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戰在即
此時達延汗在東北牽制大同、宣府的三萬人馬，突然發動，侵犯潮河川，指揮王玉偕劉欽率兵出征，小王子兵假敗，王玉追擊遇伏，劉欽等二十七人戰死，王玉僅以身免。次日，小王子兵復縱兵犯大同，連營二十里，巡撫劉（王獻）僅報警而已。小王子屢次擾邊，京師震驚。立即命侍郎劉大夏、李介俱兼左僉都御史，督理宣府、大同軍餉。李介至任，大修戎備，先後條陳二十餘事，朱佑樘下所司議行，邊人感悅。過後，又令都督楊玉率京營軍守備永平，以防內犯。
只因小王子兵侵犯潮河川后，朝廷已經無瑕顧及東勝衛的戰況，因為潮河川距離京城太近了，潮河川在哪裡？就是河北灤平境內，不到二百公里，所以京師震動。
而此時在東勝衛外，郝日烈顏的幾路游騎正在跟明軍的斥候雙方絞殺，你來我往都有死傷，場面很是血腥慘烈。
雖然朝廷把目光集中在了潮河川的韃靼兵，在馬文升的一再要求下，還是派出了宦官季融、兵部侍郎曹參、主事吳夏中及御史蔣耿年等一眾官員十六人。帶著京營兵三千餘，經雁門關，出偏頭關繞過韃靼的兵馬探哨，從河曲渡過黃河，直奔東勝而來。這一路一眾官員罵罵咧咧，緊趕慢趕，日夜兼程，可謂是驚心動魄。半月後總算趕到了東勝城下，此時正是雙方游騎及斥候攪合的最兇狠時期，每天都要死傷百十人。
郝日烈顏聽取了敗兵的建議，正在營造擋車，用一寸多厚的木板圍成一個只有後面可進出人員的兩輪木頭車架，到時四人推著擋車向前，車內可藏兩名弓箭手放箭，此車外罩生牛皮，可抵禦火槍及炮彈的爆炸破片。還有就是打造了許多雲梯及樓梯，到時可用攻城使用，並大量製造了加厚擋箭牌，牌面有一人多高，需要多人扛著行進。這種臨時製作出來的盾牌後面有一個木棍支撐，呈二十度傾斜，可抵禦重弩及火槍彈。也能阻斷騎兵的衝擊。
可是郝日烈顏的想法看上去雖然很不錯，卻忽視了一個致命的戰術缺點，即把自身的騎兵優勢沒有突出來，改成了韃靼兵並不善長的攻城戰。經過大半月的準備，似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卻是為這一次戰役埋下了大逃亡的序幕。以失敗告終，也為在谷府隔著孤山川跟褚茂林對持的四萬韃靼兵馬遭受到了合圍的打擊。
大半個月時間，明軍跟韃靼騎兵攻防的調換，這一次是明軍守城，而韃靼變成了攻城，東勝衛東城門外，又一場血戰拉開了序幕，整個團營的炮營二百門大將軍炮及四百門御虜炮全部拉出了城外，就在城門外沿著護城河前後分成二排展開，綿延了一里寬，而一百門重炮架在了城牆上，此時的護城河內沒有水，因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坍塌嚴重，人馬可過，不過有了這樣一條壕溝，自然就把炮營跟護城河前方的槍榴團二個營分割開來，火槍兵也在城外修築起了一道黃泥胸牆，前排的火槍手可以站在淺淺的壕溝中射擊，後排的火槍兵就依靠挖淺溝時堆積起來的胸牆作為依靠，半蹬著射擊，而後排的火槍兵直接站著射擊，就這樣自然分成了前後高差三列。作為最後衝鋒的虎賁團二個營三千人馬，集中在左右兩翼壓陣。明軍的中軍大旗設在了城頭。
反看前方緩緩而來的韃靼騎兵大軍，在前出多路游騎的穿插下，在慢慢抵近東城門外。前出的游騎在一聲聲的吆喝聲中，後面隆隆而來的是幾百輛兩輪木製車，後面緊跟的是一萬騎弓射兵，再後面是厚重的一人高的盾牌兵，隨後就是韃靼的重甲騎兵擁衛著中軍大旗。
韃靼這一波的三萬大軍鋪滿了整個東城地面，人過萬真是一望無際，再看明軍所展開的人馬，不足韃靼三分之一，要不是城下的幾百門大炮壓著，韃靼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明軍給淹了。
在東城門的城頭上，站著前幾日剛到的宦官季融、兵部侍郎曹參、主事吳夏中及御史蔣耿年等一眾官員驚恐地看著城外天邊揚起的塵土及兵馬刀槍發出特有的隆隆之聲，雖然目前肉眼還看不到韃靼騎軍，可是那種壓迫感，讓所有在場的人無不心驚膽戰。
章子俊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遠遠的敵軍，身後虎賁團團長章勇卻無所謂地查看著自家的兵陣，而章越則趴在女兒牆叫喊著城下的炮團，「到時要看旗號放炮。」
