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好萊塢式落幕（下）

約翰尼-德普正駕車行駛在加州著名的1號公路上,從洛杉磯出發，目的地未知。他開了輛不怎麼惹眼的老爺車，是1967年的龐蒂克火鳥，他給它重新噴了漆,低調的黑色。

伴著耳邊呼呼的風聲,他已經思考了一路為什麼倒霉事總發生在埃德蒙多身上。事實上早在半年前,也就是埃德蒙多剛開始被醜聞纏身的時候他就開始想這個問題了,但始終沒得到答案。德普想，或許這問題就不會有答案，至少不會是他能想出來的。

作為埃德蒙多最不起眼的情人（他自認為），德普在整件事上沒多少話語權，連埃德蒙多失蹤他也是在第二天才收到的通知，只比美國民眾早了兩個小時。想明白這事讓他稍微難過了一陣子。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和埃德蒙多間的感情遠沒有他和那幾人之間深厚,當他到達醫院見到安德森和那名叫迪馬特的律師以及急得團團轉的其他人後,他發現已經沒什麼能做的留給他了。

每個人的反應都對應著他們的性格，德普想，按照他的性格，所有的傷心和難過都會爛在心裡,即使他的感受真的很糟糕。

所以當他走出醫院時，他表現的相當平靜。

他不愛埃德蒙多,埃德蒙多也不愛他，他們的關係開始於性,但並不需要性來維持。德普想,他還是很喜歡埃德蒙多的,他們不需要性,有時候僅僅是一起喝上一杯都能讓他感到很滿足很快樂。

如果埃德蒙多知道了他是這麼想的,一定會嘲笑他的。

疾馳的龐蒂克火鳥經過一座書報亭，呼嘯的風將上面掛著的報刊掀起，約翰尼-德普捕捉到了上面印著的新聞，一腳剎車踩下，隨著刺耳的輪胎摩擦聲，車子停了下來。

十幾秒后那輛龐蒂克火鳥緩緩倒回書報亭正前方。

那老闆是個寵辱不驚的禿頂中年男人，他坐在亭子裡面，正喝著一罐啤酒，見德普的車倒回來，他象徵性的掀了掀眼皮，然後在對方開口前將一沓被橡皮筋困住的報紙丟進了車裡。

「你已經是今天上午第7個這麼做的傢伙了。」老闆說道，「總共13塊，幫你算好了，不用謝。」

約翰尼-德普找了半天，丟給老闆一張100塊的鈔票。「我找不到零錢，抱歉，不用找了。」說完，他匆匆拆開報紙，拿起最顯眼的《洛杉磯時報》快速瀏覽起來。

見他出手大方，那老闆在道謝后遞過去一瓶汽水，然後放下了啤酒趴在報紙上和他攀談起來。

老闆：「那埃德蒙多也太倒霉了，先是被告侵犯未成年，然後被舉報金融詐騙，最後還被綁架，換誰受得了這罪？愛德華-弗朗也是，看著挺乖的男孩，也不知道心理出了什麼問題，埃德蒙多前幾年不是還幫過他嗎，說不定就是那時候被盯上的。」

老闆：「昨天最早被曝光的照片你知道嗎？我看了，現在據說已經被埃德蒙多的經紀人要求撤下，是幾個膽子大的鄰居拍的，弗朗把他關在地下室，還有那些道具，嘶——到底是誰侵犯誰啊。」

老闆：「唉，人倒霉起來怎麼也不管用，埃德蒙多他——他也不能是完全的倒霉，他就是太漂亮太招搖了，還花錢如流水，有多少人想干|他就有多少人想騙他錢，他這種人在好萊塢就是容易惹事。」

