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
池年聽見身後的聲音,背影一僵,緩緩轉過身去。祁深逆著光站在陽台門口處,白襯衫在領口處隨意地解開了兩顆紐扣,從側面能清晰看到他性感的喉結與清俊的鎖骨。陽台門推拉之間,隱約傳來絲絲縷縷煙草的味道。池年愣了下。上次見到祁深抽煙,還是四年前創思在弄堂旁那個簡陋大樓的時候,創思的業務被截胡,技術被圍堵,他一個人孤寂地站在窗邊,抽著煙,見到她后,便輕描淡寫地把煙掐了。之後這幾年,再沒見他抽過。祁深直起身,朝她走了過來。池年猛地回過神,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怎麼還在我家?」祁深停在她身前不遠處:「想看看你會不會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池年擰了擰眉,瞪了他一眼:「上次在蘇城,本來就什麼都沒……」聲音戛然而止。池年懊惱,她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祁深看著池年心虛的小表情,目光微動。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她記得自己上次說的話。祁深忍不住揉了揉擁擠的太陽穴,篤定地開口:「你還記得。」池年認真地搖頭:「我不記得。」祁深:「……我還沒說什麼事。」池年眨眨眼滿是無辜:「我什麼都不記得。」祁深皺了下眉頭,看著她唯恐對方不信嚴肅地盯著對方的澄凈目光,最終放棄爭辯這個話題:「那昨晚呢?」池年怔愣了幾秒鐘:「昨晚什麼?」祁深的臉色一黑,眼神危險地微眯,目光直直地盯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摸了我,又親了我。」池年震驚地看著他,耳根微熱,昨晚的畫面鑽入腦海。他抱著她上了樓,回了房間;小有潔癖的人幫她催了吐;還有後來她大膽地摸了她的臉頰,以及……那個像極了做夢的吻……池年的睫毛抖了兩下:「分明是你親了我!」「不錯,還記得。」祁深朝她走了兩步,「所以……」說到這裡,他的呼吸微緊,手指不覺攥了下,垂眸故作輕描淡寫:「要不要負責?」池年神色僵滯了下,飛快地搖頭。女孩不假思索的否認讓祁深的臉色更加難看:「你打算始亂終棄?」池年被他強大的措辭驚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扁扁嘴:「祁深,昨晚我醉了。」祁深深呼吸一口氣:「是嗎?醉了,你的手還知道摸人?」池年的眼神胡亂瞟著,下秒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憤憤地看向他:「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嗎?」「我?」池年用力地點頭:「你為什麼去包廂找我,還對我同事們說了那種讓人誤會的話?」祁深看著她微微鼓起的面頰,想要上手戳一下,卻還是克制住了:「哪種話?」「就是……」池年抿了抿唇說,「沒拿鑰匙,進不去家門那些話!」祁深沉吟了半秒鐘,淡淡地說:「我昨天的確沒找到鑰匙和電梯卡,沒有這些自然進不去家門。」所以,不算撒謊。池年聽著他的狡辯,餘光落在茶几上:「那這是什麼?」那裡分明放著他的鑰匙。祁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後來又在車上找到了。」「祁深!」池年氣憤地盯著他。祁深看著她漲紅的臉頰,心軟了一下,拿起桌上準備好的純凈水遞給她:「昨晚喝了酒,先喝口水再氣。」池年舐了下有些乾的唇,口是心非地轉開目光:「我才不渴。」祁深摩挲了下水杯,沒有再繼續強求,沉吟半晌:「池年,上次的事情,你說你忘了,」說到這裡,他停頓了幾秒鐘,「那我就再說一次。」「池年,我在……」一陣手機鈴聲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池年從緊張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飛快地轉身:「我有電話!」說完不等祁深說完,直接轉身回了卧室。祁深看著池年的背影,表情一滯,目光陡然陰沉,繼而忍耐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神依舊剋制不住的煩躁。池年心慌意亂地從床頭櫃摸出手機,屏幕都只掃了一眼,沒等看清直接接聽了:「喂?」「年年?」女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池年一愣,拿離手機看了一眼:「媽?」她沒想到會是池母。「年年,」池母鬆了一口氣,「你現在在哪裡呢?方便嗎?」「我在家呢,媽,」池年不解,「怎麼了?」「上次中秋節爽約,是媽媽不對,」池母的語氣有些歉疚,「年年,你現在在住的公寓,是半灣公寓嗎?」
