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們師兄妹
酒肆老闆對仙人的態度不同,所以才會在如此偏僻的地界開店,好在老闆手藝上佳,酒客中意,才能維持生計。
「仙家也有仙家的災患,北邊竟是些為禍世間的妖邪,那猛虎據說是自北邊來,」老闆摸摸花白的鬍鬚,接著說,「那仙府弟子雖救了我爺爺,但卻由於力竭昏倒,我爺爺只好將其帶回家中休養。」
原來竟是這樣的由來,酒客喝了一盞酒,聽老闆微微到來,
「那弟子清醒后借了我家一壇酒,接著酒氣將愁緒一吐為快,他為救同門失去了大半修為,不願再留在仙門,卻因降妖除魔惹怒了北方的妖魔,離了仙門便被人報復,禍及家人。」
「那弟子劍眉星目,本該一身正氣,醉酒後卻瘋瘋癲癲,說著什麼不該入此門,不該修這仙,若是無牽無掛還好,誅邪除惡,輔助正道自是修者本分,若是累及家人,只會悔不當初。」
「他飲酒時尚有妻子罹難,片刻后清醒,只說了多謝,倘若有幸保全妻子,定帶佳釀回訪。」
他說的故事太沉重,讓嬉鬧的酒客不由得安靜下來,等待老闆的后話,
「那後來呢?」酒客好奇地問,這麼風姿卓然的仙人,理應得償所願。
老闆搖了搖頭,對這群酒客的悟性十分不滿,「哪見得著後來,山中一日,人間百年,不說我爺爺早已作古,便是我未必等到著後來。」
酒客只覺得老闆掃興,茶樓尚且會編一個大俠勝惡人,抱得美人歸的圓滿結局,這老頭子怎麼不給添幾筆作完整呢?真真沒意思。
「這教的是你們憐惜眼前人,共敘天倫,莫要想那些不著邊的事兒,若說得圓滿了,你們不得個個跑去求仙啊?」老闆氣得吹鬍子瞪眼,對著村裡喝酒的後生發脾氣,「一群混小子,今日村南的糧食收完了嗎,凈賴在這裡打發時間。」
「老韓頭,天氣這樣熱,等一會子黑天啦,」酒客聽過就忘,又恢復方才笑嘻嘻的樣子。
老闆不再理會他們,搖著扇子,聽著兒媳吆喝,自顧自去后廚哄孫子去了。
酒肆最邊上一桌,坐著一位戴斗笠的少年,藍衣黑髮,身姿挺拔,瞧著就像是求仙問道的尋仙者,和這陳舊的酒肆格格不入,他安靜地聽著說書,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黃酒。
據他所知,長歌門弟子,能鬧出這麼大動靜的,就只有那一位。
黑衣青年來到酒肆的時候,就只聽到一群酒客嘻嘻哈哈的調笑聲,
「所以說嘛,修仙不如種地好,媳婦孩子熱炕頭。」
「哈哈哈……」
這些酒客說話頗為粗獷,引得黑衣青年皺起眉,也不知道褚曠為何要在這種地方約見。
「老葉,別來無恙啊,」褚曠托著腮,歪歪斜斜的斗笠擋不住他的輕靈瀟洒,他覺得擾人,順手就解下來放在一邊,俊眼修眉,顧盼神飛。
「聽夠了?」葉宴寧抱著劍,面色冷淡地看著神采飛揚的少年,「南苑的陣法已經處理好了,你尋我來是有何事?」
褚曠對葉宴寧的冷淡習以為常,翻了只瓷碗給他倒酒,「這酒不錯,你試試。」
「無事獻殷勤,」葉宴寧嘴上不饒人,手上卻沒停,抿了一口,有些沉醉地眯起眼睛,表情難得放鬆。
褚曠笑了笑,低聲說:「老葉,離開師門,禍及家人,這都說?」
葉宴寧早就猜到了褚曠的意思,眼皮都沒抬,自顧自地品酒,「路遇知己,有何不可說?」
「是嗎?我還以為你喝上頭了,」褚曠晃了晃見底的酒罈,沒再招呼老闆添酒,拿起茶壺開始倒茶,「找你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清瀧峰陸如酒,你怎麼看?」
「陸師妹么?」葉宴寧沉吟片刻,「清瀧峰祖傳的護短。」
