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糊塗縣令糊塗案
劉明義和關銘帶著吳友之晚上駕著平底船到太湖上去打魚。
因為他們倆常年捕魚,自然經驗豐富,所以一網下去,就能滿載而歸。
第一晚他們就分給吳友之一半的魚。吳友之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
第二天一早就把魚給賣掉了。這一筆收入比他之前一周賺得都多。接連幾天每天都能夠滿載而歸,輕輕鬆鬆就賺了不少錢。
庄氏感覺跟著劉明義和關銘兩人不妥,但是吳友之卻絲毫聽不進去。
最後劉明義和關銘看時機差不多了,就趁著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將吳友之殺害。並丟進太湖裡,試圖讓魚群把他吃掉。
庄氏看不到丈夫回來,反覆詢問,得到的答覆就是吳友之夜晚沒有跟自己出去打漁,可能是他自己出去打漁去了,又假惺惺地說道:「唉呀,一夜未歸,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庄氏不信,就日日在太湖邊等待,結果竟然無意間看到了被沖刷上岸夫君的屍體,仔細看后,她發現了腦後有傷口。有了傷口就能夠證明自己的夫君是被人害死的。
但是在這個年代婦女是沒有資格上堂伸冤,庄氏想不開,最後帶著委屈要上吊自殺,隔壁王老漢看到此景,把庄氏好生勸慰,庄氏跟王老漢又悲又怒,找到了當地的生員,訴說了此事。
當地的生員們一聽之下,紛紛表示要為吳友之鳴冤。在這些書生的幫助下,縣官下令調查此事,劉明義和關銘指認殺人者就是王老漢,因為庄氏跟隔壁老王有私情,作為吳友之的朋友,早就發現了,礙於人情又沒有實證,起先只是猜想,現在明白了,縣令問道:「如何證明有私情。」
劉明義道:「王老漢常常送東西吃食給庄氏,兩人眉來眼去,庄氏還給隔壁老王洗衣服,住在隔壁來去方便,這就是證明」。
縣官一想也對,王老漢狀告劉明義和關銘殺害吳友之,只是一家之言,而劉明義和關銘反駁王老漢私通莊氏,殺害吳友之的動機似乎不足,而且二個被告異口同聲。
王老漢大喊冤枉,縣官一個綠頭牌傳庄氏,庄氏一介女子,上了公堂也只是哭哭滴滴,除了否認跟人有私情外,起不到什麼證詞,更無法對證。劉明義和關銘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對於二人說的送東西、送吃食、洗衣服等王老漢無法抵賴,這就讓這件案子變的複雜起來。最後把王老漢收押了。
當地的生員原本出於對吳友之的同情,也出於對庄氏這樣美貌女子的敬仰才為其申冤,讓王老漢出面狀告的,可結果卻弄成了原告收監。
在錦溪鎮上有一位林好的生員,十七歲考上了秀才后,一直再無進取,連考五次鄉試皆不中,可謂是老生員了,內心就有股子戾氣,現在已經三十八歲了,原本家中不是很寬裕,這樣連續不中,家道中落了,自從家中雙親分別去世后,只留給林好三間破瓦房,所以林好屬於標準的窮秀才,又不願意為五斗米折腰,心氣還很高,也不娶妻妾,有街坊好友幫其做媒都沒有答應,看不上那些庸俗女子,所以日子越過越窮,在家門口擺一書桌,給鎮上人家寫寫家書,寫寫狀紙混個口飯吃。
可是在某一天跟往常一樣,在家門口擺攤,卻見對門不知何時新搬來了一戶人家,男人早出晚歸,女人絕色美人坯子,讓林好一看就心動了,這世上還有如此尤物,著實把林好驚到了。
林好本就很清高,一般的女子看不上眼,可是對門這位女子就把林好的心給勾走了,從此後每日里多了一個任務,關切著這家人,確切地說是關注這位美少婦,可悲的是自己只是暗戀,沒有勇氣主動搭話,書讀多跟沒讀書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此,不像劉明義和關銘這種沒文化的人,日子久了林好林秀才也看出了些許苗頭,就是劉明義和關銘這兩位常常去對門。
同是錦溪鎮上的人,林秀才當然認識劉明義和關銘,因為不是一路人,林好是有功名的,雖然認識,平時不搭話,可是讀書人臉皮薄,倒也很羨慕此二人能進入那家人的院門。而自己只能在院門外看著,著實羨慕嫉妒恨。
當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后,又聽到王老漢的敘述,可把林秀才氣的不行,平時還時不時看到美人進出院門,看一眼解個相思之苦,現在庄氏為夫喊冤,昔日的美艷變成了一身素裝,臉色煞白,眉頭緊鎖,好生讓人心痛啊。內心中的不如意及那股子戾氣就爆發了,就聯絡了鎮上幾位生員討公道。