老闆：「而且啊，你知道嗎，我還聽說最後在抓弗朗的時候埃德蒙多不忍心，S.W.A.T已經部署完畢里，他不肯走，要求他們保證弗朗的安全，最後還給他來著。」

還沒看到救人報道的德普嚇了一跳，趕忙把頭從報紙里抬起來。「埃德蒙多中槍了？」他緊張地問，「是真的嗎？」

老闆被德普突然的熱情嚇了一跳，隨後點點頭。

「真的。」他說著指向德普手裡那一沓報紙，「你往後翻，我記得，《芝加哥論壇報》上著重講了這事，不過他們寫的那些你就當故事看好了，誇張的不是一點半點。」

約翰尼-德普趕緊翻出《芝加哥論壇報》快速瀏覽大約兩分鐘后，他讀完了整個故事。

「所以，埃德蒙多沒有『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求他們放過弗朗』，也沒有『像殉道者一樣撲過去高喊沖我開槍好了』，這些都是誇張后的故事。」德普看著老闆說道，「但他確實中槍的，對不對？」

「一點沒錯。」老闆說，「我聽說當時場面很混亂，弗朗試圖用埃德蒙多當人質，然後電閘出了問題，地下室的應急光源讓他們——」

沒等老闆說完，德普一腳油門下去並且猛打方向盤，車窗里飛出兩張印著富蘭克林的鈔票。「謝謝你的消息，但我得走了。」為了不讓引擎聲蓋過自己他大聲說，「回頭見！」

說完，他掉頭往洛杉磯飛持而去。

白給的鈔票為什麼不要？老闆走出書報亭撿起那200塊，就在他彎腰的一瞬間，剛剛車裡那男人的身影突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還帶著莫名的熟悉感。

將鈔票塞進兜里，老闆抬頭眺望洛杉磯的方向。

是誰來著？

約翰尼-德普從圈內朋友那裡問出了埃德蒙多的醫院，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當他出現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時，大家都在，最令他意外的是，愛德華-弗朗居然也在。弗朗帶著手銬，弓著背，正跪坐在沖著急救室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丟了靈魂。兩個FBI警衛守在他旁邊。

德普一點也不為他感動抱歉，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丟了靈魂，而那都是拜他所賜。萊昂納多一直在忍耐，從弗朗臉上的傷痕來看，他已經動過手了，而其他人算是默許。

沉默了一會兒，德普拍拍瑞凡和基努的肩膀走向安德森，他們簡單打了招呼，隨後安德森和萊昂納多給他介紹情況。

埃德蒙多已經進去14個小時了，出入的護士稱情況仍沒有好轉。每個人心裡都在打鼓，但誰也沒有明著說出來。

德普加入了等待大軍。

在搶救了18個小時后，埃德蒙多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主刀醫生滿身疲憊地從裡面走出來，所有人一下子圍了上去。

「他會活下來的。」醫生說，「但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有多不樂觀？」安德森理性地問。

「我們從病人體內取出3顆子彈，其中有1顆擊穿了他的肺打在肋骨上反彈進胸腔，他很幸運，沒傷到心臟。」醫生說，「但傷到肺部帶來的缺氧造成了一些腦損傷，而且在救治時，病人沒有自主求生意識，可能會導致長期昏迷。」

「那是什麼意思！」萊昂納多焦急地詢問。

「我換個說法，」醫生嘆了口氣，「他的靈魂會在身體里沉睡，直到他自己想要醒過來。」

全場沉默了。

……

並不是沉睡，事實上，埃德蒙多的靈魂正和上帝一起，他健康的不得了，心情也還不錯，並且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神聖殿堂。

「為什麼我感覺這神聖殿堂看上去怪熟悉的？」埃德蒙多眯起眼睛抬頭審視不遠處的白色殿堂，隨後他挑挑眉望向身邊的上帝，「它看著跟巴西聖保羅大教堂一模一樣，是我的錯覺嗎？」

「不，不是錯覺，這裡的確和你印象中的聖保羅大教堂一模一樣。」上帝操著他柔和中性的聲音笑眯眯地回答道。他比埃德蒙多高20公分，說話還要低著頭。「事實上，神聖殿堂的樣貌在每個見到它的人類眼裡都是不同的，這取決於你對它的最初印象。就像在Limbo你看到的是你曾經玩耍過的大橋場景。」

