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油畫風波（上）

這張綠油油的油畫是2016年完工的，畫的是樹林、鄉間小道，還有隱隱約約的山。真是欣賞不來油畫，可能這張油畫的魅力就是任憑個人想象吧。

金小燦也挺喜歡這幅畫的，雖然她看不懂，但是她喜歡綠色。

女孩子的心情真的是個謎啊，那天她鬼使神差的偏要在這油畫旁邊打乒乓球，真不知道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麼大的麻煩。

衝動是魔鬼，這話一點都不假。金小燦第二個球，飛速的擊中了油畫的第二棵樹上。這張油畫最明顯的便是三棵樹，可是第二棵小樹中間卻有了一個黃豆般大小的白點，異常突出。

金小燦目睹了這個白色乒乓球飛到了畫上，然後又消失在視線里。

她的心先是微微一顫，她很久都沒有這麼慌了。她放眼望去，一下就看出了問題所在。但是她還是慶幸的告訴自己，沒事的。

可是她的理性又促使她的走到了沙發上。她平視著這副畫，又看了看了手中的乒乓球。這個乒乓球還是白白的，根本就沒有事。這個放了六年的油畫怎麼會這麼脆弱。

金小燦還是故意保持平靜，對父母說了句：「壞了，這個畫被我弄壞了。」金老爸好像以為是玩笑話，樂呵呵的繼續吃飯，隨口接了句：「沒事的，不能。」

但是金老媽可沒有老爸那麼放心，著急的走到了沙發上，還用食指去摸。

金小燦更不能理解了，她的聲音好像還多了些怒氣道：「你要是再摸，可就不是我的錯了。越摸越多，就失誤多多。」

天哪，這是什麼鬼道理。但是她就是這個鬼道理。

說罷，金小燦就躲進了卧室，繼續打乒乓球。可是她的心裡非常煩躁，根本就平靜不下來。她的球總是掉在地上。有一次，她拿起來后，卻清晰的看到了兩道微弱的綠痕。

壞了，就是壞了。

金小燦真的很慌張。她知道不單單是錢的事，這次的壞脾氣不光是得罪了老爸老媽，就連老爸的好朋友都得罪了。

這幅畫是出自老胡之手。老胡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這幅畫也是免費送給金小燦父親的。但是，這個畫在家也就一個多月。就讓金小燦給弄出了個白點子。要是以前她犯錯，別提有多害怕了。可是這一次，不僅沒有人說她，反而都是人安慰她，告訴她沒事。

金小燦不知道懷著什麼樣的情緒，反而繼續陰陽怪氣：「算了，咱們本來就買不起這幅畫。就算可以，咱們家也不捨得整這樣的東西。」

老爸笑笑不語。金小燦很少看到老爸這麼乖巧善解人意的笑容，反而沒有給老爸台階下。但是金老媽可不會慣著小丫頭的臭脾氣，她高聲道：「你啥意思啊，你瞧不起我和你爸啊？」

金老爸樂呵道：「孩子心情不好，說的是氣話。」

戴好口罩，穿好衣服的金小燦低頭玩手機，站在家門口。沒有接下一句話，有些心虛。因為她感覺她被老媽說中了，但是沒想到老媽會說的這麼嚴重。

她慌亂的滑動手機，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幹嘛，她也不想裝下去了。她看向老媽道：「對，你說的對。我是有點瞧不起這樣的生活方式，但是我沒有瞧不起你們。」

金小燦說話一著急，就會忍不住落淚，好在她是低著頭的。左眼的淚悄悄的躲在口罩下滑到嘴邊，右眼的淚卡落在鏡片的邊緣。

她走出了家門，如果平時她一定會憤怒的把門拍的十分響亮。但是這次，她沒有。她只是正常的關上了門。默默的走進電梯里，自己一個人，悄悄的摸了摸兩個眼角。一出單元門，就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形象。

