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錦鯉使用手冊(二十)
喬薇快走了兩步,來到了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的左後方,用餘光觀察著她的穿著打扮和神情。這個女人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臉色微黃,帶著不少細紋和淡斑,抱著孩子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抱了太久,有些顫抖。她和孩子的關係,不像是母子,也不太像是帶著孩子的奶奶。喬薇轉過頭,裝出一副對旁邊拉麵店很感興趣的樣子,在這個方向,可以更加清楚的觀察到那個女人的神情和動作。她時不時的側著頭,好像在等待什麼,而她懷中的那個孩子,整張臉都埋在了她的懷中,這是一個很容易喘不上氣來的姿勢,可是孩子依舊沒有一點動靜。現在這種情況,即使是因為太過睏倦而在大人懷裡睡著的孩子,也應該會對吵鬧的外界做出反應,可是看他現在的樣子,不像是睡著,倒更像是昏迷了。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忽然停到了那個女人的身旁,女人伸出一隻手想要打開車門,喬薇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衝到了那個女人身邊,第一時間從她手上搶下了孩子。女人抱著孩子的手很用力,所以她用了一絲巧勁,讓她不得不鬆開了手。整個過程快的周圍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喬薇第一時間護住了孩子的頭,觀察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臉色,整個過程明明動靜這麼大,孩子卻沒有一點反應,基本可以確認是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然後在第一時間撥通了陸隊的電話,她記得這條路是他下班的必經之路。「來人啊,有人搶孩子!!」女人一隻手握著疼痛的右手,大聲地喊道,在這個時候,停在她身旁的那輛車上下來了一個粗壯魁梧,一臉絡腮鬍子的男人。喬薇觀察完懷中孩子的現狀后,眼神掃過面前的兩個人,知道現在的她抱著一個孩子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們抗衡。因為所有藍國人民都對人販子深惡痛絕,所以在聽到女人的驚叫聲后,有不少人都圍了上來,目光嫌惡地盯著抱著孩子的喬薇,堵住了她所有的後路。劉鈺本來以為這個小姑娘是那種被學校里教的看到有些不對勁就傻不愣登跑上前來的書獃子,拐賣了不少孩子的她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站在一個制高點上,不讓周圍的人對她產生懷疑。只要她率先喊出了有人搶孩子,那麼周圍的人都會向著她,哪怕她和她男人揍了這個女生一頓,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看著這個小姑娘連跑都不敢跑的樣子,她和男人對視了一下,她率先哭了起來:「姑娘,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是我僱主家的孩子,今天不舒服,我帶著他來醫院裡看病。」說著說著,她真心誠意地落下了兩滴淚:「姑娘,孩子怕生,你快把他還給我吧。」她一邊說,一邊朝著喬薇伸出了雙手,似乎是想懇求她把孩子還回來。喬薇面無表情地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刑警證件,對著周圍的人晃了一下:「我是警察,懷疑這個女人涉嫌拐賣兒童,我從她懷中抱過來的孩子正在昏迷,已經在第一時間報警,警察現在正在來的路上。」對著周圍的人說完后,她發現已經有人把女人和她身邊男人的後路堵了上去,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這位女士,如果我冤枉了您,局裡會給我處分。」「所以,你要是問心無愧的話……」「警察就能搶人孩子嗎?我的孩子啊,現在還病著,醒了以後得有多害怕啊!」女人聽到她的話后,眼睛一轉,接著就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胡攪蠻纏地喊道。「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喬薇的眼神冷漠地掃了她一眼,如果說之前她只有七成的把握這個人是人販子,現在就有了九成的把握。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這兩個人跑掉。……「華醫生真的是一位很負責的醫生。」到了採訪的最後,池安看著她,眼中滿是敬佩。在這幾天的採訪中,她遇到了很多醫生的類型,有的有著崇高的理想,並正在努力為此奮鬥;還有的人只是因為意外報考了醫科大學,但是在進入醫院后,也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當然,每個職業中,都會有一些敗類,有的醫生對待患者很敷衍,面對家屬的詢問也愛答不理,總是一臉眼高於頂的樣子,但是,這種人終歸是少數。