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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饅頭乾的能砸死人,腳邊的礦泉水也少得可憐,顧念費勁地咬著饅頭,卻一句怨言也不敢說。
這輛軍車大概做了十幾人,卻無一人說話,春風夾著寒意直往人身上鑽,但這些人臉上的冷漠比寒風更冷。
顧念低著頭慢慢的咽著嘴裡的食物,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迷彩服,感覺這風吹過來就跟刀子一樣割的她皮肉生疼。
「姑娘!」旁邊一個大娘善意的對著顧念說道:「你吃完就把口罩帶上吧,一會該檢查了!」
顧念尷尬的笑笑:「我……我沒有了……」她的包,不知道被那個該死的老鼠給甩到哪裡去了,唯一從地鐵站裡帶出來的物件——手機,也不知道跑的時候被甩到了哪裡,她現在真是兜比臉都乾淨。
大娘點點頭,顯然無心再管這種閑事,轉過身閉上了眼睛。
顧念本來還想藉機攀談一下,看大娘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問。
墊飽了肚子,顧念卻沒有覺得暖和起來,她拿起礦泉水往前挪了挪,車旁的風太硬了,她覺得自己手腳都不大聽使喚了。
實在太冷了,顧念試著把手放在手腕上,讓她驚喜的是,竟然有一絲絲暖流爭先恐後的通過她的指尖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真是太神奇了,顧念低下頭,看著自己雙手交握的地方,誰也不知道看起來來普普通通的一個動作,能讓她從心到身都暖和起來。
車子搖搖晃晃,風吹著冷的睡不著,有幾個人開始坐立不安,對於前路的迷茫,對於未知的恐懼漸漸化為一隻大手,狠狠的扼住他們的喉嚨,一位大叔忽然站起來使勁的拍打駕駛室的玻璃。
「停車!停車!你們要帶我們去哪?我家就在城東,我哪裡也不去!」
軍車猛的停了下來,所以人都向前撲去,一個年輕時髦的女人直接就撲倒了大叔的身上,血腥味一下子就鑽進了顧念的鼻子。
「快把她拉起來!」顧念掙扎著爬起來喊道,可惜哪有人聽得見呢,大家都在忙著穩住身體。
大叔痛苦的嚎叫起來,雙手用力的推著身上的女人,女人抬起頭,一雙眼紅的異常詭異,嘴裡還咀嚼著剛從大叔脖子上撕下的肉,幾口就咽了下去。
大家這次都反應了過來,全部爭先恐後的往車門口跑:「喪屍!喪屍出現了!」
原來這種東西是叫喪屍嗎?顧念眼睜睜的看著那女人低下頭又開始撕咬身下的大叔,大叔的血流了一地,眼看著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來不及細想,顧念反頭就抓起角落的一根棒球棒,這是剛才有個高中生落下的,舉過頭頂就想趁那女喪屍不備砸下去,誰知一聲槍響比她更快,準確的打在那女喪屍的腦袋上,喪屍終於停下了動作,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顧念回過頭,就見沈司辰皺著眉看著她「顧念!過來!」
顧念!過來!就如當年一樣的厭惡,顧念愣住,絲毫未覺身後早已咽氣的大叔死而復生,半坐起身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顧念。
「顧念!tmd!」沈司辰恨得咬牙,顧念正好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喪屍,要想打中後面那個紅眼睛的,就得把顧念給打趴下了!
