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宿桃花岕
古代女人作為一種資源,男人都是可以有一個後院的老婆,可見女人的地位了,古人除了金銀還有房屋,田地僕從以外,還有一種,也在私人物品的行列裡面,那就是女人。
哎,章子俊只得含淚收下,被送下山坡后,車夫套上馬車,因為一輛馬車現在多了二人,加上幾大包的行李,章子俊就被擠了出來,看看,古人就是這樣,說是一女,還另搭上一個婢女,所以馬車裡坐著四女,章子俊想要坐上去也難了,只能跟車夫在外面了。
這輛嚴重超載的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三個多時辰,總算來到了雉城。
回頭再來說一說昨天,張護衛拚死擋住了一幫太湖強盜的進攻,雖然只有四騎,可是騎兵對步兵,那麼步兵就是找死,太湖強盜儀仗人多,加上道路狹窄,路邊全是樹林,騎兵優勢被削弱許多,雙方打了幾個來回,也只是虛張聲勢,這幫強盜並不想傷害這四個護衛,而張護衛他們也只是驅趕,也不想傷害這些強盜,等到馬車逃走了,張護衛發一聲喊,順著馬車前行方向追去,結果天黑了趕到雉城也沒有看到馬車,只能通知雉城縣令,讓地方官府搜尋,開玩笑,那是平安伯,要是有個長短,張護衛及地方官員全部倒霉。
結果搜尋大半夜也沒找到馬車的蹤跡,把整個雉城鬧的雞飛狗跳。
第二天當章子俊一行悠哉悠哉地趕來時,正是中午時分,那縣令在衙門裡正在寫報告,上報湖州府,就被欣喜若狂的衙役報道:「大人啊,平安伯來了。」
縣令大喜,帶領三班六房,打開大門跪地恭迎,雉城縣令很明白,遇到太湖強盜的麻煩,雖然不成傷及性命,可是平安伯如果被搶的話,後果很嚴重。
雉城距湖州府很近,也就是半日路程,在湖州就能從水路坐船去往杭州,正式進入江南地帶。再從杭州沿富春江逆流而上趕到桐廬還需要五天行程,古代的交通就是這樣苦逼,
這一路上,從湖州開始,章子俊為了安全接受了地方上的保護,一路上大張旗鼓起來,可謂是彩旗飄飄,舉牌林立,銅鑼開道,威風八面,這樣的官架子起先幾天,還覺得很好玩,隨後就索然無味了,直到抵達桐廬時,就有點厭惡了,無它,這一路行來,每到一縣一府就被當地官員、豪紳、生員不是圍觀就是請吃,說的每一句話在這些人看來就如「聖旨」,在言行上就不能自由了,整天小心謹慎起來,弄不好沒等回京,說不定家也回不去了,所以早就想好了,等拜祭完岳父大人後,還是微服回京。
原本打算要去出身地看看的,看看那個浦江的小山村現在是什麼樣?這一路下來,原本認為很熟悉的地方,所看到的全是滄海一粟,物是人非,昔日的高速公路影子也看不到,那怕是一條便道也沒有,大多的地方只通水路,根本沒有別路,想想歲月經過五百多年後,現在有沒有這個小山村還不一定,哪些通往重要城鎮的橋樑變成了渡口,雖然從桐廬去往浦江很近,可是真要前行,不知要繞多少路程,翻越多少山凹。
想到這時,還是作罷算了,就讓以前的景象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吧,如果前去看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那麼連能做夢的回味也沒有了,章子俊是感到害怕,這種害怕就像是在入睡前想著,是不是這一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一樣恐怖。仟韆仦哾
在桐廬姚家,章子俊看到了一座「王家大院」,如果說南京曹衡家的雞籠山莊,讓人咂舌外,那麼章子俊來到這裡說看到的姚家大院只能用驚艷來說了,不是佔地有多大,也不是房舍有多少,而是精緻,首先外牆所有的窗戶門楣全是翩翩如生的磚雕,有人物、花草、鳥蟲,院內樑柱林立,每一根樑柱上面全是精美木雕而成,光大院內的每一扇窗欞花格都不一樣,特別是每一幢房屋的挑梁木頭上,全是一種動物造型,內房中的鏤空隔斷,更是誇張,整塊名貴木頭鏤雕而成。
不過這一切在章子俊的眼中,不過也是曇花一現罷了,如能保存到五百年後,還是今朝這番模樣的話,就是國寶級了。
最為姚家的女婿,又是朝廷平安伯,姚家也當成自家人看待,整日要燒香跪拜,還要幫忙照應一些對外官員前來弔唁的接待工作。
現在姚家家主姚惟善已經過世,姚夔也過世了,接下去當家的就是姚璧,現掛職官兵部郎中,廣西思明同知,姚璧雖然是家主,長期不在家,所以這一次實際掌家的還是靠姚璽了,章子俊正在監督從桐廬去往姚家大院道路上的一處牌坊的修建,這個牌坊距正統七年時修建的進士及第坊相隔七丈,新的牌坊是太子少保,榮祿大夫,不管是進士坊還是新的坊,說明家鄉人對姚家姚夔的敬畏和榮耀。這一次由京城來的平安伯親自建坊,更加讓姚家在桐廬的身望如日衝天。
