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價玉鐲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測量過的。就連裙擺的每一個起落，都保持著相同的頻率和弧度。閑庭信步間，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和美感。儀態萬方！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個詞。油紙傘擋住了女子的容貌，眾人只能看見執傘的手細白如蔥，一截瑩潤剔透的玉鐲隱沒在衣袖中。陰暗的天空下，她是唯一的一抹亮色，清新優雅，氣質如蘭。待她步入廊下，將油紙傘遞給身後的人，眾人竟有種意猶未盡之感。可緊接著，他們就被眼前的女子驚艷到了。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白玉蘭花簪挽起，耳朵上戴著玉蘭耳墜。玉質瑩潤細膩，似與腕上的玉鐲出自同一塊料子。歲月不但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沉澱了她的氣質。雍容華貴、典雅端莊。直到謝瑤走至廳內主位坐下，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江承旭怔怔的看著坐在主位上，年輕優雅的讓人自慚形穢的女子，怎麼也沒辦法和想象中那個古板守舊、相貌平庸的形象結合到一起。他知道網上那些關於衛雲瑤的言論是蘇曼青一手安排的，也知道那個女人會用些不實言論攻擊衛雲瑤，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蘇曼青會這麼離譜。難道她不知道什麼叫反噬？想到這裡，江承旭憋悶了許久的心情忽然間就開闊起來了。【啊啊啊！太美了吧！】【這就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吧！】【大家閨秀+1】【大家閨秀+10086】【到底是誰說衛雲瑤相貌平庸的？你們家「相貌平庸」長這樣？】【就這容貌、這氣質，簡直甩隔壁蘇曼青十八條街好嗎？】【我宣布：江董瞎了眼！】【同意樓上。】在謝瑤出場時空白片刻的直播間，瞬間被各種誇讚和驚嘆的彈幕擠爆。或許是本人和網傳的形象太過懸殊，在謝瑤出場時，攝影師的鏡頭就不由自主的偏向謝瑤，將她的容貌全方位的展現在鏡頭中。一時間竟忘了拍攝江承旭和夏嵐見到衛雲瑤時的反應，以至於錯過了江承旭和夏嵐臉上與網友同款的震驚和不可置信。謝瑤卻沒有錯過。早在進門的一剎那，謝瑤就已經不動聲色的將所有人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了。蘇曼青之所以要設計衛雲瑤參加這檔綜藝，除了想要除掉江承旭，為自己的兒子鋪路之外，也是為了讓所有人看到衛雲瑤如今的落魄。所謂殺人誅心，莫過於此。根據那本書里的內容來看，蘇曼青也的確成功了。原著中的衛雲瑤沒有她的財力，所有人進門看到的是蕭條，是殘破，是滿池的死水和枯枝落葉。至於衛雲瑤——她已不再是當年的天之嬌女。這二十多年的禁錮不止磨平了她的稜角，也熬幹了她的心血。她消瘦、蒼白、憔悴，像一朵枯萎的玫瑰。一出現，就被網友肆意貶低。福伯端著茶水走到江承旭和夏嵐面前。按照習俗，結婚的新人要給父母敬茶。夏嵐再度緊張起來，雙手接過茶杯的同時，還不忘借著動作提醒江承旭。江承旭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茶杯，斂去眼底的情緒，雙手接過茶杯。兩人並肩走到謝瑤面前，將茶杯舉至頭頂，緩緩跪下。「媽，喝茶。」謝瑤接過茶杯，揭開杯蓋，撇開茶葉，聞了聞茶香，輕抿一口。清醇甘冽，口齒生香。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謝瑤做起來，卻盡顯優雅貴氣。「起來吧。」話音落下，謝瑤明顯感覺到夏嵐緊繃的身體稍稍鬆弛了些。謝瑤抬了抬手，剛才跟在謝瑤身後，給她拿傘的人立刻意會，將一個雕花描金的木盒交到她手上。謝瑤打開盒子，一對瑩潤冰透，粉意瑩瑩的翡翠玉鐲靜置在黑色的絲絨布上，熠熠生輝。剛才拿著木盒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抖著手抱緊了手裡另一個略小的盒子。攝影師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幾步，恨不得來個全方位拍攝。【！！！】【這是翡翠嗎？是翡翠嗎？！】【這種水！這光感！這顏色！開玩笑吧！】【這要是翡翠，怎麼也得過大幾千萬吧？】【樓上的，大膽點，加個零！】【所以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瑤將兩隻鐲子分別戴在夏嵐的兩隻手上。