「池記者也是一位很專業的記者。」華夢面對她的誇獎,眼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接受池安採訪的過程中,她並沒有給她什麼壓力,兩個人的交流就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讓她很放鬆。「急診科真的是一個很累的科室。」池安眼中帶著敬意,只是聽到她簡短地形容了一下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窒息,可是華夢成為醫生后的七年裡,一直在重複這樣的生活,她對著她點了點頭,聲音滿是敬佩,「希望華醫生在今後的生活和工作中,萬事順利。」「那就借池記者吉言了。」華夢站起身,拿起放在椅子後面的白色帆布袋,笑著和她告別,「池記者,再見。」等走出咖啡廳大門后,她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今天下班比較早,採訪用的時間也不多,現在才六點半不到。她拿出手機,準備給在家裡看孩子的父親打一個電話,問問他和銘銘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她直接在街上買點,就不用開火做飯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華夢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聲音,臉上的笑意緩緩沉了下去,她重新按了一下撥號鍵。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接連打了三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后,她轉頭撥通了丈夫的電話。這個時間,他可能正在做手術,手機是關機狀態。
正在她有些慌亂地想要開車回家時,手機上忽然來了一通電話,電話前面一長串的歸屬地顯示她沒有在意,眼神只是死死地盯著后三位數。警局為什麼要給她打電話?她按下接聽鍵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顫抖地不成樣子。「請問是賀鳴銘的家長嗎?」「我是。」「您的孩子現在正在金市金樂區公安分局,因為……」華夢根本聽不到後面警察說了什麼,她感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顫顫巍巍地蹲在街邊,聲音顫抖地問道:「銘銘現在沒事吧……」她還沒有說完,手機里就傳來了一陣有些虛弱的聲音:「媽媽你快來吧,警察姐姐她們都要等著急了。」聽到孩子的聲音后,她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我這就過去,警官您稍等一下。」「怎麼樣了,問出什麼東西了嗎?」楚江想著剛才那兩個人販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一雙瀲灧的桃花眼中滿是笑意。當時因為他們兩個看著狀態不對,就什麼也不管不顧地往外跑,結果被周圍的群眾拳打腳踢,打了個半死後,喬薇才不緊不慢地喊上了一句說不要動手。但是畢竟某些情況下,法不責眾也是有依據的,等到警察們趕來時,人販子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喬薇搖了搖頭:「看來這是條大魚,不然嘴不能這麼嚴。」「接下來的時間,應該有的忙了。」辦公區里,賀鳴銘躺在周橙的懷裡,吃了一口她給他剝的橘子:「漂亮姐姐,我媽媽什麼時候才能來啊?」他從回警局的路上就醒了,知道他們是警察后,不哭也不鬧,在他們詢問他家人的時候,認真地把爸爸媽媽的電話和姓名告訴了他們。而且見到人就喊哥哥姐姐,嘴甜的很,在辦公室里不過十分鐘就哄得刑警們一個勁地往他手裡塞零食。正在周橙安慰賀鳴銘的時候,一個慌亂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區門口。她在剛剛已經從大廳警察那裡知道了所有的經過,現在如果不是憑藉一口氣撐著,她可能根本沒有力氣走到這裡。看到她的孩子好好地待在一個警察的懷中時,她一步一步地朝著孩子走了過去,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從臉上滑落,聲音卻輕的不可思議,彷彿怕大聲一點就會把這個夢一般的場景戳破:「銘銘,我的孩子。」「媽媽。」賀鳴銘從周橙的懷中跳了下來,小跑著來到了華夢的懷裡,「媽媽你剛才在做什麼啊,怎麼才來接我。」「媽媽剛才在接受一個記者採訪。」華夢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怕嚇到孩子,她不敢讓自己的害怕表現的太過明顯,只能伸手緊緊地抱著孩子,「對不起,媽媽來晚了。」「什麼記者?」