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摟緊
儘管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小男主肯定不會掛了,心想著人沒事就好,親眼見到小孩兒的慘樣,心裡頭還是咯噔了一下。
操。這原身太也他媽不是個東西了!
尤其是瞧見小糰子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盯著他看,見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連哭嚎一聲,害怕一下都沒有,喬安年心裡更是焦灼。
別是關了一個晚上,孩子心裡出什麼問題了!
喬安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試探性地握了握小糰子的手,被他握住,也沒有躲,就是這小手實在太冰了,他都被冰得一個激靈。
喬安年沉著臉,再一次在心裡把原主給大罵了一遍。
他把手裡的那間外套披到賀南樓的身上,還給細心的拉上了拉鏈,把小糰子的一雙小手給攏在自己的掌心裡,給他呵氣取暖,嘴裡安慰道:「別,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因為是跑過來的,喬安年氣息有點不穩。
賀南樓任由雙手被喬安年攏在掌心裡,忍住內心的反胃,目光審視,表情冷到了極點。
喬安年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明明前世,來的人是周媽,喬安年除了在他醫院他的病床前,當著賀惟深跟那個女人表演過下跪認錯,一直到她出院人影都沒有見過。
是收到消息,知道賀惟深要提前回來了,趕來演這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
小糰子的手稍微暖了一些,喬安年就蹲下身,扭過頭,對小糰子道:「來,上來,哥背你。」
身後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喬安年轉過身,見小糰子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身後。
喬安年有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妹妹,是他繼母所生。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弟弟妹妹都是他在照顧。他知道像是小糰子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尤其是小男孩兒好勝心強,特別經不起激。
他低頭睨著一動不動的小糰子,故意用三分鄙夷,五分冷嘲,兩分惡毒道:「怎麼?怕我呢?」
小糰子動了動。
喬安年心裡頭偷笑,模樣小小,心氣兒還挺高。也是,心氣兒要是不高,能是爽文的大男主么?
賀南樓爬上喬安年的後背,一雙冰冷的小手貼在喬安年的暖烘烘的后脖頸上。
喬安年被冰了個夠嗆,身體都哆嗦了一下。他疑心小糰子是故意的,故意報復他。又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多心了,畢竟小糰子是後期一步步黑化的,現在還只是個備受欺凌的軟糯小可憐呢。
小糰子明明那麼討厭他,一開始都不肯給他背,這會兒卻是雙手都貼上來了,估計是凍壞了。
不過,小糰子未免也太輕了。在書中,小糰子這個時候應該少說也有六七歲了吧?他背過他的弟弟妹妹,就沒有輕成這樣的。
小糰子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衣領里的那隻手有越來越有往裡伸的架勢。喬安年只覺得有人往他脖子里塞了一塊冰,這冰塊還特有靈性地竟挑他脖子鑽。
他出門得急,只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唯一的外套給了賀南樓,喬安年自己就只能凍著。閣樓里沒有暖氣,他這會兒自己也凍了個夠嗆,哪裡經得住小糰子再一個勁地拿他的脖子當暖手寶用。
賀南樓沁涼的眸子,如同蟄伏的毒蛇,陰冷地注視著喬安年的后脖頸。他的雙手現在圈著喬安年的脖頸。只要他收攏了力道,就能夠掐斷那根脖頸。
不,他現在的力氣太小。不但沒有辦法掐死喬安年,反而有可能會再次惹怒喬安年。現在的他,在力氣上還不是喬安年的對手。
賀南樓冷靜分析。
他趴在喬安年的背上,他圈著喬安年脖頸的雙手收了回來,神情嫌惡,眼底一片冰冷。
就這麼掐死他,也未免太便宜了喬安年。
「阿,阿嚏——」
出了閣樓間,也不知道從哪兒刮來一陣穿堂風。小糰子倒是不捂著他脖子了,可也因為小糰子的雙手挪開了,那穿堂風直灌他的脖頸。
喬安年打了一個噴嚏,下意識地拿手去擦鼻涕。他一隻手鬆開,身後的小孩兒便往下滑了滑,喬安年嚇了一跳,趕緊雙手把人往上兜了兜。
…
周媽額頭受了傷,加上在地上跪了一段時間,跑得也就不快。喬安年在看見閣樓時,就越過她跑了進去,一口氣跑上了閣樓。
周媽實在放心不下,她忍住大腦的暈眩感,磕磕絆絆地跑進閣樓。
