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播

隨著直播行業越發吸金，不少公司開辦直播平台，平台數目眾多，最厲害的是三大直播平台，鯊魚平台正是其中之一。

鯊魚平台在其中創辦最晚，好在資金非常充裕，培養並且挖來了許多知名主播。主流的遊戲、唱見等等板塊都有當紅一哥或者一姐，非常紅火，如日中天。

安如故以前只知道有直播這麼一回事，並沒有深入了解過，眼下對直播來了興緻，於是在鯊魚平台的首頁掃了一圈。

她是新用戶，首頁有一些平台給她推薦的直播間，有打遊戲的，唱歌的，跳舞的，還有單純的播戶外的。

能被推上首頁的直播間差不到哪裡去，她點進去一看，發現人氣幾乎都在五十萬以上，直播間的彈幕數量非常多，往往還沒有看清上一條彈幕說了什麼東西，新的彈幕就將其掩蓋。

這些直播間……真火呀。

安如故心想，如果她的直播間也能有這麼多觀眾，一部分觀眾再到道觀來，那道觀應該就沒這麼冷清了。

她暗暗做了決定，心裡並不擔心直播失敗的事情。

不是她自傲，覺得一定能成功，而是因為直播是件門檻很低的事情，不像投資拍廣告一樣需要大量錢財，即使失敗了也只需要付出時間成本。

總之，對剛剛畢業、資金並不充裕的她來說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她行動力很強，覺得這個想法可行之後沒有猶豫，直接著手去了解直播相關的操作。

啃完網上的直播教程之後，安如故下載了直播平台，首先註冊一個賬號。

至於賬號叫什麼名字……

安如故想了想，在界面上輸入「迎日出雲。」

——《禮記·祭法》：「山林川穀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

實名認證之後，她的直播間被審核通過。

她按下「開始直播」鍵，直播間便悄悄在鯊魚平台上線了。

預料之中地，直播一分鐘之後，直播間沒有來人。

安如故見到此番光景，沒有著急，而是從書桌前站起身來，靜靜泡了一杯六安瓜片。

直播五分鐘之後，直播間還是沒有來人。

平常人干坐在電腦屏幕前可能會覺得有點尷尬，受不了寂寞。安如故倒是還好，她經常打坐很久，早就習慣靜靜等待。

而且她掐指一算，有緣人馬上就要來了。

開播最初階段的寂寞最難熬，鯊魚平台也知道這回事。為了留住新主播，平台規定了一個關於新主播的流量政策，只要播滿半個小時，直播間內容經過審核確定沒有大問題，就會獲得一個小小的推送，上一個「新人主播」的榜單。

萌新主播榜單的位置在犄角旮旯，流量很低。但有小部分人喜歡看新人主播手忙腳亂的青澀模樣，亦或是想要養成新主播，會特地點進來觀看。

等到三十分鐘播滿，安如故的直播間掛在了榜單末尾。

【似水流年進入了直播間。】

【你在教我做事進入了直播間。】

【網戀選我我超甜進入了直播間。】

……

短短一分鐘，後台顯示直播間在線人數已經有五十人。

因為特立獨行的直播間標題，直播間對觀眾的吸引力在同行之間最大，但也因為直播間標題，觀眾現在非常茫然。

【不是吧不是吧，直播間的標題是「只算兩卦」，難道這是個算命直播間？】

【把難道兩個字去掉，肯定是啊。】

點進直播間的觀眾都是對算命有興趣，所以在公屏聊起天。

【我還是第一次見算命直播間，對算命的印象只有在天橋下擺攤的師傅，好傢夥，現在連算命都得跟上潮流直播了？】

【那主播算得准嗎？】

【能來開直播……應該挺準的吧。】

【主播，來一卦，不準不給錢哦。】

正當大家討論主播算命厲不厲害的時候，也有些人根本不相信算命，點進直播間就為了來反駁主播：【別討論哪個厲害了，都是些坑蒙拐騙的人，准個毛線，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算得準的人。】

