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憐她仇人遍地
濯心閣的位置很好，在錦官城城西最繁華的街道，有一處分部，佔地堪比城東的有仙來客棧。陸如酒之前在宗門閉門煉藥，雖然原主資產豐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正好藉助這次機會，多了解一下行情。
陸如酒畢竟不是原主，不食人間煙火，只專心煉藥和修行，思量得更周全些。
當然，她也強不到哪裡去。
陸如酒向管事表達了一下出售丹藥的意向，附上幾份樣品，管事眼光透徹，一看就只知道這丹藥並非凡品，立刻將陸如酒奉為上賓，十分恭敬地請到了樓上包間，只說是讓她稍等片刻，有人專人與她交談此事。
江危樓碰巧在錦官城處理事務，剛與地頭蛇打完招呼，就聽到濯心閣的管事傳訊，說是一位自稱姓陸的煉藥師，到閣中售賣丹藥，出手不凡，若少閣主無事，請他去走一趟。
有意思，陸姓？
中洲稱得上出彩的煉藥師里，姓陸的，不只有那位大小姐嗎？
想著這種可能，江危樓加快速度回了濯心閣，管事正在門口，焦急等待，江危樓擺擺手，徑自去了樓上的包間。
「這不是大小姐嗎？」江危樓推開門，果然看到青衣的少女，眉眼如畫，手指正無聊地敲打著桌面，「哪陣風把您刮來了？上次和您談合作的時候，您可不是這種態度。」
嘖，又是她的仇人之一，陸如酒捏了捏手指，她是早有預料，但是這種，她的仇家遍布天下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六品回靈丹，十二瓶，六品培元丹，十二瓶，」陸如酒一揮手，紅木圓桌上瞬間擺滿了瓶瓶罐罐，「你且估個價吧。」
她是正經來談生意的，不吵架。
江危樓微微挑眉，驚訝於陸如酒的平靜，「生意是小事，我就想知道，究竟是長歌門倒了，還是你家滅門了，需要大小姐出來討生活？」
陸如酒眯起眼睛，態度不善，「你有完沒完？實在不行趕緊走人，找你家管事來算賬。」
江危樓聳聳肩，這才正常嘛，陸如酒那種溫和的語氣，太反常了。
他隨手撥開藥瓶的塞子，幽幽葯香緩緩溢出，靈氣濃郁，不僅是六品丹藥，而且品質極佳。
中洲大陸上，丹藥共分九品。丹藥品級不僅與藥材等硬體設備有關，而且與煉藥師的修為有關。三品以下丹藥，多為築基期煉藥師所出。六品以下丹藥，多為金丹期煉藥師所出。六品以上丹藥，市面上罕見至極，可遇不可求。各大宗門也就只有一兩位頂尖煉藥師，待遇豐厚，無不是當祖宗一樣供著。
所以，六品丹藥，真是最適合往外賣的丹藥。所以說大小姐當真是天才，她金丹中階的修為，能拿出這種品相的五品丹藥，江危樓都覺得都天賦異稟了，這特么出手還是六品的。
生意還是要做的，江危樓撇開那副胡攪蠻纏的面具，和人正經地商量價格。
「所以，大小姐是打算做長期生意，還是暫時的呢？」江危樓隨口一問，他滿以為陸如酒這量產的風格，絕對是要長期售賣的，這樣可以商量著給點優惠，保證貨源。
陸如酒看著對面點完丹藥，準備看單子的青年，並不打算照顧他的好心情，十分惡劣地回答：「誰知道呢？看我心情。」
江危樓的笑臉崩塌，十分冷漠地說：「十四萬靈石，樓下找夥計開賬取，好走不送。」
陸如酒毫不在意地站起來，「江閣主，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我本來還想問問上次的生意，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提起上次，江危樓直接冷了臉，「原來你還記得上次，大小姐上次，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絕無可能，現在怎麼還有臉提？」
「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想請江閣主仔細考慮一下，」陸如酒垂眸，瞳子深深，「我想試的丹藥，並非一般葯人能試得出效果。而這件事，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如果中途停下，等於一無所獲。」
「呵，說得像你承受得起後果，」江危樓揚起下巴，他雙手交疊，沉沉地注視著陸如酒的背影，「失敗的後果是什麼？」
「碎丹，修為盡毀，」陸如酒轉了轉眸子，看向窗邊的君子蘭，艷麗的花朵點綴了單調的房間。
「那如果成功了呢？」江危樓笑笑，眼底一片黑沉，
陸如酒難得繞彎子，她抬手，指指北方，稍後，就收回手，轉身對江危樓說：「你總得拿出些誠意，現在什麼都沒談攏，就想知道全貌，江閣主，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江危樓瞭然，徐徐發問：「不過，你不是不信濯心閣嗎？」
陸如酒微笑，也不反駁，原主不是不信濯心閣，是只相信自己，只敢相信自己。
「投石問路罷了，」說著，陸如酒歪了歪頭，微微一哂，「而且，快要成功了，我等不及了。」
江危樓：你確定是需要我考慮一下，拉人入坑的意思太明顯了。
……
陸如酒並不是講究口腹之慾的人，金丹修為早已辟穀，但耐不住有個多年在外歷練的師弟，平時沒人買單，生活簡樸，她乾脆請客吃飯，在有仙來點了一桌菜，權當是感謝褚長風一路上的照料。
金絲蝦球，蟹粉獅子頭，松鼠鱖魚，清炒蝦仁，文思豆腐……陸如酒只嘗了幾口就擱下筷子，慢慢地喝起茶，褚長風則安靜地吃飯，氣氛意外的和諧。
就這樣在有仙來客棧待了幾天，陸如酒二人等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明姑娘，如今也算長歌門弟子了，我也該改口稱師妹了，」陸如酒瞥見明歌腰間懸挂的玉牌，微笑著問，「怎麼一人出來？我師兄沒陪你一起嗎？」
明歌仔細觀察陸如酒的表情，確認陸如酒沒有什麼不滿，才溫順地回答：「沐師兄按照掌門師伯的要求，陪我一起出來歷練，只是到了錦官城附近，被李師伯傳訊叫走了。」
「原來如此，師妹如果不急的話，在錦官城可以與我二人同行，左右藍城主也用不上我們。」陸如酒擺手，和明歌解釋了一下兩人的處境。
陸如酒說話的時候，褚長風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遠處灰藍色的天空，那裡陰雲密布，雷霆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