往事只不過閃回了一秒,就被顧念狠心的忽略了,她沒聽見沈司辰的撕心裂肺,只是感覺身後有風,想也沒想就回身狠狠的揮出棒球棒。
「咚!」大叔被棒球砸的身體一歪砸到了車邊上,沈司辰趕緊補上一槍,這回大叔再也不動了,所有人都暗暗呼出一口氣。
顧念跳下車,迎面就撞上沈司辰的冷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十分委屈,她好歹也算反應機敏,怎麼沈司辰對她永遠是萬年不變的冷臉。
沈司辰瞪了顧念一眼,轉過身安撫大家:「各位,現在危機已經解除,咱們還是要儘快趕路,爭取在一個小時之內到達目的地!」
這話說的雲里霧裡,一對小情侶顫巍巍的提出異議:「這位軍官,咱們到底是要去哪啊?怎麼走……走這條路啊?」
這話其實大家早就想問了,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場面立刻亂鬨哄的,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
顧念在後面也點點頭,這條路是城郊一條老路,年久失修,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選擇這條路,大概有很多人跟顧念一樣根本就不知道這條路通向何方。
沈司辰擺擺手,「大家稍安勿躁,我們要去的絕對是安全的地方,城西第一監獄現在已經被徵用為抗疫指揮部,那裡是迄今為止最安全的堡壘。」
監獄啊……犯人逃不出來的地方,那些喪屍應該也是進不去的。
顧念皺皺眉,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忽視了什麼,但是是什麼呢……
另一邊,沈司辰依舊在做著動員工作「……現在這輛車已經不能用了,雖然這條路非常偏僻,但是喪屍對血腥味非常敏感,前方還有一輛車,大家擠一擠,盡量在天黑之前趕到目的地。」
一聽說這輛車可能會引來喪屍,所有人都默契的閉嘴了,也不用沈司辰指揮,全部急匆匆的跑向第一輛車。
顧念終於想起來自己忽視的問題,可這裡她能告訴誰呢?她拉住一名兵哥哥:「請問,你們這裡誰說了算啊?」
兵哥哥詫異的看了顧念一眼,馬上紅著臉別開了眼「指導員!」說完就跑了,彷彿顧念是喪屍一樣。
「哎哎!」說了跟沒說一樣,誰是你們指導員啊喂!
顧念最後一個上了車,車裡已經是滿滿當當,一半是軍人,一半是平民,擠不到裡面去,顧念只得縮在軍車的左邊角,冷風呼呼的從顧念頭頂刮過,這「敞篷車」坐的,怎一個酸爽了得!
顧念攏了攏髮絲,剛要把手附在玉鐲位置處取暖,忽然眼前一暗,顧念趕緊扒拉下來,一條毛毯?
「不用太感激!」沈司辰擠過來蹲在顧念的對面「聽說你找我?」
「誰找你?!」顧念皺著眉看沈司辰,意識到不對:「你是指導員?」
「對!」沈司辰的眼睛黑白分明,即使在昏黃的天色中看起來也熠熠生輝「找我什麼事?特殊照顧的話就不用提了!」
顧念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我!是!要!緊!事!」
「嗯!」沈司辰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彷彿也並不覺得顧念提的要緊事是什麼要緊事,他只是出於同學之誼過來送個毯子「你說吧!」順便聽一聽顧念的要緊事。
顧念太了解沈司辰了,他一個眼神瞟過來,顧念就知道他不信,可是現在不說又不行,她可不想沈司辰認為她是來敘舊的!
顧念攏攏毯子「我之前一直被困在地鐵站里,見到的喪屍除了清潔工阿姨就是剛剛那兩個,他們之前還挺正常的,為什麼會突然變異?變異之後難道必須要爆頭才行嗎?」顧念看沈司辰看過來,解釋道:「我見你都是槍槍爆頭,而我也狠狠的打了那位大叔的身體,但好像也沒造成什麼傷害,所以我就猜可能和電影上一樣,必須要打他們的頭才行!」
沈司辰點頭:「是必須要打頭才可以,但為什麼會突然變異我們還不知道!」
「那這是一種病毒嗎?通過什麼傳播?像非典或者新冠?」
「是病毒!但跟非典和新冠不一樣!」沈司辰來了興趣,索性坐下了,龐大的身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擋住了些許寒風「這種病毒主要靠唾液和血液傳播,如果被喪屍咬了一口,不出十秒就會屍變。」
「可是為什麼……那位大叔是直接被撕扯皮肉的,如果說十秒屍變,那大叔被咬了第一口開始算,那個女的就不該咬第二口了啊,他們已經是同類了吧!」
沈司辰默了默,最後無奈道:「顧念我發現你是一點沒變,還是愛想這些有的沒的,吃不吃同類,那是喪屍的事,咱們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麼生存吧!」
不對!這就是關於生存的事!顧念非常執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們甚至連喪屍主要是傳播病毒還是血肉趨勢都沒搞清楚,怎麼能保護自己呢?
「如果你想談的只是這個,」沈司辰站起身:「我幫不了你,你還是……」
「等等!」顧念拽著沈司辰的衣角「現在有沒有出現變異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