長歌門賞罰分明,除惡務盡,但是清瀧峰自李師叔開始,就有了個無腦護短的名頭,說不定是被天璣府那群神神叨叨的老頭子傳染了。
「當年李師叔帶著兩個徒弟拜訪天璣府尊主,木石之心,天煞孤星,兩道箴言一出,師叔險些把天璣府的大殿砸了,後來也不再來往。雖然此時最後不了了之,但清瀧峰護短的名聲傳開了。」
提起過往的舊事,葉宴寧臉上浮現一絲悵惘,「陸師妹雖然護短,但好在愛憎分明,除了沐清弦。」
「什麼意思?」褚曠聽到最後一句,莫名的有點不高興,「什麼叫除了沐清弦?」
過去了太久,葉宴寧思考了片刻,只給了一個模糊的回答,「他們師兄妹,關係很複雜,以後應該會結為道侶。你問這個幹什麼?」
「沐清弦都追妻追到縹緲宮去了,和陸如酒有什麼關係,」褚曠翻了個白眼,底氣十足的反駁,
葉宴寧平時不關注修真界的消息,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也懶得辯駁,「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以為清弦會像我,難不成真被天璣府判准了?」
褚曠越聽越不對勁,找了個有急事的借口,雷厲風行地找老闆結賬,拿著斗笠和長劍,跑得飛快。
葉宴寧覺得這小子的狀態不對,他隱隱猜到了什麼,又不敢確定。不過,褚曠那冷靜果斷的表情崩了的樣子,真是有趣得緊。
……
玄冰塔秘境。
陸如酒在進入秘境的一眾修士里,算不上高端戰力,最常見的功能是把沐清弦等人開路碎冰。秘境並非煉藥讀書的好地方,說來這半個月,她過得有夠無聊。
唯一能看的是陸如酒的劍術。玄冰塔危險至極,除了極光殿這個勉強算是安全的據點,幾乎每一層都有化神期的妖獸殘魂鎮守。
陸如酒又不是傷員,自然也得跟著大部隊出力,一來二去竟然能逐漸將前世修鍊的武學和原主的劍術稍稍融會貫通,也算是收穫不小。
「姐姐,我在極光殿西邊,發現了一大片紅薔薇,你想看嗎?」
陸如酒甫一回到極光殿,就聽到了孟淮初嬌俏的聲音,
紅薔薇?陸如酒不由得皺起眉,這玄冰塔中,隨處都是薔薇的擺設,藍色薔薇隨處可見,但卻從未見過紅色的薔薇。
「你在什麼地方見到的?」陸如酒急匆匆地問,「有人陪你去嗎?」
孟淮初看起來十二三歲,豆蔻少女,雖然修真者普遍年輕,但陸如酒總是被她的外貌欺騙,陸如酒最後悻悻地停下嘮叨,補了一句,
「下次注意安全吧。」
孟淮初依舊笑靨如花,烏黑的眸子透出一絲絲的冰藍,「姐姐想看嗎?紅薔薇很漂亮哦。」
那種濃墨重彩的藍色,竟然能將黑色淹沒,陸如酒只道不好,抬手就點了她的穴位,伸手給孟淮初餵了一顆辟火丹。
孟淮初不過築基修為,寒毒入體別說修為,命都難保,好在陸如酒手裡留下的辟火丹藥效不重。
辟火丹雖然藥效不重,但也不是療傷良藥。陸如酒儘力幫她化解藥效,孟淮初依舊片刻就吐出鮮血。
蝕骨寒毒和熾熱的藥力交錯,築基期的身體難以承受。
陸如酒是煉藥師,不是醫師,孟淮初的經脈寒熱交錯,變得無比脆弱,陸如酒不敢隨意移動她的身體,只能去找附近的醫師來處理。
好在醫師來得及時,調動靈力幫少女梳理經脈,陸如酒等醫師處理完,才湊上去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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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能看出來葉宴寧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