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事實上,解燕停半真半假的話的確有那麼一瞬間擾亂了卻戎的心智,但很快,八百個心眼的雌蟲就反應過來,總共他們才分別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解雁行要是能如此爭分奪秒地移情別戀,那他不如直接開戰艦把蟲轟回地球算了。
至於另一種解雁行剛穿越到蟲星,雄蟲素紊亂期間不小心被雌蟲趁虛而入的可能,卻戎也直接排除了,他相信如果發生了這種事,解燕停知道之後一定不會比他鎮定到哪裡去,說不定在他知道這件事之前就先開戰艦轟平了整顆衛星。
思忖結束過後,卻戎打算將計就計,利用解燕停的言論待會好好跟解雁行撒個嬌,「胡攪蠻纏」地硬說他來「捉姦」,要解雁行賠他精神損失費,以此討點好處。
想著解雁行可能會一臉無奈地任由他親親抱抱,被他說煩了還會主動輕咬他的眼皮和耳垂,卻戎氣血上涌,揚手就將操縱桿抬到了最高,躍遷艦瘋了一般地往前疾馳。
「卻戎……你知道你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嗎?」坐在副駕駛上的蘭德爾將軍默默扣齊三根保險帶,又檢查了緊急逃生艙是否完好,隨時準備拋下他這位為愛情迷失的糟糕學生,棄船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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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聯繫上解燕停之後,解雁行徹底放鬆下來,神情中也多了幾分慵懶。不一會,那年輕雄子送走吝嗇雄父之後還特意折返回來,熱情邀請他們留下用餐,還說天晚了可以住下,只要解雁行願意同他講講外面的事。
解雁行本來就因為定位的緣故要留在附近,此刻一拍即合,賓主盡歡。
「所以你們總共是……」
「兩位。」解雁行卸磨殺驢這一招用得十分果斷,反正看情況卻征平時也沒少被村裡的雌蟲佔便宜,他回過頭,禮貌笑道:「天色已晚,你們還是趕緊回家吧,不然等天徹底黑下來,路就更難走了。」
「雄子。」貪財雌蟲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您方才好像也沒提現金的事,這五千蟲幣……」
「等接我的蟲來了,自然有蟲會專門和你商談白狐狸皮這件事。」解雁行笑了一下,不僅是白狐狸皮,那位善於討價還價的少將肯定還會就其他各種皮都好好「洽談」一番。
貪財雌蟲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的雌弟趕緊攔住他,生怕自己眼皮子淺的雌兄糾纏不休惹惱了雄子,到時候害得他嫁不出去,那真是得不償失。
「雌兄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來伺候雄子。」年輕雌蟲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正要轉身給解雁行拋一個媚眼,卻發現那隻雄蟲居然早就走遠了,而那隻討蟲厭的當歸亦步亦趨地跟著雄子,竟還遠遠給了他一個警告性的眼神。
雌蟲趕緊厚著臉皮跟了上去。
飯桌上,本就能言善辯的解雁行僅憑几段對於第三星的描述,就讓年輕雄蟲聽得如痴如醉,分外嚮往外界,總感覺下一句話就是央求解雁行離開的時候把他也帶走。但少頃他又嘆了口氣:「可惜……我的雄父年歲已高,若是我走了,家裡的雌眷肯定會受欺負……想要帶他們走,他們又不一定像我一樣樂於接受變化,到了外面,他們也很難找到工作……」
「可以一步步來,先打通這裡與外界的聯繫,有一條通往外界的路就非常重要,和外界的來往多了,自然就能開闊你家蟲們的眼界。而且也不一定要選擇離開,這裡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將外界的一切帶回家鄉。」解雁行慢條斯理地說。
「可是……躍遷艦太昂貴了,我們買不起……先前也有蟲駕駛的飛艦出故障,臨時停靠在我們這裡。我家為他提供了修復材料,這部終端也正是那個時候他抵給我的。同時,我也得知了一艘躍遷艦的價格,恐怕傾盡我們幾個村所有蟲的財產,都不知道買不買得起一架。」
「不一定要你們出錢買,你可以吸引別蟲來投資……例如這顆衛星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獨屬於你們,其他地方都沒有的,甚至不一定是實物。你通過星網宣揚出去,為了獲得這份『特產』,自然會有蟲特意來開闢航線。」
見年輕雄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解雁行微微一笑:「不要著急,蟲族的一生十分漫長,你有大把的時間來經營這件事。」
卻征安靜地坐在一旁吃著東西,雄蟲們的對話他左耳進右耳出,即使想去留意,心也定不下來。
冥冥中他自有一種玄而又玄的預感,昭示著有一隻對他非常重要的蟲即將到來。
在若干年前,卻征剛剛流落到這隻荒星的時候,因為失憶的緣故,他總是沒有安全感,倉惶地等待著,渴望親屬的到來,渴望有一天能有一隻雌蟲或者雄蟲敲開他的門,或是歡欣鼓舞或者激動流淚,告訴他:我終於找到你了,我來接你回家。
他日復一日地等待著,直到已經完全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直到新的記憶逐漸充斥腦海,也沒有等到那隻來接他的蟲。
卻征也曾主動去找過那艘出故障的躍遷艦的主蟲,就在兩年多前,幫忙搬運一些材料,最後詢問能否搭乘他的艦艇離開,只可惜那隻雌蟲拒絕了,因為乘客數有限,早有一隻雄蟲花重金率先預定了這個位置,而卻征支付不起昂貴的船票錢,只能作罷。
雌蟲不是很好意思,想了想說可以贈予他一瓶香水,是主星上賣得最好的香水,由一隻已故高等雄蟲代言,風靡全球。接著他還笑呵呵地講起了這名高等雌蟲的風流韻事,說是被一隻高等雌蟲少將迷得吆五喝六的,言語中既有為高等雄蟲感到不值,又有對那名雌蟲少將的欽羨。
卻征沒有興趣,隨便聽了幾句,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那天夜裡,他忽然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消失的記憶不停地在腦海中閃回,但又轉瞬即逝,只留下黑白畫面的尾巴,那種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從指縫溜走的懊惱,與莫名其妙痛徹心扉的戰慄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管做什麼都無法排解,只能無力地輾轉難眠,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