而姚璽很苦逼,在深山竹林深處結廬守墓,大凡像姚夔這種大官死後,為了盡孝子女起碼要在大墓邊上搭建一個竹棚屋,最少住上三月,謂之結廬盡孝,如是大孝者結廬三年再有六年有之。每天的吃食全部由姚家傭人送進山去,直到三月滿后才能回家。
這個結廬守墓是有出處的,可不是守墓越長越孝,這是遵照孔子死後的做法,孔子死後,眾弟子皆服喪三年,相決而去,獨有端木子貢結廬墓旁,守墓六年,孔子墓西的「子貢廬墓處」三間古屋,就是子貢守墓的地點。其間,子貢將南方稀有珍木楷樹,移植孔子墓旁,這就是「子貢手植楷」。
后然文人大儒皆效仿之,姚夔謚號文敏,妥妥地大儒,這是人死後的哀榮,由官方蓋章認定的,既然是大儒了,就要按照禮數,家人結廬墓旁了,雖然沒有三年、六年,三個月也能說得過去了,還要效仿子貢,在墓邊也要植楷,楷樹又稱黃連樹,樹榦疏而不屈,剛直挺拔,自古是尊師重教的象徵,后發展成為盡孝了。
在姚家大院,章子俊住在原本姚穎的閨房處,看到姚穎從小長大的地方,章子俊很是挂念在京城通州的姚穎了,分別三個多月了,在這裡看到許多姚穎的字畫,讀過的書,思念日盛,對於姚穎在章子俊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是來到明朝自己相中的女人,而陳詩蘊雖然給自己生了一個小子,還有公上纓及雅琴都是貪戀美色把持不住的結果,哦,對了現在還有一位張家大小姐在等著,都不是自己主動的。
等牌坊落成,章子俊也就要起程回京了,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想讓本地官府開鑼鳴道了,而是偷偷地走,先去拜別結廬守墓姚璽,姚家為其準備了一艘大船,可沿著富春江去往杭州經運河直達京城,章子俊想著也不錯,一個月將生活在船上,起碼不用走路,受顛簸之苦,重要運河中水路盜賊較少。
幾日後,章子俊自認為不驚動官府悄悄地回京,不想船行至錢塘縣就被人攔住了,原來是於少保大人之子于冕帶著全家男丁已恭候多時,既然是專為自己而來,船就在錢塘縣停靠了,順便船工還要採買糧食時蔬。
于冕攔船是為了表達當初章子俊奏疏為父親于謙平反,雖然于謙的平反以是瓜熟蒂落,作為一個穿越者也只是在關鍵時推了一把,撿了個現成,可在旁人看來,于謙的平反就是章子俊起的作用。
於家對這樣一份人情還是懂得回報,聽說平安伯從應天府去往桐廬為老丈人落葬,就一直讓人關注著,今日正好路過錢塘縣怎麼也不能放過,舉家相邀,一盡地主。這其中也有攀附的意思,所以接待就更加地隆重了。
就這樣在錢塘縣過了三天,江南世家林立,文人大儒眾多,書香傳家,耕讀人家星羅棋布,章子俊一行家眷被按排在錢塘學府,自然少不了跟這些文人接觸,來自梧桐、嘉興府、杭州府、餘杭、海寧一些文人墨客全來棒場,這些文人來棒場不是沖著章子俊的,有感於謙少保大人的英魂,當地的這些文人還給於謙刻碑,巨大的碑文上刻有于謙的生平及讚美之詞。
章子俊的任務就是為碑文揭幕。「于謙為巡撫時,聲績表著,卓然負經世之才。及時遘艱虞,繕兵固圉。景帝既推心置腹,謙亦憂國忘家,身系安危,志存宗社,厥功偉矣。變起奪門,禍機猝發,徐、石之徒出力而擠之死,當時莫不稱冤。然有貞與亨、吉祥相繼得禍,皆不旋踵。而謙忠心義烈,與日月爭光,卒得復官賜恤。公論久而後定,信夫。」
碑文還不止一塊,還有民間自發營造的于謙忠烈祠,也要讓章子俊開碑,上面更是寫道:「公所至聲績懋異,遺愛不忘。……及己巳之變,軍旅方興,中外論事者,紛然議下兵部,公悉裁之以理,可者行之,否則止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時克詰戎兵,登崇智勇卒之,肅清大憝,迎復乘輿,以安社稷,以固邊圉,此誠不世之功也,歷事三朝,位極人臣。……孤忠峻節,夷險弗逾,可謂難矣,平居好學,手不釋卷,為文有奇氣,詩詞清麗。……詠詩皆頃刻而就,燴炙人口,尤長於奏疏,至今視以為準,當政務旁午,章日數十上,累千萬言,揮筆如流,一切皆中事機,人服公明決,卒推為天下奇才焉。」
其實這些碑文早就立好的,今日於家于冕就是等著平安伯的到來,弄這樣一個儀式,也有感於章子俊在朝堂大聲疾呼,於少保無罪,是大明的英雄,這句話,成了于謙平反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