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報復
金羽扶著窗欄，凝視著漆黑的夜空。
在他身後，兩名僕從不遺餘力地毆打著一個全身都裹在黑布里的人。
嘲哳難聽的慘叫聲溢出唇齒，又被破布塞了回去，破碎在喉嚨里。
一名僕從抽出身，彎腰拱手道：「回稟主子，暗子的兩條腿都已經打斷了。」
金羽淡淡地「嗯」了一聲，轉過身，示意僕從取出塞在暗子嘴裡的破布。
破布甫一取出，暗子便蜷縮起來，捂著臉小聲地喘息。
金羽走到暗子面前，慢慢蹲下，將手伸到蒯信面前，蒯信熟練地在他掌心鋪上一塊絹布。
隔著這塊絹布，金羽精準地掐中了暗子的喉嚨。
他沒有用太大力氣，只是強迫暗子抬起頭：「你見過察察幹了，是嗎？」
暗子渾身劇烈顫抖，發不出一絲聲音。
金羽絲毫沒有聽回答的打算，手上力道緩緩加重：「你跟他說了，是嗎？」
眼見對方几乎要被活活掐死，金羽這才將人丟開。
不等暗子喘過一口氣，金羽站起身，一腳踩在暗子的咽喉處。
「你打著我的名義，去見察察干，好大的狗膽啊。」
他低頭看著暗子在腳下掙扎，眼神陰狠，「這麼急著給我找借口殺你，我這就如你所願……」
這次連蒯信也縮在一邊，不敢吱聲。
「主子，主子……」暗子連連求饒，「咳咳，我還有重要消息……」
金羽置若罔聞。
「……事關蓮華長……」
踩在咽喉處的力道鬆了一點。
金羽沒有繼續施壓，明顯給暗子說下去的機會。
暗子緩了緩，身子又慢慢蜷縮成一團，正當金羽等得不耐煩，準備讓蒯信開口催促的時候，暗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主子，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主子哈哈哈哈哈，每一次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暗子拖著殘腿，坐起身，「哪裡有什麼關於蓮華長公主的消息，不過讓我更加相信了一點——您殺不了我。」
金羽臉上沒什麼表情，半晌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猛地抬起手，袖間寒光乍現。
在被短匕割斷脖子的前一刻，暗子笑意滿滿道：「我的身世，您知道的。」
短匕險險停住，只刺破了最表層的黑布。
金羽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暗子抱著斷腿，聲音依舊難聽，但語氣平緩不見慌張：「蓮華長公主並不知道我的身世，但如果我死了，她一定會知道。」
金羽最後的耐心讓他繼續問了一句：「有什麼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暗子重複一遍，頓了頓，「您想想平日里她待我如何，再想想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世，又知道了是您殺了我……」
雖然看不見暗子的表情，但金羽能感知到對方臉上的笑容在逐漸擴大。
他甚至從暗子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憐憫。
「我的好主子，麻煩您好好看一看自己，有些事我明白，蒯信明白。」
「我希望您，也最好明白點。」
………………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成功把慕容冰澆醒了。
她一睜開眼，就發覺自己被鐵索牢牢捆在木製的刑架上。
四下環視，刑房逼仄狹窄，不見陽光，只有牆面上跳躍著微弱的燭火。
慕容冰試著動了動手腳，四肢百骸瞬間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雖然手腳沒斷，但也疼得她眉頭一皺。
「感覺如何？」
聲音從身後傳來，慕容冰費力地扭頭，發現徒勞無功后不再掙扎，冷冷回敬：「百越的待客之道，真叫容某開了眼。」
察察干走到她面前，輕輕晃了一下刑架，然後轉頭檢查鎖鏈是否牢靠。
他的語氣帶著莫名其妙的懷念：「這間刑房原本是為慕容杞準備的，可惜他無福消受，所以才輪得到你。」
「怎麼？容某該謝謝你？」
察察干並無閑心計較她的陰陽怪氣：「這才剛開始呢，蓮華殿下。」
慕容冰瞳孔劇震，瞪著察察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注意到她的表情，察察干嗤笑道：「怎麼？很吃驚？非要我扒了殿下的衣服確認一下，殿下才會承認嗎？」
說著，他伸出手，作勢要往慕容冰的領口放。
慕容冰猛地掙了一下手臂，拽得鐵索咔咔作響。
她厲聲呵斥：「察察干，你敢！」
察察干不屑地笑了一聲，收回手背在身後：「不裝了？蓮華殿下真是好本事，區區一個神機營，險些打得我百越丟盔棄甲。」
雖早已料想到可能會暴露身份，卻並未想到會暴露得如此輕易。
慕容冰咬了咬牙：「金羽果然也在這裡。」
「真有意思，世子爺得知我活捉了『容長雪』，馬不停蹄地前來找我要人。」
察察干嘖嘖稱奇，「怎麼蓮華殿下一睜開眼，想到的也是世子爺。我倒是好奇了，蓮華殿下，世子爺到底知不知道『容長雪』是女兒身？」
慕容冰一怔，直接被察察干說糊塗了。
什麼叫「世子爺到底知不知道……」
她遲鈍地眨了眨眼，腦海里頃刻浮現出一個更加可怕的想法。
「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百越人？」
如果不是金羽看破了她的偽裝，然後和察察幹道明此事，那麼便是她自己身邊出了問題！
是誰？到底是誰？
察察干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無意間給慕容冰透漏了內奸的存在，不過他也無甚在意。
「我哪有那種神通能給蓮華殿下身邊安插人手，蓮華殿下還是自己想想是什麼時候引狼入室的吧。」
他手下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兩側牆壁上的磚塊緩慢滑開，露出裡面足足比手臂還要粗上一圈的鎖鏈。
慕容冰隨著察察乾的視線望去，看見了磚塊后的鐵鏈，額角立刻沁出幾滴冷汗。
察察干攤開手給她看，掌心一尺多長的兩枚尖錐形精鐵彎鉤鋒利無比，鉤尖閃著刺眼寒光。
「我本來是不至於這麼著急折磨你的，畢竟活捉住你之後，已經給你餵過特製的毒蠱了。」
察察干拿著彎鉤在慕容冰琵琶骨處上下比劃。
「怪就怪你那小情郎要人太急，為了避免被他搶人，必須換個地方關押殿下，而殿下武藝了得，萬一半路跑了，我豈不是白費功夫？」
所以，他要釘穿她的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