臨街的房子里,一位麗質天成的絕色佳人被街上的熱鬧吸引,悄悄掀開窗帘一角朝街上望去。
旁邊一個丫鬟也湊過頭來,看了一會,就聽那丫鬟說:「小姐,那狀元郎好象是庄公子喲!」
龍三小姐淡淡地說:「唔,是嗎?未必吧!也許有人跟他長得相像而已。」
「不,不,真的是庄公子喲!小姐您看他那風度翩翩,清新俊逸的樣子……還有那雙劍眉,那雙桃花眼,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好象要把人吸進去似的,不是他還有誰?啊呀,他看過來了,好象知道我們在這兒看他似的……不對啊,他應該看不見我們的!」
不知怎麼的,今天珠兒的話好象特別多。
「或許,是心靈感應吧!」龍三小姐有意無意的說。
「什麼?心靈感應?心靈感應是什麼東東啊?」珠兒有些懵逼。
「就是珠兒你想人家了,人家也想珠兒你,然後就』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就是這麼簡單。」
珠兒一怔,想了想,俏臉瞬間羞得通紅:「小姐,您埋汰人,不理你了!」
「誰要你理?若是對人家真有情意,就到人家馬頭前說一聲唄,在這兒光想有啥用啊!」
珠兒臉兒更紅了:「明明是小姐您自己想庄公子,故意賴別人!」
「不是你想人家,臉紅啥呀?」龍三小姐成心逗珠兒
「哪有?」珠兒用手摸摸臉:「明明是小姐您自己想……」
「我想他?我早就跟他說過了,他若是成了親,我就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了。莫說他中了狀元當了大官,就算他是皇親國戚,出將入相,食邑萬戶,富貴滔天,今後見面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蠶績蟹匡,形同陌路……」
「原來小姐早就知道他是庄公子了,唔,小姐,庄公子中了狀元,你不亮興?」
「高興,也不高興。」
珠兒又懵圈了:「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高興,是因為我跟他曾經相識一場,我好象是有理由應該替他高興;可是你想,他中狀元實際上又與我了無相干,各不為禮。我又何必要為他高興?再說,他狀元及第又如何?對於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興許還會惹來不少麻煩……」
「小姐啊,你越說珠兒就越糊塗了,繞得我都有些頭暈了……這中狀元不是天大的好事么?被小姐您一』忽悠『,好象中狀元當大官是要入……」珠兒本想說』入地獄似的『。想了想這句話太不吉利了,這才住了口。
「別暈了,春闈大比已經結束,
老爺協助監考的任務亦已完成,應該很快就請旨回青州府了,咱們還是儘快收拾好東西候旨吧!」
珠兒還是有些不甘心,試探著小聲問:「小姐,那庄公子……小姐真的放得下嗎?」
街上遊行的隊伍已經遠去,龍三小姐慢慢的放下窗帘,回過頭來,悠悠的說:「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何如?緣由天定,豈可強求?」
珠兒說:「小姐啊,珠兒明白了,小姐心裡還是放不下庄公子!」
龍三小姐低眉垂首的坐著,雙手撫弄著一方綉帕,一時無語,好象在思考著什麼,好久好久,才幽幽的嘆道:
「雖然說我跟庄公子已經是橋歸橋路歸路,但是,如果一段情輕輕易易,了無痕迹的就能忘記,那還算是情嗎?」
說罷,曩昔種種浮現腦際,不知不覺間,一陣莫名的幽怨襲上心頭。眼角,悄無聲息的沁出了兩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