瑩白皓腕與流光溢彩的玉鐲相映生輝，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媽，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夏嵐受寵若驚，下意識想要推辭，卻僵著手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稍有不慎，把鐲子摔了，只能緊張的看向站在身邊的江承旭。江承旭也有些吃驚。他可不是隔著鏡頭，不辨真假的網友，他一眼就看出這對鐲子是貨真價實的翡翠。老坑玻璃種紫羅蘭！都說十紫九木，可這對鐲子卻是極其罕見的玻璃種，而且色澤濃郁，在自然光下呈現出粉嫩的桃花色，美不勝收。接收到夏嵐求助的眼神，江承旭回過神來，他神色複雜的看著謝瑤，還沒來得及推辭，謝瑤就開口了。「再貴重的首飾放在那兒也只是石頭，這顏色襯你，戴著玩兒吧。」那雲淡風輕的語氣，彷彿她隨手送出去的不是極品紫翡玉鐲，而是一塊石頭。尤其是那個「玩」字，就很靈性。沒等夏嵐再開口，謝瑤將另一個木盒遞給了江承旭。只是這一次，她並沒有打開盒子。江承旭看著謝瑤，沒接。「不想要？」謝瑤微微一笑，然後不等江承旭回答，轉手將木盒塞給了夏嵐。「那就給你媳婦兒吧。」說完，謝瑤起身往外走，「走吧，去你們住的地方看看。」江承旭以為謝瑤會說些多麼想念他，說她有這樣那樣的苦衷才這麼多年都沒有去看過他，一番自我感動后勸他收下東西。也或許她會覺得被冒犯，覺得他不懂事，讓她下不來台，直接把東西收回去。卻沒想到謝瑤既沒有勸他，也沒有生氣，而是直接把盒子塞給了夏嵐，就頭也不回的走了。這種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即憋屈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委屈和不忿。從謝瑤現身的那一刻起，她就牢牢地把握著所有的節奏。從進屋，到敬茶，她優雅從容、驚艷全場。面對他的挑釁，她以退為進，化被動為主動。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完美的無可挑剔。可越是如此，他心裡就越不舒服。「阿旭！」江承旭回神，驚覺自己在謝瑤身上投放的情緒過多，心頭一凜，不動聲色的掃過攝像頭，牽起夏嵐的手跟了上去。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謝瑤嘴角微揚。衛雲瑤和江承旭雖是母子，卻分開了二十多年。在江承旭有記憶開始，他的生命里從來沒有出現過母親這個角色。所以，原書中衛雲瑤一見到江承旭就拉著他抱頭痛哭的做法，不但沒有打動江承旭，反而讓江承旭覺得她虛偽可笑。可衛雲瑤不明白。她恨不得將遲到了二十多年的母愛和關懷一股腦兒的全都補償給江承旭。卻不知，時間是最無情的，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會失去。衛雲瑤越想彌補，江承旭就越抗拒。這世上本該是最親密的母子關係，在這兩人身上，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環。以至於兩人漸行漸遠，最終分崩離析。那麼，江承旭從來沒有對母親這個角色有過期待嗎？未必。只是再多的期待也抵不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母親」從來不曾出現過。於是，期待變成怨恨，隨著時間的流逝，深埋於心底。若想挑破這層膿瘡，不但要循序漸進，還需要一個契機。而夏嵐，就是這個契機。謝瑤帶著眾人穿過月亮門，走進紫藤院。「這時節紫藤院的風景最好，大小姐特意讓人收拾出來的。」見母子倆如此生疏，福伯忍不住提了一嘴。卻發現江承旭像是沒聽到一樣，無動於衷。走進院中，看著院子里鋪天蓋地般的粉紫色瀑布，眾人才明白院名的由來，也終於體會到福伯口中的風景最好是什麼意思了。直徑一米多的紫藤樹幾乎淹沒在粉紫色的花海之中，倒垂的一串串紫藤花在和風細雨中搖曳生姿，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魅力。飛檐上掛著的幾串鈴鐺在風中震蕩出清脆悅耳的旋律。落花鋪撒在地面上，似一張粉紫色的地毯，唯美而夢幻。夏嵐情不自禁的往前幾步，伸手去抅紫藤花。衣袖滑落，腕上的紫翡與紫藤花相映生輝。古樓、花瀑、細雨、佳人、玉鐲，美的動人心魄。【美哭了！】【果然美人住的都是世外桃源，太仙了！】「去屋子裡看看吧。」屋子裡傢具擺設樣樣古樸精緻，就連牆上掛著的畫卷都似乎有種難言的韻味。上樓后，謝瑤推開雕花木門，一個考究精緻、古色古香的卧室呈現在兩人的面前。整套的木質傢具，雕工精湛，古樸大氣。靠牆的多寶閣上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一些書籍、瓷器和擺件。似乎是為了符合這個房間的風格，書都是特意買來裝飾的線裝書。素雅的花瓶中插著鮮花，鮮艷的色彩碰撞出不一樣的美感。夏嵐被卧室里的床吸引了視線，不同於現代傢具的簡約時尚，這張掛著淺紫色紗帳的拔步床雕花鏤刻，工序繁複，古意盎然。窗前放著一張貴妃榻，坐在榻上，推開雕花鏤刻的木窗，便能看到院子里垂花似瀑的紫藤。就在謝瑤帶著江承旭和夏嵐參觀屋子的時候，網上已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