埃德蒙多瞭然的點點頭，儘管上帝的聲音讓他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又抓住了一個重點。

「每個？」他問，「有很多人類都見過它嗎？」

「是所有。」上帝回答道，「無論是前往天堂還是地獄，所有的靈魂都會經過神聖殿堂，但從我創世紀開始，還沒有靈魂真正進到神聖殿堂裡面去。」

「是嗎，那我真幸運。」埃德蒙多笑笑，「你會帶我進去轉轉，對嗎？」

上帝也笑笑。「對，我會帶你進去你身上有些小問題需要解決。」

他們向神聖殿堂走去。不經意的一個低頭讓埃德蒙多發現腳下的路面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路，它更像水，而他正行走在水面上。

有了這個發現，埃德蒙多的步伐變慢，上帝非常體貼地停下來等他。很快，埃德蒙多意識到了自己正在拖慢團隊的行動速度，為了掩飾尷尬，他清了清嗓子。

「呃，給我講講這一切吧，上帝。關於你的兩個兒子為什麼要進行這個比賽，還有，為什麼選中了我。」他問，「路西曾告訴我，他和米歇爾的遊戲進行了幾個世紀，這是真的嗎？」

上帝表現出了一絲難過。

「路西說的是真的，他和米歇爾的賭約，對，我管它叫做賭約，是從路西墮落打開了地獄大門開始的。」上帝歡歡解釋，「地獄其實和你們理解的不太一樣，它是由我，或者說宇宙中的惡念凝聚誕生的，在我創造天使做陪伴前，我曾親手關閉地獄大門。」

埃德蒙多擰著眉毛靜靜聽著上帝講述不為人知的故事。

「但即使大門關閉，惡念是永遠不會消亡的。不知從什麼時候，它開始影響路西，剛開始他和其他天使一樣，直到我創造了有別於天使的人類，惡念開始入侵他的思想，他開始厭惡人類，認為人類是低等級的存在，還鼓動其他天使。」停頓了一下后，上帝接著說，「於是就有了你們所熟知的亞當和夏娃的故事。我對他很失望，他也對我很生氣，所以——天堂不再是他們他們的容身之所，地獄大門被打開，我無能為力。」

埃德蒙多抿了抿嘴唇，艱難扯動嘴角。「所以，這一切的根源是你的家庭教育沒有做好導致的，對嗎？」

上帝微微低頭，算是默認。

「當路西和其他天使去到地獄，他和米歇爾的戰爭也就開始了，他們用了最和平的方式，也就是打賭。」上帝說，「路西和米歇爾會從人類中挑選一個，各自想辦法引導他/她，期限為7天，如果這個人最終變成一個資格進入天堂的善良人，那麼米歇爾勝利，反之則路西勝利。」

「我知道，路西告訴過我這些，他還說我是他的創新，這是他們第一次送人回到過去。」埃德蒙多說，「但我更想知道的是獲勝的獎勵是什麼，或者說，從神聖殿堂得到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上帝突然笑了，是那種真誠的，愉快的笑。

「神聖殿堂的確擁有力量，但無論是路西還是米歇爾，他們都取法帶走它。」上帝神秘地說道，「就連我都不行，神聖殿堂是約束，一切的約束，它更像是歷史的見證。所以，他們打賭的真正目的並不是那力量。」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上帝沒有直接回答，他向前走了兩步，對埃德蒙多伸出手。「來，我們到裡面去，然後我再告訴你他們為了什麼。」

埃德蒙多沒有回應上帝伸出的手，他加快腳步走在前面，上帝也不生氣，拖著他高大的身軀跟在距離埃德蒙多半米遠的側後方，就像個保鏢。

然而剛到門口，埃德蒙多卻聽到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路西和米歇爾已經先一步進到了裡面，並且爭吵的非常激烈。埃德蒙多回頭向上帝看去，上帝無奈地彎彎嘴角。