不想衙門出來的結果,「公道」沒討成卻把王老漢給搭進去了,說起王老漢到是一位很不錯的鄰居,時不時送些鮮魚過來解個饞,林秀才也能在過年過節給王老漢寫個對聯什麼的回報,王老漢狀告也是自己出的主意,這讓林秀才很尷尬,往後在同道面前就沒臉見人了。
縣官把王老漢成了殺夫奪妻的兇犯,真正的兇手劉明義和關銘給放了,這讓林秀才怒不可遏,為了能在自己暗戀的美人面前有所表示,就這樣鬼使神差般地為王老漢申怨喊屈了,其實卻是為了庄氏啊,內心好苦悶,更又誰去說。
這一切對林秀才來說,得到的可以每天尋找各種理由見到庄氏的面,這讓林秀才感到無比滿足。
用句話說,林秀才就是庄氏的鐵粉、死粉,不光是林秀才,庄氏還有許多的粉絲,只要看見過庄氏的人,都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粉絲。因為庄氏太驚艷了,夫死後一身素衣,眉目間透著一種哀怨,流露出的幾分楚楚可憐,是個男人就想上前大喊一聲:「美人啊,讓某保護你一生吧!」
有句老話:「若要俏,一身孝。」目前的庄氏就是一身孝服,更加突出了讓男人們抓狂的那個點。
在明朝讀書人喜歡的女子及審美有所不同,這些讀書人喜歡的調調就是一種凄美感,柔弱感,比如寫出來的詩詞也是透出這種黃花漸老,幾孤風月,屢變星霜。
這一下,不管是讀書人,還是曾經讀過書,現在經商的商人,還是那些普通百姓,都對著庄氏這樣的美人生出了許多同情,林秀才振臂一呼百應,拉著橫幅,搖著小旗,發著傳單,聚集在官衙門前聲援獄中的王老漢。
庄美人是要為丈夫枉死申冤,也為王老漢鳴屈,要把真正兇手劉明義和關銘繩之以法。
林秀才目前成了庄美人的狀師爺,只要為美人做事,不管是什麼都願意。
縣官對庄氏的申訴指控他人的罪證,缺乏人證、物證、旁證,只是憑自己的想像要求官府嚴辦劉明義和關銘,而不是王老漢。
獄中的王老漢滿身是嘴也說不清,脫不了最大嫌疑了,只能等死。
劉明義和關銘二人目前的日子很不好過,總覺的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閉門不出。
而庄氏每日手裡舉著林秀才寫的狀紙要求縣官重審,每當此時,衙門前就會人山人海,在一幫讀書人的帶領下,周圍圍滿了眾多吃瓜群眾,自古以來,國人愛看熱鬧可不只是五百年後才有,早在明朝就有了,而且還有發揮,在那條橫幅上寫上為民申冤,白布黑字,每一筆全是林秀才對庄氏的愛意啊。橫幅下面,林秀才慷慨疾呼地大聲喊道:「要求縣官重審,找出真正兇手,無辜者放歸……。」
這下子可把縣官急的團團轉,面對這樣的民憤,要是不聞不問那就是失職,為了平息,決定最一次升堂,來一個公開審案,還是師爺說的好啊,要是老爺借著這一個案子,能審出個「意外」出來,那就是政績,要把被動轉為主動,要把不利變成有利。
目前最緊張的就是做了虧心事的劉明義和關銘二人了,想不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越來越不受控制,特別是關銘準備跑路了,當夜就備好了一隻小船,逃往八坼,不想船剛出進入長白漾碰到了劉明義的船,此二人真實不約而同啊,最後商量著一起逃,二船合一船,可是在夜間湖面起霧了,看不清湖面情況只覺得船頭一震,撞上了前面停泊的一艘大船,劉明義和關銘的船小,立馬就翻了,那艘大船上的船夫也驚醒了,紛紛打著火把油燈出來查看,好在劉明義和關銘從小生活在水邊,都會水不被淹死,在大船上的人手忙腳亂子下,救起了二人。
正當二人濕漉漉地爬上大船后,只見此船桅杆上揚起的一桿大旗,上寫著平安伯三字。
這叫做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但凡是做了虧心事的人,暗暗叫苦,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一頭撞進了一艘官船,內心發虛,畢竟是人家施救,也不搭話說聲謝謝,逃也似地趕緊上岸,剛踏上船上跳板,只聽見身後有人喊道:「兩位請等一下,有話相問。」兩人一聽嚇的拚命奔逃起來,開玩笑,在這大半夜的,必定會露出馬腳,劉明義和關銘也是長期在船上生活過的,動作那叫一個快,嗖嗖地竄上了岸,正當二人如失重負時,卻站在原地不動了,因為這塊陸地是湖中的一個小孤島,上面只是幾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