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裝，我演
明溪澗山水相依，河道交叉，薛林坐在地上盤膝調息，對面的青年倚著樹出神，俊俏的眉眼皺成一團，看起來苦惱又糾結，
薛林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爺，一向洒脫隨性，愛憎分明，從沒見過他這樣躊躇的樣子。
「褚曠，你回師門一趟，難道是要一心向善，改邪歸正嗎？救我一回至於這麼難辦嗎？」薛林想不通，除此之外，有什麼事能讓褚曠糾結。
褚長風無語地看著薛林，毫不猶豫地揭短，「總比你這洞穿琵琶骨，修為盡廢的好辦，總之，是另外的事，和你無關，不用多想。」
褚長風有時只覺得薛林這種人是真的幸福，他羨慕，但是又完全做不到薛林這樣。
心思純粹，雖然不至於是件壞事，但是變數太多，他也不太接受。
不過，已經做出的決定，也不能再更改，他還是坦蕩些，隨機應變吧。
褚長風倚著樹榦，嘴裡叼著草葉，又恢復成平時散漫悠閑地樣子，「趕緊調息，完事送你最後一程，老孔本來就不信我，再多生事端，我怕以後再不讓我回去了。」
薛林紫衣上血跡斑斑，尤其是琵琶骨的位置，滲透的鮮血將衣物染成神色，本人卻彷彿感覺不到痛，豪氣地發話：「不怕，你救哥哥一命，哥以後在孔奕那罩著你。」
「哦哦哦，林妹妹的面子誰不買啊，」褚長風聳肩，繼續和薛林打諢，
薛林長相精緻，男女莫辨，常常被莫子歸調侃，薛林開始還不情願，後來多次制止無效，也就隨便幾個人亂叫了。
「有人來了，」薛林暫且咽下幾顆培元丹，先前布下的傀儡絲被人觸動，他奇怪地看了褚長風一眼，不待對方回應，就看到了後面青衣黑髮的少女，
相貌端莊氣質清雅，雖然不比北境的魔修第一美人莫子歸驚艷，但自帶一種溫和清淡的氣質，從容淡定。
褚曠當然感覺到了來人，他面色怪異地轉身，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只是訕訕地笑了兩聲，說道：
「師姐，你怎麼找來了？」
陸如酒：她似乎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見鬼的運氣真是糟糕。
她也不能假裝看不到地上坐著的人，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只能僵直地抬著頭看褚長風，「魔君不想和燕師叔交手，撤走了，護陣那邊不缺人手，我得閑了過來幫你的。」
聚焦，聚焦，陸如酒調整著自己眼睛的景深，準備把褚長風身後的人臉模糊掉，他也想裝作不認識那位受傷的閣下，但是那麼濃重的魔修氣息，她還不想被當成傻子。
「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陸如酒甚至關閉了靈識感應，目不斜視，同手同腳地準備轉身離開。
天，褚長風應該不會殺人滅口吧？
「褚曠，你怎麼沒告訴過我，你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師姐啊？」褚長風的背後，薛林輕佻戲謔的聲音傳來，薛林思忖著，怪不得這傢伙一直催他滾蛋。
這話一出，陸如酒就不能再裝傻了，真是可惜。
「閉嘴，」褚長風回頭瞪了那個人一眼，又轉回來同陸如酒說話，「師姐，他是我朋友，在浣花谷受了傷，我馬上送他走，師姐能不能裝作沒看見？」
陸如酒：哥們，我也想裝沒看見你摸劍的手，不過有些話還是得說，老子要臉。
「師弟，長歌門門規首則，除惡務盡，」
陸如酒抬眸，正視起他的眼睛，褚長風深棕色的瞳仁清亮有神，融聚了點點光芒，並沒有什麼歪風邪氣。
陸如酒此話一出，褚長風習慣性地皺起眉，劍鳴陣陣，幾欲出鞘，腳下後撤一步，戒備的意味十足。
陸如酒嘆了口氣，又看了眼他那位被穿了琵琶骨，狼狽至極的朋友，還是做出了讓步，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兩瓶丹藥，「罷了，早去早回，東邊沒人。」
陸如酒把丹藥拋到褚長風面前，看著他接住，完全不在乎對方的反應，轉身離開。
褚長風目光清正，不是結交姦邪的人，況且陸如酒並非出身修真界，對魔修沒有那麼大敵意，至於長歌門門規，那玩意又不能吃。
在陸如酒看來，會目瞪口呆的人，此時卻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朝薛林彎眉一笑，少年心性展露無疑，個中意思極其欠揍，
看吧，我賭贏了。
薛林：合著你救出我來，又把我壓上賭局是嗎？乖乖跑路不行嗎？他之前竟然覺得褚曠讓他先調息，難得善解人意，
事實證明，他就是傻帽。
……
陸如酒離開的時候，健步如飛，生怕褚長風反悔，倒打一耙。
雖然她不計較這事兒，但是褚師弟在其中，陸如酒也能想明白幾分，
褚師弟的朋友，那個受重傷的人，估計就是薛林，浣花谷抓住了薛林，藉此威脅魔君，然後被人堵家裡打，找了長歌門的人來當幫手，正好褚長風乘虛而入，把薛林救了出來。
回想起褚長風剛回長歌門時，那副嫉惡如仇的樣子。
陸如酒：呵呵，真是難為他了。
回到明溪澗的護陣前，燕沉師叔正在和浣花谷的人交涉，陸如酒乾脆在附近等著，打算等那幾位談完了之後，向師叔了解一下情況，
「如酒見過燕師叔，」陸如酒低頭問好，對長輩，她的態度一向很好，
燕沉寡言，回答問題的方式和沐清弦如出一轍，簡單地嗯了一聲，完全沒有要向陸如酒交代事情，或者說解釋兩句的意思。
但依照原主的記憶來看，燕沉師叔脾氣極好，只要不涉及原則，基本有問必答。
於是，陸如酒厚著臉皮和燕師叔打聽這次浣花谷事情的始末，
而燕沉似乎有急事在身，簡單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陸如酒先前揣測的相差無幾，只是在立場上偏向浣花谷。
畢竟，同為修真界正道，也沒有在小輩面前互相拆台的道理。
陸如酒感覺得到，燕師叔是非常的坦誠，也不是不想告訴她，但是，師叔真的一心修鍊，什麼也不知道。比起燕沉，原主的師傅李浮生，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罷了，反正她也沒打算釐清修真界的複雜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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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褚長風好聽，還是褚曠好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