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陸青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是一個姓池的記者,叫池安。」華夢現在已經把這些警察當成了救命恩人,她抬起滿是感激的雙眼,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本來陸青川就是那麼順嘴一問,沒有想到這個答案這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和周橙四目相對,兩個人眼中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目瞪口呆。不過他們心中在想什麼已經和池安沒有關係了,她正在和孟雨英走在回家的路上,絲毫不知道華夢在這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經歷了怎樣波折的心裡路程。「這下關於醫生的採訪基本上就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再採訪一下醫鬧的患者家屬,兩個方面在一起共同參考才比較有意義。」孟雨英有些沉默地聽著她的計劃,眼中卻滿是柔和。兩個人很快就回到了公寓,池安還是每天按時地來到了隔壁林秋語的家裡。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隔壁的門打開的格外快,她幾乎是剛敲響門,房門就被打開了。「林姐,姐夫。」池安對著他們甜甜地笑了笑。看到她后,林秋語一直以來都表現的非常冷靜的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感激和動容,聲音里好像都帶著一絲哽咽:「安安,今天我們帶著小雅去檢查了一下身體。」聽到她的話,看著她眼中隱隱凝聚起的薄霧,池安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聲音變得有些慌亂:「小雅怎麼了,是身體病情惡化了嗎?」「不是不是。」林秋語使勁地搖了搖頭,趕緊解釋道,「醫生說小雅現在的身體狀況維持的很好,下次體檢如果依舊沒有惡化的跡象,那麼她平安長大的概率就又大了一些。」「太好了。」池安聽到她的回答后,緊繃的身體一下子鬆了下來,臉上重新揚起了笑意,「我就知道小雅這麼可愛,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林秋語看著她,眼中的感激一點也不加掩飾。在上一次得到小雅的體檢結果時,她覺得天都塌了,雖然只是有惡化的可能,但是它帶來的後果太過嚴重,嚴重到她根本不敢想象。
幸好,幸好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池安,有一個擁有能力卻又如此善良的池安。「林姐,我去找小雅玩了。」池安不太習慣接受如此炙熱的眼神感謝,她走進屋裡,換上拖鞋,輕手輕腳地往杜詩雅的房間走去。接下來的兩天里,池安每天的任務就是白天在國安部里整理關於醫患關係的資料,下午下班后,去採訪一些醫鬧的當事人。等回到了家,在和杜詩雅玩上一段時間,接著回家看上一節網課。非常充實,而且當生活被這些有意義的事情填滿時,她總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自信,也變得越來越從容。這個周末,本來打算好好休息享受生活的池安,被一通電話叫到了一家有著包廂的冷飲店。「我們偉大的雲研究員終於有時間了?」池安來到包廂里,坐在他的身前,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點單,而是伸出了手。「安安,你現在的動作讓我不得不感嘆你的敬業。」雲澤陽抬起頭,向來冷靜縝密的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他伸出手,自然地和她握了一下。「沒辦法,要是別人我可能還要矜持矜持。」池安鬆開手,掃了右下角的點單碼,調侃地說道,「可是你……我真怕一會你喝著喝著飲料會被嗆到。」以雲澤陽的體質,這還真的有可能。「最近怎麼樣,一切順利嗎?」她點了一杯楊枝甘露后,看著對面和兩個月前沒有什麼區別的人,笑眯眯地問道。「一切順利。」雲澤陽知道她在問什麼,挖了一口碗中的刨冰放在嘴裡,眼中帶著淡淡的滿足。以前以他的體質,一點都不敢碰這種東西,就算是夏天的溫度到了三十九度,他吃一口冷飲,以他的運氣程度,要不吃的是變質的東西,要不直接就能沒有理由的鬧肚子。「最近運氣雖然還是不怎麼好,但是起碼不會讓自己傷的太過嚴重。」他抬起頭,自然垂落的髮絲下是一雙狹長冷靜的眸子,提起運氣的事情,他眼中沒有一點對命運不公的埋怨,而是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現在如果不小心被書划傷手,傷口基本可以忽略不計。」聽到他如此滿足的回答,池安忽然覺得很心酸,雲澤陽以前過的得是什麼生活啊,這就已經滿足了。她於心不忍地伸出手:「不行,再握一個,不然我不放心。」雲澤陽看著她,發出了一聲輕笑。他伸出手,敷衍地和她握了一下,聲音裡帶著調侃:「我現在可比之前好了太多,你也不用用這種憐愛的眼神看著我。」