老舊的木質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周媽抬起頭,見到小少爺竟然被喬安年給背著下來,身上還穿著喬安年的外套,很是愣了楞。
周媽膽戰心驚地看著,就怕喬安年會連同他自己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這兩位少年不管哪一個出了事,都不是她一個傭人能夠擔待得起的。
眼看喬安年終於背著賀南樓下了樓,氣息尚未喘勻的周媽,連忙伸出手去,「喬,喬少,把小少爺給我吧。」
喬安年此時也不過才十二歲大,賀南樓再輕,畢竟也是有重量的,對於喬安年而言,的確有些吃力。
現在有人願意接收過去,喬安年他下意識地想要點頭答應,猛地想起書中原身的結局,咬牙拒絕了。
周媽是知道這位的脾氣的,沒敢再提。
周媽不知道的是,喬安年比誰都想把後背那團燙手山芋給她,可他現在哪裡敢。
在書中,原身後來打遊戲睡著了,是傭人周媽趁著原身睡著了,在桌上偷拿了鑰匙,去閣樓給男主開了門,及時救出男主。奄奄一息的男主這才撿回一條命。
也因此,哪怕後來男主對整個賀家進行大清洗,上至賀家的掌權人賀端,下至賀家的女傭廚子,統統都下場凄慘。周媽是書中為數不多結局算是圓滿的人。
周媽對男主一直都照顧有加,就算沒有這一次救命之恩,也肯定能夠平安干到退休。
他不一樣。前面原身乾的那些糟心事兒他是沒辦法挽回了,好歹能補救一點是一點。
快要走出閣樓,喬安年忽然想到些什麼,他腳步一頓,對跟在他身後的周媽吩咐道:「周媽,你先回去。回去後放好洗澡水,再準備點薑湯跟吃的。記得給顧醫生打個電話,噢,對了,再幫我把窗戶開下,透下風,等屋裡煙味散了以後就把窗戶給關上。都記住了嗎?」
原身原先的生活可真夠可以的。十二、三歲的年紀,就開始抽煙、喝酒。他穿傳過來的那會兒,一屋子的煙酒味差點沒把他給直接送走。
至於醫生,也肯定要請的。
他記得男主就是因為被原身在閣樓里關了一夜,加上沒能及時就醫,導致感冒引發嚴重的肺炎,小命差點就交代了,還因此落了病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體弱多病,一直到上了初中,男主上了寄宿學校,暫時擺脫了原主,身體才逐漸好起來。
周媽隱隱覺得這位喬少哪裡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她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加上喬安年說話語速又快,交代的事情又這麼多,周媽唯恐會有半點閃失,忙著記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想其他的。
她連忙點頭應下,「好,好的。」
周媽先回了主樓。
喬安年背著小孩兒下了樓。
十二歲的少年,背著半大的孩子下樓,多少還是有些吃力的。喬安年一隻手托著小孩兒,一隻手扶著欄杆。
接近門口,風就越大。
喬安年對背上的小糰子叮囑道:「外頭冷,摟緊我。」
話落,一頭扎進熹微的天色里。
…
終於回到主樓。
周媽在第一時間迎上來,拘謹地回話道:「喬少,薑茶跟洗澡水都已經準備好了。聯繫過顧醫生了,顧醫生說他馬上就來。房間也通過風了。」
「把……把薑茶……還有吃,吃的,端,端……到我房間來。」
小破孩的身體實在太不經用了,喬安年現在自己都累得只剩一口氣。好在,他背後的小糰子還算乖,一路上安靜地趴在他的後背,乖得不行。
要不是他不放心,偶爾會轉過頭看個幾眼,他還真以為小傢伙睡著了。實在是太乖了。都說男孩子皮實,女孩兒文靜,可就算是他的妹妹,小時候可都沒小糰子這麼乖過。
周媽愣了愣,她早就應該知道的,薑茶跟吃的怎麼可能是為小少爺準備的呢……
不敢得罪喜怒無常的少年,周媽低聲道:「是。」
喬安年將賀南樓從閣樓背回,又背著小糰子上了二樓他自己的房間。
把人給帶回自己的房間,對於喬安年而言實在是無奈之舉。他對賀家一點也不熟悉,壓根不記得小糰子的房間是哪一間。
喬安年喘著氣,把小糰子給放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第一時間去摸小傢伙的手跟臉。
小手還是挺涼的,不過比在閣樓時要好多了,好歹有點溫度,只是不暖和而已。
在他摸小孩兒的臉蛋時,小孩把臉給轉過去了,小孩兒皺著眉,嫌惡得不要太明顯。
喬安年被逗樂了,「小小年紀,學大人皺什麼眉頭?」
喬安年的手抬了下,小孩兒閉上了眼。
喬安年剛開始還覺得小糰子挺逗,在發現小孩兒不僅閉上了眼,而且身體渾身僵直后,喬安年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乾淨。他想起,在他很小的時候,每次他爸手高高舉起時,他也是這個反應。
因為太小,反抗只能遭來更厲害的打罵。以至於到了後來,只要他爸的手舉起來,他就會害怕地閉上眼,身體一動不敢動。
喬安年再一次在心裡頭把原身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少年的手,落在小孩兒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以前都是哥不對,能原諒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