「我會和他們聊聊的。」上帝說著準備進去。

就在這時，埃德蒙多從路西和米歇爾的爭吵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他下意識抓住了上帝的手腕。

「先別進去，」他請求道，「我想聽聽他們是怎麼說我的。」

……

「——哦，真好！父親不在這裡，這就是你的好辦法，路西。」米歇爾沒好氣地抱怨道，「沒有任何一個天使或者惡魔能到Limbo的深處去，現在我們要怎麼去找埃德蒙多的靈魂？這都是你的錯！」

「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米歇爾，而且我們還不確定埃德蒙多的靈魂究竟在哪兒，這麼早下定論——難不成你還想改變結局？」路西聽上去一點都不急，他慢吞吞地嘲笑道，「你和你的天使們忙活了整整3天卻什麼也沒做到，我只用一個人就幾乎完成了對埃德蒙多的改造，怎麼，著急了？」

「我著急是因為如果長時間脫離身體埃德蒙多的靈魂會受到損傷，規則就是規則，我們能影響他，但不能對他造成實際傷害。」米歇爾深呼吸，壓著急切的心理說道，「而且我為什麼會著急，還有2天，一切皆有可能，還記得丘吉爾嗎，我只用了20分鐘讓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是嗎，那你怎麼不說說尼祿？你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在他面前現身，他就已經在我的幫助下成為一個暴君了。」路西話語見流露出得意，「放棄吧，米歇爾，你贏不了我的，埃德蒙多會按照我的劇本走下去，最終成為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壞人。」

門外偷聽的埃德蒙多對上帝露出疑惑臉。

顯然殿堂裡面的米歇爾也是這麼想的，他恢復了冷靜，順便哼了兩聲。「你也就只能從過去找找贏的感覺了，路西。」他說，「你的劇本太奇怪了，說真的，蠱惑愛德華-弗朗囚||禁他能讓他最終變成一個壞人嗎，我很懷疑。」

「那是你的問題。」路西說。

「就當是我的問題，那迪馬特-摩爾怎麼說。」米歇爾問，「你把3號世界的Alpha弄過來對你的計劃有什麼用？」

說到這個路西眼神有些躲閃，「哦，關於這個。它是個失誤。」他乾巴巴地說。

「失誤。」米歇爾嘲諷地重複了一遍，「你也會失誤。」

路西說：「我只想從別的世界找個人來讓埃德蒙多有共同語言，然後順理成章陷入情||欲，這很合理。說實話，弗朗的計劃原本是給他的。可他太大了，還有易感期加成，埃德蒙多會被玩死。」

「然後呢？」

「然後那天我去參加了派對，薩麥爾的，那傢伙很會玩你也知道，所以——我開錯了門。」

「用羽毛想也知道你肯定是去找薩麥爾了。」米歇爾翻了個白眼，「那你在發現問題為什麼不換？」

「我換不了。」路西尷尬地回答，「我跟守門人有過節，他非要嚴格按照制度來，7天只能開一次門。」

「哈！」米歇爾毫不留情地發出嘲笑。

路西惱羞成怒，開啟了第二輪的爭吵，關於『米歇爾是否認為人類是玩物』。它們彷彿忘記了在他們眼中埃德蒙多的靈魂還不知去向，也全然不顧可能會帶來的危害。

埃德蒙多翻了個白眼，天使和惡魔，沒一個好東西。

有了打鬥的聲音做掩護，埃德蒙多扭頭對上帝問道：「剛剛米歇爾提到了3號世界，那是什麼？多元宇宙嗎？」

「應該不算是。」上帝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在人類世界中存在多個平行世界，數量取決於我創造了多少個。」

埃德蒙多蹙了蹙眉。「什麼意思？」

「意思是——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是我創造的。最開始只是因為我想知道人類發展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但後來我還想知道如果人類都擁有翅膀會怎樣，如果人類都擁有超能力會怎樣，如果人類擁有6種性別會怎樣。」上帝解釋道。

