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差等生（11）

其實對於顧斂周喜歡他這件事,楚憐大概能猜出來，只是沒想到可以這麼快，也許在現實世界里,兩人存在某種情感上的聯繫。

換句自戀的話說,顧斂周可能在現實世界里暗戀他。

可他並不知道這個人一切。

楚憐產生了一種矛盾的心理,想快點回到現實世界找到對方，又想以同齡人的身份陪伴他度過這段青春時光。

他正想著，臉頰突然被捏住，被迫仰頭,顧斂周那張冷冽英俊的臉放大在眼前：「你躲了我好幾天。」

楚憐抿了抿唇。

他現在一看見顧斂周,就想到那天晚上在浴室……對方在耳邊不停說著一些dirty的話。

跟現在冷淡的模樣相差甚遠。

熱氣湧上臉,楚憐的臉頰被他捏得發疼，聲音很小：「我要回去寫作業了。」

顧斂周鬆開他，沒主動提剛才莫飛高告白的事情，也沒提那天晚上的事。不過看起來心情不錯，眉眼是舒展的。他跟著楚憐進了閱覽室，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

顧斂周就算不說話存在感也很強。

所以楚憐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對方估計也看不出來,輕笑了聲。

楚憐耳朵發燒，側身看了顧斂周一眼。男生的書包掛在椅子后，面前擺著一本厚厚的書。定睛一看應該跟建築學有關。

閱覽室很安靜,他幾乎是用氣音跟對方說話：「你怎麼看這個？」

顧斂周也沒瞞著，語氣清淡：「打算轉系。」

楚憐愣了下,怔了好幾秒才開口：「你……不打算繼續當射擊選手嗎？」

明年好像就是奧運會了。

顧斂周：「嗯，手上有傷，早點轉。」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睛垂著，臉上也沒有多餘的情緒,可楚憐就是覺得他很難過。畢竟放棄一件擅長並熱愛的事情，對於每個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已經放棄過一次了。

可顧斂周看起來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應該不會聽別人勸。

楚憐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去勸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安靜待了一會兒。

前方突然有個陰影壓下來：「同學。」楚憐抬頭一看，是他們系的班長裴然，經常在班上組織活動，是他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同學之一。

裴然其實觀察楚憐好一會兒了，因為少年一直沒和旁邊這個人說話，他以為兩人並不認識，又見楚憐在看公共課：「你知道這門課的考試資料嗎？」

楚憐搖頭，不過也猜到了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問。

系統提醒：【你老公在看你，估計心裡很不爽，回頭再把你拉進浴室。】

楚憐讓它別說話，這邊裴然果然拿出了一疊資料：「這是上一屆總結出來的，你需要嗎？」

楚憐掃了一眼，剛好掃到一道自己解了半小時都沒解開的題目，上面有答案，步驟清晰：「謝謝。」

見楚憐收下，裴然自然開心，他雖然對少年有好感，但也懂得分寸，也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楚憐拿起資料隨意翻了下，旁邊就有聲音：「這題我也會。」

顧斂周的聲線裡帶著不滿和醋意，楚憐側身朝他看了眼，對方垂眼將步驟寫出來：「是不是比這個要簡單？」

「……」還真是。

楚憐以為顧斂周是被特招到華大射擊隊的，文化課水平最多中等偏上，沒想到會解這種難題。

看來是他偏見了。

人類的本質是慕強，那晚的事情楚憐不再計較，默默將自己的書移過來，聲音很小：「那你再看下一題，有沒有其他解法？」

這算是一個和好暗號。

將浴室那晚所有的瘋狂和羞恥都歸在了不計較的暗號。

顧斂周的眉眼挑了下，將托腮的手放下，掃了眼書，就拿筆在紙上寫起來。

他解題的模樣很認真，側臉輪廓清晰，綳著臉，但不會皺眉。

楚憐才發現他是內雙，大概是平時練射擊的原因，整雙眼睛明而亮，鋒利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真的很好看。

楚憐心想著以後要買個相機，給他多拍點照片。

顧斂周大概是察覺到楚憐的視線，不過也沒往那邊看，很快就將題解出來。但他沒主動遞過去，而是湊到楚憐跟前：「剛才那個人是誰？」

「……」

來了。

憋到現在才問，顧斂周算是他經歷過的所有世界里，最沉得住氣的那個。

不過往往越是這樣，性格就越容易變態。

楚憐立刻打住思緒，如實告訴他：「我們系的班長。」

顧斂周沒什麼表情的「哦」了聲，楚憐以為他不會接著往下問了，於是主動去拿他桌前的紙。

結果右上角被男生輕輕按住。

顧斂周的手指修長，手掌薄卻有力，像一件很完美的藝術品。

楚憐抿著唇，抬眼看他，對方似笑非笑：「剛才走廊上，莫飛跟你告白了嗎？」

「嗯……」

「是不是追你的人特別多？」

「也沒有……」

「我排得上隊嗎？」

「……」

直到顧斂周問出這句話，楚憐才結實頓了下：「……什麼？」

顧斂周的神色很認真：「感覺追你的人不會少，如果我現在追的話，還能排得上隊嗎？」

「……」

顧斂周在告白。

這個世界沒有時刻提醒他的好感度，加上對方冷淡的模樣，幾度讓楚憐覺得這個任務很難。可現在，一切似乎又變得很容易。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系統及時打破了這份旖旎：【ooc警告。】