有人反駁道：【其實我小時候碰到個算命挺準的師傅，你不要「你即世界」。】

支持算命和反對算命的人各抒己見，在彈幕里聊自己知道的關於算命的事情。正反兩方的人總是容易吵起架來，他們也是一樣，原本空蕩蕩的彈幕頓時有些熱鬧。

直播間的人氣和在線人數是兩碼事，人氣永遠比在線人數高很多，演算法基於禮物和彈幕數等等因素。

因為彈幕量變多，直播間的人氣高了一些。

但此時，有一個人像是想到什麼，發送彈幕：【主播又不在，你們聊這些有什麼用，她又看不見。話說回來，主播一直黑屏幹嘛？】

其他人沒注意屏幕畫面。此刻定睛一看，屏幕還真是黑屏，也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

就在這時，安如故終於調好了攝像頭軟體，將攝像頭對準自己，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安如故知道彈幕聊得很歡，但是剛剛攝像頭有些模糊，所以不得不將直播間頁面換成黑屏，然後調了調參數。

將攝像頭弄好之後，安如故頷首看著筆記本電腦右邊的彈幕窗口，長長的睫毛落下陰影，心裡毫無波動，神色淡淡：「準不準，你們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然而直播間良久沒有回復，原本對於算命準不準這件事情吵得正歡的兩撥人此刻完全沒了聲音。要不是直播間後台顯示的人數沒有減少，她還以為這些人走了。

過了好一會，終於有人發彈幕。

【我靠，我人傻了，主播長這樣？】

【天哪，簡直是大屏幕裝不下的好看。】

【你們說的太誇張了，主播長得也就一般般，只是比較像仙女罷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見到安如故的臉，頓時沒有了和人爭辯的想法，滿眼滿腦都是屏幕中這張漂亮的讓人心醉的臉。