「那現在右多少世界了？」埃德蒙多問。

「3325個。」上帝回答。

「3——上帝啊！」埃德蒙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就在這兒。」上帝乖巧地戳了戳埃德蒙多的肩膀。

埃德蒙多差點沒忍住毆打上帝。「我沒在叫你，」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我那是感嘆，人類的感嘆方式！」

上帝眨眨眼，低頭「哦」了一聲。

「3325個世界，你是有多無聊。」埃德蒙多抿了抿嘴說，「那我的世界呢，是幾號？」

「0號，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主世界。」上帝說，「其他設定的世界都是在你的世界的基礎上被創造出來的。」

埃德蒙多捏了捏眉心，拖長聲音發出沒什麼意義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看向上帝。

「你得解決這個，讓路西和米歇爾停下這個幼稚的遊戲，或者賭約，或者其他的什麼。這是你創造的世界，不能讓他們這樣玩|弄。」他說，「我不在乎這『傳統』被延續了幾個世紀，既然我是第一個知曉這件事的人類，那我就有必要讓它停下來。」

「你不能。」

「是的，我不能，但你能，你可是上帝。」

「我也不能。」

「不能？還是不願意？」

面對埃德蒙多的質問，上帝沉默了。一時間神聖殿堂里吵得不可開交，而外面又沉默得可怕。埃德蒙多在心裡已經將白眼翻上了天，果然，就連上帝家也有同樣的問題。

「好吧，我明白了，我們兜了個大圈子最後又回到了起點。歸根結底這整件事就是因為你的家庭教育沒有做好。」埃德蒙多不屑地噴了噴鼻腔音。「矛盾和爭執是不能避免的，時間能帶走一切那句話純屬扯淡，必須得有人先道歉。就像我和瑞凡隔段時間就要吵一次架，但我們從沒放棄過彼此。」

停頓了一會兒后，他繼續說：「如果你想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就必須道歉，而不是用放任他們隨意拿人類取樂來彌補你內心的愧疚。」

上帝摸了摸鼻子，看上去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但仍然不打算付諸行動。

就在埃德蒙多打算繼續說服上帝修正一切的時候，神聖殿堂里的失態似乎升級了，路西和米歇爾由吵架變為了打架。伴隨著裡面越來越大的打鬥聲，埃德蒙多親眼看著上帝臉上的表情由猶豫轉為哀傷，進而轉變成了不滿。

有什麼事要發生。

上帝身上的氣勢與剛剛不同了，他甩甩袖子，對埃德蒙多留下一句「待在這兒。」之後便走了進去。神聖殿堂里安靜了，先是傳來了上帝的訓斥聲，隨後又傳來了路西和米歇爾怯懦的嘟噥。

待在外面？埃德蒙多怎麼可能聽話的待在外面，這可是見證路西和米歇爾被教訓的好機會，他必須抓住。

為了悄悄的觀賞，埃德蒙多特意卡著死角走進去，聖保羅大教堂他熟悉的很，那裡不會被發現他知道的非常清——

然而他忘記了這裡不是聖保羅大教堂，內部結構完全不同。

所以當埃德蒙多繞了一圈走進去卻發現自己正沖著他們的時候，他愣住了。米歇爾和路西也愣住了，他們臉上掛了彩，看樣子是在剛剛的打鬥過程中造成的。

奇怪，一個天使，一個惡魔，他們打起來竟然沒有大場面，而是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嗎？

「我告訴你讓你在外面等。」上帝停下來回頭說。

「抱歉，」埃德蒙多被轉移了注意，他沒什麼誠意地聳聳肩，「我控制不住。」

空氣凝固了幾秒，突然，米歇爾雙眼放光高興的跳了起來。「我贏了！路西，看到了嗎，我贏了！」他欣喜地大聲說，「埃德蒙多得到了父親的認可，這就相當於直接獲得了天堂入場券！他是個好人，你沒機會了，Lu！」