自從身邊運氣變好后,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都豐富了很多。在之前,他每天絕大多數時間都泡在實驗室里,因為相對來說,他只有在實驗室里的時候,運氣才會和普通人差不多,不會那麼輕易受傷。可是現在,雖然偶爾還會有磕磕碰碰,但是他已經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並不危險的事情,生活充實了很多,心態自然也發生了改變。池安看著他現在和曾經相處時的變化,眼中的笑意越發真切:「我這表情不是憐愛,是無奈。」「你真的是我任務過程中的一個滑鐵盧。」她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這種運氣如果拿出去說,會壞了我的名聲,知道嗎?」她本來以為自己的能力只能持續一個星期左右,在其他人身上好像是這樣的,但是從雲澤陽的話中來看,好像自從他離開后,她的能力就一直起著作用。也可能是因為在那兩周的相處中,讓他身邊的氣場發生了什麼變化。「放心吧,我這幾年應該沒有機會敗壞你的名聲了。」雲澤陽放下手中的勺子,眼中帶著一絲鄭重,「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對你鄭重的說一聲謝謝。」在他回到實驗室后,以前每次試驗總要進行無數次的試錯才能找到正確答案,甚至幾十上百中方案中,他試到最後一個才是正確答案,可是在和池安相處之後,他的實驗運氣變好了不少,有的時候還能提前發現一些試驗後期才能發現的漏洞。現在的他已經完成了自從進入到研究院后就一直在嘗試完成的任務,相關論文也已經發表。就在不久前,拿著試驗成果的他,終於敲開了藍國頂級武器研究的大門。「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池安歪著頭,眼中帶著笑意,「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不是朋友,我也是為了完成任務。」「能幫到一個或許會對國家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是我的榮幸。」雲澤陽的謝意足夠鄭重,她的回答也足夠誠摯。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池安接過了店員送到包廂里的楊枝甘露,等到店員關上包廂門后,輕聲問道:「你接下來的行程需要保密,且行蹤不定,對嗎?」雲澤陽詫異地挑了挑眉,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猜到了原因,微微點了點頭。看到他的回復后,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的池安笑眯眯地端起桌子上的楊枝甘露,和他吃了一半的刨冰碰了一下:「恭喜恭喜。」雖然雲澤陽現在的運氣已經變好,但是他依舊沒有挑戰自己身體的極限,吃了一半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認真地聽起了池安講她最近採訪的經歷。池安和一個半月前比起來,變得更有活力,身上的氣質似乎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以前總會從她眼中透出的茫然和得過且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自信和堅定。就在池安滔滔不絕形容著自己進步有多大時,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停住了聲音,歉意地看了雲澤陽一眼,拿出了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心虛。她清了清嗓子,接起了電話:「謝清,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自從上次見面后,他們兩個之間最多就是用聊天軟體說上那麼一兩句話,雖然謝清表現的好像並沒有很忙碌,但是她卻總是忙的腳不沾地,說上那麼兩句話后一般就會去忙別的事情。「安安。」手機里傳來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寵溺,讓池安耳尖染上了一抹紅色,「你現在在忙嗎?」聽到他的問題,她越發的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謝清一個日理萬機的總裁,每次和她聊天的時候他還沒說,她卻總是時不時的說自己有事待會兒再聊。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謝清找她的時候,第一個問題總是她現在有沒有空。「我……」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轉過頭,給出她足夠私人空間的雲澤陽,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好像不是很忙。」起碼現在沒有任何工作,只是出來見了一個朋友而已。「就是我現在正在見一個朋友。」