監軍趙牧此時正在東城門內指揮著一千輔兵運送炮彈，拉著公嗓鴨的嗓子大喊道：「王三寶，咱家早跟你說過每輛手推小車上只能裝三發炮彈，爾把咱家的話當耳旁風嗎，想當初先帝曾拉過咱家的手，咱家看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城樓上此時兵部侍郎曹參輕聲地上前一步在章子俊耳邊說道：「伯爺，韃靼騎軍來勢洶洶，我方軍陣這樣對陣是不是有所欠缺，城門口太過薄弱要是韃靼重甲直奔城門下，我軍危矣。
章子俊沒有理睬曹參，自顧自地用望遠鏡觀察韃靼這一次的布陣，直到等了三柱香后，不用望遠鏡，才看到韃靼在先頭游騎的帶領下，距離五里地時露出了後面大軍的陣容，直接把宦官季融和一眾朝堂上的官員嚇傻了。
三萬大軍，配置了大量的攻城車馬，加上韃靼騎軍的戰馬，各種各樣的旗號，真的是遮天蔽日，這樣震撼人心的場面，對從來沒經歷過戰場的人來說，腿就先軟了。
特別是剛從京城而來的宦官季融，雙眼一閉道：「罷了罷了，咱家回不去了......。」季融是作為朝廷駐守東勝城的駐守太監，手中掌管的就是這一次帶來的三千營兵，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章子俊前二天接到兵部侍郎曹參朝廷的文書前來駐守時，就立馬回信，派出了一隊斥候護送信使，送往京城。一封是給朝廷的戰報，一封是給兵部尚書馬文升，還有一封是給內閣首輔徐傅。
這位掛兵部侍郎銜的曹參雖然從京城帶著三千兵而來，其實質是要在東勝城組建一個新的衛所。而這一切都是繞開了平安伯，對朝廷來說，章子俊雖然職位高卻沒有實職，一個文華殿大學士、另一個平安伯爵及太子少傅，全是虛職，也就沒有必要通報朝廷對東勝衛的組建事項。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平安伯的封地在榆林平安鎮，不是在東勝衛，只不過是打著保家衛國的旗號，組建了幾隊鄉勇，僥倖攻佔了百里之遙的東勝城，接下去駐守東勝衛是朝廷的軍隊才符合規制。
可是當曹參來到東勝衛后，看到這位平安伯所謂的「鄉勇」兵馬後，就不淡定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支軍隊，不光裝備服裝高度統一，還有這樣多的大炮，這種大炮也有別以往的大明神武大將軍炮，因為神武大將軍炮的炮管特別粗大，只能用作城炮，根本移動不了，而眼前的這一切，炮管細短輕巧，安裝在輪子上，二人就能拖動，一匹馬就能拉著跑，就是不知道射程威力有多大。還有這些人的裝備配置，也是出奇地精良，就說那把戰刀，鋒利無比，不是以往士兵手中的那些刀可比，自己帶來的京城營兵手中的這些刀槍，對比之下就是垃圾一樣，更新奇的是用上好的精鐵板插在前後背兜中，變成了護甲。對了，對了，還有火槍，京城中的神機營火銃就是一根鐵棍子，現在所看到的火銃，槍管下面附有木托，槍後面也有木製肩托，射擊更加便利，不光便利，在射擊時更加精準。聽說很快就要換裝新的火槍，不用燧石點火也能發射。
最要命的是，這些火槍兵每人每月有五錢餉銀，當然所謂的五錢餉銀是平安鎮的「代銀券」，用這個「代銀券」可以買到許多奢侈緊俏的東西，如果用真金白銀不光價格貴，有時還買不到，比如，白糖，白面，香油，香皂、香水、高度白酒、精細羊毛線、上好的各式刀具、各種玻璃製品等等。別小看五錢「代銀券」，可不能跟銀子比，顯然「代銀券」的實際價值比銀子要值錢的多。
這種「代銀券」新式貨幣單位也很奇特，票面最大為一兩，接下去是錢，十錢等於一兩，一錢等於十分，一分等於十枚制錢，也就是銅板。五錢餉銀就是五百枚銅錢，足夠養活五至六口家人。當然這樣的換算只是平安鎮錢莊對外的換演算法，其實質「代銀券」的溢價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分等於十枚制錢的價值，許多黑市上的商販情願用十六枚銅錢換一分面值的「代銀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