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
「否，」沐清弦淡淡地看了陸如酒一眼，意思很明確。
「可我身負業火，不用忌憚寒毒，」陸如酒猶疑，雖然她的戰鬥力不比沐清弦越階挑人這麼頂尖，但是同境界，應該算是佼佼者。
「你若以命相搏，本座倒能教你一個法門，你師兄怕是不會讓你這樣做，」九幽引領遠眺，姿態優雅極了。
「好了，本座送你師兄三根翎羽，足以護他周全。時機已到，本座為你開啟去絳心泉的路。」
絳心泉，也就是原本中央石柱的位置，陸如酒到這裡的路上，看到了一個個人形冰塊，厚厚的冰層將人臉模糊，分不清相貌。
為什麼把人放出來一起打呢？陸如酒進入絳心泉前，疑惑地看向留在外面的仙鶴化形。
「本座護你師兄一人就累死了，窮奇寒毒又不是誰都能受得住。」
九幽的聲音在陸如酒心底響起，彷彿在回答她的問題。
絳心泉之中，連接著另一個秘境，陸如酒踏入其中的那一刻，彷彿置身世外桃源，春暖花開，耳邊有黃鸝鳥輕聲啼唱。
九幽將陸如酒送入絳心泉的秘境，振翅高飛，和懸浮的妖獸窮奇遙遙對峙，壓制住四處蔓延擴散的寒毒。
九幽乃是上古靈獸，不同於現世茹毛飲血的妖獸，通曉陰陽天理，自然也察覺到沐清弦身負天命，凝聚著此方天地的氣運，
有這等大氣運在身，他必然會歷經磨難，方成大道。借天命了結一段恩怨，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陸如酒，以她的性格，足以讓那個固步自封的傢伙清醒過來。
……
這裡是另外的世界。
青林翠竹，溪水潺潺，靈氣濃郁，陸如酒第一感覺就是這裡是修真界的某個宗門。
她循著小路從竹林中走出，不遠處有一座竹屋，離得近了，陸如酒才發現這是一座靜室。
那隻高冷的仙鶴九幽還是一隻纖弱的鳥兒，藍腹白羽，很好分辨，正被白衣少女抱在懷裡。
進入院子的瞬間，陸如酒突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意識逐漸陷入黑暗。
「立雪，這是一隻妖獸，會自發攝取靈氣成長，靈氣無法滿足自身需要時，他們就會吞噬同類，你不能養它。」
雖然隔著一道門，立雪看不到師尊的表情，但是師尊這樣嚴肅，是一定不許小鶴留在宗門的。
「可是師尊，小鶴從蝮蛇嘴下救了我，我是要報恩的，」立雪不想這樣放棄，低聲嘟囔著，師尊一向憐惜她年幼，說不定再軟磨硬泡下，會鬆口答應呢。
靜室里的師尊嘆了口氣，推開門，走到少女面前，立雪才十三歲就在縹緲宗清修，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過於無趣了些。
程知摸了摸少女柔軟的發頂，溫柔地說：「立雪如果真的想留下它，為師可以答應，但是安全起見，為師需要施個小法術。」
「謝謝程姐姐，程姐姐最好了，」少女笑眼彎彎，把懷裡的鳥兒抱高一點，彷彿程知施術。
程知微笑，愛憐地捏了捏少女的鼻子，秀麗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寵溺，「小滑頭。」
隨後垂首仔細看了看鳥兒的眼睛，碧藍如洗，明凈如天空，鍾靈毓秀，確實討小姑娘喜歡，
程知隨手掐了個訣，原本封印靈識的術法一轉，留了一道缺口。
天地有靈。不知自何時起，天生天養的靈獸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嗜血的妖獸，它們同類相殘，互相吞噬，最終勝者為王。
對於這些妖獸，長歌門立了門規，除惡務盡趕盡殺絕，整個修真界都拍手稱快，聲稱這是懲惡揚善。
縹緲宮修士大部分心腸柔軟，滿懷慈悲，善良得見不得無辜者死去，和長歌門大相徑庭，只能避世而居。
程知身為縹緲宮聖女，知道的內情頗多。比如長歌門雖然多數是劍修，但是也有部分人是極其擅長馭獸的。
不過立雪不需要知道這些，程知伸手。點了點立雪的眉心，「既然要留下，就好好照顧它，莫要無故厭棄。」
立雪把鳥兒攏回懷裡，爽快地點頭，笑容明媚生花，「師尊相信我，我們會一起好好修鍊的。」
往後的日子十分平淡，立雪逐漸長大，成為了縹緲宮最出色的弟子，原本雙手能抱過來的小鶴，變成了亭亭玉立的仙鶴。
一切都很好，但立雪隱隱心底有些焦慮，好像她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她長久地凝視著水鏡，鏡里的女子膚若凝脂，櫻唇貝齒，容貌絕美，
她，之前是這樣好看的嗎？
……
縹緲宮隱世，立雪繼任縹緲宮聖女后，一直秉持師尊程知教誨，心如白雪，一心修鍊，偶爾的玩樂就是和小鶴一起在後山閑逛，看雲捲雲舒，撐傘漫步雨中。
程知閉關讓位的那一日，想對立雪說什麼，結果看到那多年和立雪同出同進的仙鶴，最終還是息了聲。
倘若一生不見血腥，不識惡意，想必立雪會和她的仙鶴一生安寧。
然而事與願違，不久修真界罹難，窮奇出世為禍眾生，魔修橫行，長歌門有弟子來請縹緲宮出山匡扶正道。
縹緲宮名列五大宗門，懲妖誅邪義不容辭。況且凡天下修士，無不願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立雪出世后，和長歌門的弟子交情甚好，而且她向來心無外物，修為極高，絳心傘出，殺得那些妖獸片甲不留。
至於善良和慈悲，立雪困惑過，但經歷過欺騙和利用，她只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妖獸眼眸渾濁，不通人情，怎麼會和她的鶴一樣？
後來，修真界大能請出了玄冰塔，立雪用絳心傘輔助鎮壓，大獲全勝，縹緲宮聖女一時風頭無幾，立雪也得到了兩心相悅的愛人。
不知何時修真界流傳起奇怪的謠言，立雪仙尊身邊有一隻神出鬼沒的妖獸，夜闌人靜時會狩獵落單的修士，不然長歌門最近總有弟子離奇失蹤。
立雪不願相信，她抱著仙鶴懇請她的愛人相信她，然後最終被欺騙，她的鶴最終離開了她。
她盡全力去證明清白，最終卻發現被窮奇殘魂附身的，竟然是自己。
最後的最後，立雪獨身一人來到地脈中的玄冰塔，她將絳心傘封印在塔內，想必這也是窮奇找上她的理由。
她抽出傘中劍自刎的那一刻，看到了藍腹白羽的仙鶴，緩緩化作人形，
彷彿多年前，長歌門找上縹緲宗出山前的日子，她赤著腳在靜室中午睡，她的鶴在窗外舒展翅膀，耳邊依稀想起活潑的叫聲，
「姐姐，西苑的薔薇開了，是藍色的，我知道姐姐喜歡，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陪姐姐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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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門，你壞事做盡啊，看起來真的好像反派，明明是天下第一仙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