她眨了眨眼睛,側過了身,輕聲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聽到她的回答后,謝清斜斜地倚在料理台上,身上穿著一件居家服,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意味,但是他沒有多問,只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輕聲開口:「我今天試著做了一下你口中特別喜歡的那個辣條,但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他看著料理台上已經放到牛皮紙袋裡的成果,左手的指尖在檯子上有節奏地敲打著,「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給你送過去,如果有哪裡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方便我改進。」聽到他的話,池安愣在了原地,她本來以為上一次他說的做零食給她吃,只是一個客氣話而已,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看來你還有事。」雲澤陽察覺到了她有些糾結的目光,輕輕揚起了唇角,「這次來,我是向你來道謝和告別的。」「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有事情就快去忙吧。」他看了一眼窗外陽光大好的天氣,身上那種屬於科研人員的冷靜自持的氣質也開始染上了陽光的溫度,「正好我也應該回去和我的老師們告別了。」謝清聽到手機里傳來的隱隱的男聲,身邊的氣息變得有些深沉,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思索。池安對著手機說了一聲:「謝清,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回頭再打給你。」謝清聽到手機里的忙音,停住了左手的動作,頭微微低了下來,自然垂落的頭髮打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池安掛斷電話后,眼神認真地看著身前的人,像是在道別,也像是在陳述未來將會發生的事實:「雲澤陽,你一定會成為藍國最優秀的科研人員之一的。」她知道能讓雲澤陽這樣重視,且和外界切斷聯繫的研究,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即使以她的保密等級,也不可能參與進去。「謝謝安安的祝福。」雲澤陽眼中帶著一絲堅定,「我會努力地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至於那些身後名,就交給歷史來檢驗吧。「不過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池安看著他站起身,也緊跟著站起身,伸出了手,「這一次,是祝我的朋友一路順風,事事順利。」不是用自己的能力贈送運氣,只是單純地希望身前的這個人,能夠一切順利。「也祝我的朋友,能夠心想事成,早日成為她想成為的那種人。」雲澤陽把手伸了過去,聲音中滿是誠摯的祝福。池安和謝清約在了一家金市很出名的私房菜館見面,她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了包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謝清的穿著和之前相比休閑了很多,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一些暗金色的紋路,看起來低調而奢華。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后,他抬起頭,露出了一雙猶如寒星一般的眸子,只是在見到門口出現的身影后,冰雪俱消。「安安。」「謝清。」池安揚起一抹開心的笑意,快步來到了他的身前,坐在了他的對面,「等很久了嗎?」「我也是剛到。」謝清往她身前推了推茶杯,輕聲開口。正好池安也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隨即,她放下茶,裝出了一副嚴肅的樣子:「還說只等了一會兒,明明茶都放溫了。」「溫涼的茶對身體不好。」聽到她的話后,謝清垂下頭,沒有回應她的質問,而是俯身把她身前的茶杯拿了過來,把裡面的茶倒在了專門倒茶的茶缸中,又重新給她續上了一杯熱茶。池安看著他一連串洒脫不失貴氣的動作,眼中帶上了一絲無奈:「謝總,逃避問題是沒有用的。」她眨了眨眼,聲音聽起來很是認真,「上一次在國安部樓下也是,你都等了我近三個小時,還說等的不久,現在也是。」「我是真的覺得等待的時間並不長。」謝清看著她,眼中神情專註,「或許是因為太過期待,就覺得等待的時間也算不上什麼了。」池安聽著他的話,呆愣愣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話是不是有點曖昧?然後她就聽到了他接下來的話:「畢竟,我們是朋友。」說到這裡,謝清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一個我收到了不少好處,欠了不少人情的朋友。」「謝清,你也不用時時刻刻都覺得虧欠了我什麼吧?」池安聽到他的話后,眉頭微微蹙起,聲音里也帶上了一點生氣的意味。