出了小區，就和朋友奔向了夜市。朋友之間好像很有默契，輕輕的一句我不開心了。見面后便是一個溫柔的擁抱。那一刻，任你如何社恐，都不會拒絕一個這樣的懷抱。

金小燦這個女人變臉也快，總是要在外面樂呵呵的，擁抱完便不再談論這件事情的細枝末節。把主幹的倒霉事隨口一說，二人便如平常一樣。

「你說，我這要是回學校了，再鬧脾氣可咋整。」金小燦看向她的心腹狗頭軍師。

「還能咋辦，誰管你啊。少說話唄，不說就不出錯了。」胖胖不屑道。

「哈哈哈，可不是咋的。誰心情不好，還老說話得罪人呢。」金小燦笑道。兩人傻呵呵的笑聲，彷彿與這陌生的世界割裂開來了。

「走，姐今天帶你走條去夜市的近道。何以解憂，唯有美食。」胖胖得意道。

要不是金小燦認識胖胖，這條道無疑是一條人販子道。起初只是道上多了些黃土，一塊一塊的小土包，後來索性就是條純正的土道。

中間有一條較窄的道路，兩邊的土被鉤機堆起，足足有一人高。時不時身前或身後有幾個人路過。

放眼望去，這裡真是一個秘密基地。要是往常的影視劇，恐怕就該有幾個人跪拜於此，大聲喊道：「上有黃天，下有厚土。」

很快，這兩個吃貨便穿梭於喧囂的夜市中，說好聽點是煙火氣，說難聽點就是大油煙。不過胖胖從不在意這些追求美食路上的苦難。

金小燦看胖胖這認真挑選的樣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手法，像貓一樣輕輕的拿起一件又一件，卻又像狗一樣貪婪的沒完沒了。胖胖說話的聲音很輕，語速也很慢。她拿起一個就會繼續問老闆這個是啥、那個是啥、這些幾塊錢啊……

正挑出一個最大的雞柳放入牌中，她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胖胖是一個移動速度很慢的女人，但是在她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刻，她立刻放下了美食，彷彿開了閃現，迅速逃離了現場。

她一個人遠離了炸串店，卻把金小燦一個人仍在了老闆面前。我真的好無辜啊……老闆看著我那蹦出去打電話的朋友，又看了一眼我。金小燦內心的os瞬間豐富了起來。

胖胖的手還擋在了嘴邊，能讓她在美食前懼怕的，只有她的老媽。

金小燦看她掛了電話，調戲道：「還是阿姨厲害啊，把我胖嚇得閃現都練出來了。」

胖胖扭捏的嘿嘿道：「哈，小事情。」隨後又奔回炸串店。正巧老闆填貨，拿出了一串令人食慾大開的脆骨串。這填貨絕對是胖胖的天敵。

真不知道胖胖是陪金小燦來尋美食解憂，還是金小燦為她做幌子，助她解憂。

金小燦和胖胖拿著美食，又走回了那條原先的小路。她們二人以黃土為席，暗淡的藍天為被。企圖遮住二人敗於美食的事實。

吃完后，兩人拎著垃圾往回趕。不知怎得就注意到了黃土溝壑之間的眾多垃圾，這二人更是下定了讓自己手中垃圾認祖歸宗，與其他垃圾聚在一起的決心。

這條小路固然人少，但是她們二人還是守著面子，站在這土堆的邊上，死活不肯讓人看到她們親手扔垃圾。

前前後後的人終於從他們身邊走過了，金小燦這個人奇怪的事情上常常謹慎的很，果然她們倆詭異的位置，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每一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回了個頭。而且都被金小燦盯到了。

她們二人終於放手幹了，胖胖拿著垃圾就要翻過這個小土墩。金小燦一邊扶著她一邊問：「你要幹嘛？」胖胖反而不解道：「扔垃圾啊。」

金小燦拽住了她，帶著一絲無奈嘲諷的笑意道：「拜託，人類的手臂可以扔東西的，這很酷的。」胖胖愣了一下。

金小燦掄了一下胳膊，輕鬆的把垃圾扔了進去。胖胖這才啊啊兩聲，隨後兩人又是默契無比的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