池年應了一聲「是」,而後突然反應過來:「您來雲城了?」「我說過之後來看你的,」池母不自在地笑了笑,「我現在在半灣公寓門口,你方便……下來一趟嗎?」池年忙答應下來,掛斷電話,穿上外衫便要朝外走,看見客廳里緊盯著自己的祁深時一愣,而後一把抓起茶几上他的鑰匙塞給他:「我現在有事,你快點離開吧。」祁深聽見了她剛剛的話,皺了皺眉:「你母親?」池年胡亂地點點頭,推著他朝外走:「回去的時候注意著些,千萬不要讓人看見。」只是在走到公寓門口時,祁深沉著臉撐著房門,低頭睨著她:「池年,我就這麼見不得人?」池年迎上他的視線,呼吸微緊,片刻后回過神來,笑眯眯地說:「你以為呢?」祁深沉默半晌,舔舐了下下唇,氣笑了,扭頭直接走進樓梯間。池年盯著他的背影,頓了下,下秒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她忙關上公寓門,進了電梯。剛走出公寓,池年便看見池母站在台階下,頭髮在身後盤起,穿著簡單古典的盤扣裙子,比起當年總和父親吵架時的模樣,此時的她溫婉極了,正在和對面的人笑著說著什麼。二人上次見面還是春節后,一時之間,池年有一種莫名的膽怯。隨後她才想起來,公寓是刷臉進門,且池母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池年緩步走上前:「媽。」喚完看向一旁,在看清正和池母說話的人時滿眼震驚,「喻澤?」正在聽池母說話的人,不是喻澤又是誰?「年年,」池母看見池年,欣喜中透著絲拘謹,好一會兒才上前,「是這位喻先生帶我進來的,說認識你,還陪著我一起等你。」喻澤看見池年,神色微微變了變。前幾天莫名煩躁的情緒好像無形中舒緩了許多,他對池年挑了挑眉,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保時捷:「今早去了趟工作室,回來時剛好碰見阿姨。」池年笑著道謝:「謝謝你,」說著看向池母,介紹道,「媽,這是我工作室的老闆。」池母對喻澤點點頭溫柔地笑:「原來是年年的老闆,年年和我提起過你,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年年的照顧。」喻澤原本懶散的態度正色了不少,看了眼池年勾了勾唇:「阿姨,您不要客氣,是池年自己足夠優秀。」池年心裡一暖,對喻澤輕輕地笑了笑,又看向池母,將她腳邊的小行李箱接了過來:「喻澤,我先帶著我媽上樓了。」喻澤頷首,回了一抹笑:「好,有時間拜訪一下阿姨。」池年拉著小行李箱,和池母走進電梯。狹窄的空間,二人都很安靜,池年看著電梯鏡子里的人,抿了抿唇,心裡有些忐忑。她沒想到池母會突然前來,即便之前池母說過有時間會來看她,可失望的次數多了,她也學會了不抱太大的希望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池年下意識地抬腳就要朝外走。「年年。」身後,池母低聲喚了她一聲。池年不解地抬頭,在看見電梯外的男人時驚得睜大眼睛。祁深。他已經換了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顯然正要去公司,眉眼俊美如儔,目光直直地看著她。此時池年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電梯停在了十二層,而不是十三層。她悻悻地後退半步,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和門外人不熟的模樣。祁深的眉頭緊皺,被她從家裡推出來,他的確很氣,可當煩躁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見公寓樓下喻澤對池年和池母笑著打招呼的樣子,氣惱又變成了酸澀。對喻澤便是坦然地彼此介紹。對他,卻是將他從她家裡推出來,還要求「不要讓任何人看見」。「池年。」祁深平淡地和她打了聲招呼。池年狠狠地瞪了一眼祁深。後者則依舊一副清淡從容的模樣。「年年,你認識?」池母察覺到二人見詭異的氣氛,又看了眼眼前英俊的男人,出聲詢問。池年回過神來,一抬頭便迎上了祁深的目光,不情願地說:「這是我前老闆。」一個老闆,一個前老闆。池母錯愕,怎麼都住在一塊?祁深的表情在聽見「前老闆」的瞬間變了變,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池年,轉而看向池母:「伯母,你好,我是祁深。」「你好。」池母笑著應了一聲,雖然人冷了些,倒很有禮貌。池年笑吟吟地說:「我們上樓,祁總,您要進來嗎?」祁深目光深邃地看了池年一眼,清雅地頷首,從容地走進電梯,站在池年的側後方,強大的氣場及冷冽的泉香將池年重重包裹在其中。池年的呼吸微緊,下意識地朝一旁避了避。幸好電梯很快到了十三層,池母率先走了出去,池年拉著行李箱跟上前去。池母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池年,輕聲問:「對了年年,剛剛那位喻先生,是你趙阿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年輕人嗎?」池年一滯,幾乎立刻感覺到身後還沒關閉的電梯門后,一道目光直直地刺向自己的後背。她忙含糊地應了一聲,打開公寓門走了進去。祁深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門在自己面前徐徐合上,降到十二層又打開。走出電梯回到公寓,祁深脫下剛換的西裝外套扔到沙發上,隨手扯了扯領帶,走到落地窗前,想到剛剛聽見的對話……所以,喻澤的身份,她家裡的人都聽說了。而她和他的關係,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