原本見主播遲遲不開播，準備離開的觀眾們按退出鍵的手頓時僵住。

【出道吧，我帶著七大姑八大姨三表叔給你投票。】

【老師能教教我，你用的是什麼神級美顏濾鏡嗎？】

【啪的一下很快啊，我反手就是一個關注。】

【主播去播唱見吧，舊神已死新神當立，新的鯊魚一姐絕對是你！】

唱見區顧名思義是唱歌的，那裡有很多美女直播唱歌，會和觀眾們聊聊天，美女濃度很高。直播間富豪多，來錢也很快。

安如故卻沒什麼興趣，目光落在屏幕的彈幕上面，解答觀眾的問題：「濾鏡？我沒開濾鏡。」

【你不開濾鏡皮膚居然這麼好，一點瑕疵毛孔都沒有，你不會是看我年紀小騙我吧？】

【美圖秀秀十級選手表示主播說的是真的，真的沒有一點加濾鏡的痕迹。】

觀眾們心裡既是驚訝又是羨慕，甚至萌生出一種找到寶藏的感覺——隨手一點居然發現了這麼優質的主播。

他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反手一個關注。原本是個零蛋的關注人數變成了一百多。

以主播的容貌，她肯定能隨便吸粉。等她紅了，他們也是老粉絲了呢！

至於算命……估計是鬧著玩的吧。

在他們的印象里，算命的往往是中老年人士，年紀越大越好，最好留著鬍子，看上去仙風道骨，算得才最准。

而安如故，除了仙風道骨之外，和他們的刻板印象根本不匹配。

估計她是想要以獨特的標題震撼人們的眼球，讓他們點進來攢一波流量。

事實上，他們確確實實被勾引進來了，又因為她的臉被留住。

唉，被她拿捏了！

安如故並不在意別人對她外表的看法，心裡無悲無喜，卻有些在意別人關注的目光全放在皮囊上，忽視了她直播間的主題，說道：「我不去其他區，我來這裡是為了給有緣人算命。」

她抬手端起茶杯，水汽氤氳，讓她的面容如夢似幻，看不真切。

觀眾們：「！！！」

還真是來算命的？

安如故靜靜地等待觀眾們消化好她的話，隨後終於切入正題，說道：「你們誰想算卦？我今天只算兩卦。」

【什麼意思？你是說算兩卦之後就再也不直播了嗎？】

【別呀別呀。】

安如故：「我的意思是今天只算兩卦，等合適的時機到了，我會再開直播。」

觀眾們明白了過來，有些人雖然心裡不太信她能算得准，但是心裡意動，於是開始問價。

安如故：「一個高能禮炮。」

高能禮炮是鯊魚平台價格中檔的禮物，一個高能禮炮對應六百六十六塊錢。鯊魚平台和主播五五分賬，主播只能拿到一半，不算稅收。

其實私下轉賬可以繞過平台，但是平台不允許這種行為，發現了這種事情往往會封直播間。

一個高能禮炮說便宜也便宜，說貴也貴。不少人擔心主播算不準，被騙了錢，久久沒有動作。

然而這時，屏幕上突然冒出無數個紅色的高能禮炮，耳邊響起噼里啪啦的禮炮聲。

這是直播間收到高能禮炮的動畫。

【似水流年打賞了一個高能禮炮。】

安如故眸光微亮，有緣人來了。

算算時間，好像是安如故剛剛報出價錢。這個似水流年就立刻點開界面打賞了。

直播間的觀眾見她對於剛剛直播的安如故如此果斷，道：【老闆糊塗啊！】

【似水流年：沒事，小錢罷了。】

觀眾們見似水流年語氣這麼土豪，個人資料顯示的性別為女，立刻刷起屏來：【富婆，餓餓，飯飯。】

【我也想要一點點小錢。】

安如故沒有去管其他彈幕，直截了當的問道：「你要算什麼？」

【似水流年：我想算算這個月什麼時候適合結婚？】

【富婆姐姐居然要結婚了，我沒機會了嗚嗚嗚。】

【我不是來拆散富婆姐姐的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這麼急嗎？」安如故說道：「這個月馬上就要過完了。」

【似水流年：這樣嗎？可是我想這個月就把事情定下來。你加我一下，我把我的八字發給你。】

似水流年明顯知道算命的流程，直接就要發八字，但是安如故卻沒有立刻答應，說道：「不用發八字，我擅長看面相，到時候可以推算出你的八字，你方便視頻通話嗎？如果不方便的話，發一張你的照片也是可以的。」

似水流年並不怕出鏡，直接回復：【我正好在家，你加我好友，然後打我微信電話吧。】

「不用，我在直播間邀請你視頻通話即可。」

她之前研究了鯊魚平台直播間的功能，直播間的主播可以邀請平台的用戶連麥通話。

安如故用滑鼠點開似水流年的用戶資料，按一下「邀請ta視頻通話」按鈕。

直播間界面頓時一分為二，右邊是安如故，另一半則是通話界面。

隨著另一頭的人接起，一個大約三四十歲的女人出現在屏幕上。

她長相艷麗大方，穿著紅色長裙，頭髮卷著大波浪，眼角有些皺紋，卻不影響她的氣質，一眼看上去非常吸睛。

【我靠，這位富婆長得有點漂亮啊。】

【姐姐，性別不要卡得那麼死。】

安如故：「你想算合適的婚期，對吧？」

「對。」似水流年點了點頭，為了給安如故提供信息、讓她算快點，於是直接將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報了出來。

她其實沒有多認真，只是覺得安如故長得漂亮，很合她眼緣。再加上她最近確實想要算算婚期，但是周圍沒有合適的人，所以心血來潮打算扶扶貧、幫幫這個小主播了。

【我算了算，富婆今年好像三十七歲了，但是完全看不出來，我還以為她才三十歲呢。】

【可能是要結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恭喜恭喜。就是可惜天下又少了一碗軟飯。】

似水流年餘光掃到直播間的彈幕，見到別人誇她年輕又恭喜她的婚事，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心：「我也是單身好幾年才遇上一個合得來的人，你們別急，都會遇到的。」

她說到自己的男朋友，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春光滿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和男朋友關係很好。

然而就在直播間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安如故看著似水流年的臉，好看的眉頭微蹙，聲音如同風吹林木般悅耳，說出的話卻石破天津：「你不適合結婚。」

似水流年：「？？？」

直播間的觀眾：「？？？」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魚嗷嗷瘦、anuo09021120瓶；晟晟10瓶；一隻小黃花魚瓶；留白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