「是我錯了。」謝清從善如流地道歉,「只是我太想和安安成為沒有什麼利益糾葛,純粹的朋友。」雖然他現在不能把賣給國家股份這件事告訴池安,但是不妨礙他在一開始兩個人的相處中,一步一步地加深他在她心裡的特殊。只是過猶不及,他現在該停手了。「我道歉。」他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身邊的氣息不知在什麼時候變得內斂而繾綣,「那這些就當做是我的歉禮吧。」他把放在一旁架子上的袋子拿下來,遞到了池安面前:「嘗嘗,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池安看著他的動作,拖著下巴,眼中滿是期待:「這就是你今天做的零食?」謝清把一個一次性手套遞了過去,池安看著他手上的東西,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輕笑出了聲。「在想什麼?」謝清看著她笑得完成了一道月牙的眼睛,眼中也跟著帶上了笑意。「我在想,我第一次見你之前,因為怕犯了什麼忌諱,所以專門查了查你的喜好。」池安戴上一次性手套,想起那個時候她心裡的忐忑,唇角上揚的弧度變得更大,「那個時候我知道你特別不喜歡和其他人接觸,但是有因為必須要觸碰到你,所以專門買了好多那種看起來比較貴氣的手套。」「我倒是記得那個時候,安安對秦秘書的態度,可比對我的態度好多了。」他也想起了那個時候的事情,似笑非笑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還不是你那個時候身上的氣質太……」池安糾結了一下措辭,「太過有攻擊性,再加上你不喜歡和別人接觸,那我為了完成任務,只能試著接近你身邊的人了。」她打開了袋子,拿出了一根辣條,不知道謝清是用什麼原料做的,吃起來很有韌性有嚼勁,味道甜中帶著一絲辣意,上面還零星地灑了一些芝麻,更加豐富了味道的層次。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一隻小倉鼠一樣,把整根辣條都吃了下去,然後右手飛快地動作,又從袋子里拿了一根出來。「真的好好吃啊。」她聲音里滿是讚歎。比王姨做的都好吃。看著她一連吃了五根,還大有再吃下去的意思,謝清伸手攬住了她的動作:「少吃一點零食,馬上就要吃午飯了。」池安對著他甜甜地笑了笑,一點一點收回了自己的手,從她緩慢地動作中,就能看到她的不情不願。「有什麼想吃的嗎?」謝清把放著辣條的袋子往後撤了一下,把菜單推到了她的面前。池安看著菜單,眨了眨眼睛:「你有什麼不喜歡吃的嗎?」「我都可以。」謝清回答的異常簡潔,對於他而言,在外面吃的飯菜,只要能入口、沒有毒就好。池安懷疑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真誠后,開始在菜單上畫了幾個勾,有的旁邊寫了幾個字。她把菜單遞到他的面前:「看看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謝清轉過菜單,看著她點的菜,在心裡默默記錄下了她的喜好:不吃香菜、喜歡吃酸甜口和微辣的飯菜。因為她點的菜不多,只能看出這一點信息。他點了點頭,按下了包廂的按鈴:「已經很好了。」不一會兒,就有服務員推開門把餐單拿了出去。「作為一個公司總裁,你今天也休息嗎?」看到服務員出門后,她有些好奇地問道。「平時不會。」謝清抬起頭,眼中帶笑,「這一次,是為了配合你這個大忙人的時間。」池安聽到他的話,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巧,每一次謝清聯繫她的時候,她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那今天你和我見面,會耽誤你的事情嗎?」她趕緊問道。「不會。」謝清搖了搖頭,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池安卻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沒有辦法遮掩的貴氣。他掃了一眼包廂里掛著的復古鐘錶,現在是十一點,這個時間,如果他沒有來見池安,應該正在去見明董的路上。只是在昨天,他就已經讓人把今天的行程都推到了明天。就在這個時候,池安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因為她一直在關注一些事故新聞,所以一有這種事情,瀏覽器已經記住了她的喜好,在第一時間推送給了她。「華榮路和明清路交界處發生連環車禍……」她看著手機上的內容,睜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念到。這個時候的她沒有發現,對面的人眼中帶著一抹沉思。如果他今天沒有來見池安的話,他現在應該正在這條出了連環車禍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