楚憐心臟不穩：【按照這個世界的人設，喜歡的人跟自己告白，應該會怎麼回答？】

系統運作了會兒：【心裡會很高興，但表面還是會自戀地拒絕。】

楚憐心想所以才成了炮灰。

他其實腦子裡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於是只好偷偷去瞥顧斂周。

沒想到就這樣一瞥，兩人撞上了視線。

顧斂周眼尾和嘴角都耷著，整個嘴都抿成一條線，額頭和側頸上的青筋也跟著鼓起來。

楚憐突然反應過來。

這個男人在緊張。

儘管剛才已經在走廊聽見自己承認喜歡他，卻也還是會緊張的。

看來不能徹底地拒絕了。

片刻。

圖書館的角落裡，響起少年細柔的聲音：「你現在排的話，確實只能在末尾。不過前面的人不合適的話，很快就會輪到你的。」

系統的ooc警報並沒有響起。

同時，顧斂周的眉眼終於松下來，輕笑了聲：「行，我知道了。」

楚憐被他的笑聲弄得有點耳熱，立刻轉過身裝模作樣開始學習，結果就感覺顧斂周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臉上。他忍不住側身，耷著眼皮：「老看我幹什麼？」

聲音軟綿綿的。

顧斂周突然生出一種錯覺來——像是很久之前，楚憐也這麼對他撒過嬌。

他湊近，壓低聲音：「我忘了問一個問題。」

該不會又是什麼不好的問題吧。

楚憐想了想，溫吞道：「你說。」

「那天晚上在浴室——」這件尷尬又臊意的遮羞布終於被男生撕下，又將裡面瘋狂沉淪的兩人一直避而不談的事情擺在了檯面上，「你舒不舒服？」

「……」

「如果舒服的話，這算不算是加分項？」

「……」

所有的細節一瞬間都湧進腦子裡，楚憐的眼尾跟那天晚上一樣紅，潮濕又勾人。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模樣已經讓對方暗下眼神。

「不……不舒服。」

顧斂周若有所思：「嗯，行。」

下次努力。

在那之後，顧斂周還真像模像樣追起人來。

不過冷淡安靜的男生追起來更加潤物細無聲，不會弄很多花里胡哨浪漫的東西，更像是溫水煮青蛙一般將他所有的喜好記下，再慢慢融入生活。

這些不大的變化其他兩個室友也都看出來了。

莫飛一早就知道，如今兩情相悅，他只會暗自惋惜，並沒有要拆散兩人的意思。而紀星延則忍不住將楚憐拉出來特意談話。

他說了很多，卻都比不上提到顧斂周時楚憐眼睛的光芒。

一個眼神，紀星延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不過有時候也會時不時從中阻礙一番，但反而讓顧斂周越發大膽起來。

很快，整個系都覺得兩人不對勁。

很多在楚憐看來合情合理的地方，旁人都是震驚到掉下巴。

比如顧斂周有潔癖，不愛別人碰他的東西，也不願意碰別人的東西。可楚憐可以趴在他肩膀上，筆和書本也可以混用。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別說筆了，那天晚上，楚憐早已將一些東西弄在他身上，顧斂周不僅不會介意，還想弄出來更多。

甚至還會舔乾淨。

又比如顧斂周高冷到對周圍一切都不屑一顧，卻知道楚憐的課表，陪同他上課，在射擊隊有人八卦問詢起來的時候也會坦然承認。

「在追，不過還沒追到。」

「你們別嚇到他。」

這就是顧斂周。

看著冷淡，喜歡的時候坦率又熱烈。

期中考試結束，楚憐的成績出來了，一躍成為系裡的第一，論壇上的帖子瞬間暴增。

有人說他本來就不差，這段時間天天在圖書館學習，也有人說八成是走後門拿的題目，畢竟有背景。

更多的人還說他為愛考第一。

無論怎樣，楚憐的人氣在全校都開始有名起來，原本的差等生一躍成了藝術系系草，告白的男女不在少數。

楚憐都很有禮貌的拒絕了。

雖然是拒絕，但有人明顯不高興了。

這段時間顧斂周要集訓，只有周末才回學校，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有個高個子男生在跟楚憐表白。

楚憐拒絕後才看到他在身後。

因為過兩天就是顧斂周生日，楚憐在想送什麼禮物，所以路上也沒注意到對方的情緒。

直到回到宿舍，關上門后，冷淡的男生將他逼進角落，眼神想要吃人的時候——

楚憐才反應過來。

「怎……怎麼了？」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嚇人，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我現在排到哪裡了？還是隊尾嗎？」

看來在吃醋。

楚憐想了下：「快到跟前了。」

顧斂周先是一頓，隨後將整個身體都壓過來，氣息很熱：「跟現在一樣近嗎？」

楚憐別開視線：「……差不多吧。」

「那能不能給點好處？」顧斂周將腦袋陷在少年的頸窩裡，深吸了口氣，「這幾天有點累。」

他的語氣挺正常，可楚憐還是心軟了。

片刻。

「你要什麼好處啊……」楚憐揚起臉，剛對上顧斂周的瞬間就明白了。男生的眼神炙熱，精準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應該是想親他。

「……行吧。」楚憐抿了抿唇，因為系統的ooc警報又不得不加了一句，「不過你看起來不太會。」！hsybook（三whsybook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