路西的反應慢了半拍。「不不，這不能代表什麼！」他反駁道，「我拽出了他的靈魂，但沒能帶他回來，父親找到了他，這純屬巧合，即使換成死刑犯也會是這樣的結果！」

「別掙扎了，路西，承認吧你輸了！」米歇爾可不管那些，他大笑起來，「我贏了！這兒不歸我管了！」

「不！還沒到最終裁決時間，現在的結果不作數！」憤怒的路西再次朝米歇爾撲了過去，他拽住他的領子，然後一拳打了上去，「你這作弊的雜種，我會打斷你的鼻樑，就像曾經折斷你的翅膀那樣！」

米歇爾不甘示弱。「你可以試試！」他用力翻身在上面，用小臂卡住路西的脖子，「想打斷我的鼻樑？恐怕不如我扭斷你的脖子容易吧，路西！」

兩人旁若無人地扭打起來，埃德蒙多驚呆了。

而上帝——

上帝的臉越來越黑，他發怒了。

【他媽的停下！】

讓上帝爆粗口，這絕對不常見。米歇爾和路西乖乖停了下來，他們低著頭，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很顯然，這樣的架勢他們也沒有見識過。

埃德蒙多慶幸這怒火不是朝自己來的。

【你們兩個這次太過分了，我不能再縱容你們，你們需要得到教訓。】上帝說著瞬移到了門口，緊接著大門消失不見。他看向埃德蒙多，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神聖殿堂里的力量究竟是什麼：它會讓所有進入的東西失去他們的能力，除了我。】

埃德蒙多眨眨眼，沒理解上帝的意思。

上帝沖自己的兩個兒子抬了抬下巴，埃德蒙多這才恍然大悟。

「所以，他們兩個現在就相當於普通的人類，對嗎？」埃德蒙多謹慎地求證，「和我一樣嗎？」

上帝點了點頭。

【他們在過去的幾天（換算成人類時間就是幾年）里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所以——他們現在是你的了。】

米歇爾和路西團坐在中央，徹底沒了以往的氣勢，失去了能力的他們兩個加在一起都不夠埃德蒙多練手的。

埃德蒙多將拳頭捏地劈啪作響，他獰笑著緩緩向那兩人靠近。他走一步，那兩人就往後退幾步，一直退到牆根，再無路可退。

「哦，寶貝們，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都都老師的格鬥小課堂就要開課啦，而你們作為學生需要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

埃德蒙多在他們面前站定，刻意拖長了尾音。

「誰先來？」

聽著米歇爾和路西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求饒聲，靠牆閉目養神的上帝勾起了嘴角。

……

埃德蒙多已經精疲力竭了，但他的內心無比爽快。說服上帝，暴揍大天使和惡魔，這件事他可以吹噓到下個世紀。他看了眼倒地呻|吟的路西和米歇爾，有看了眼上帝，示意自己可以結束了。

上帝打了個響指，神聖殿堂空中灑下禮花彩條來。

【我想勝負已經很明確了，Myboys，】他愉快的說，【沒什麼好爭執的，你們兩個都是輸家。而埃德蒙多，面對你們的影響他始終保持自己的本心，所以，埃德蒙多才是獲勝者。】

埃德蒙多非常配合地拿出勝利者的氣勢，然後對著不存在的觀眾揮手示意。「那麼，作為最終的獲勝者，我是不是應該得到一份獎勵？」他問上帝。

【當然。】上帝瞬間來到了埃德蒙多面前，然後捧起他的臉頰，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親吻，【我不打算糾正0號世界的時間線，你可以留下繼續過你的生活，如果需要的話，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這可是份大禮。」埃德蒙多笑了，他抬頭，回吻上帝的臉頰，「謝謝。」

隨著話音落下，埃德蒙多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分解並一點點失去意識，他開始恐慌，很快，上帝握住了他的手，那種令人不自覺信任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別抵抗，埃德蒙多，你正在被送回你到身體。】

埃德蒙多放下心來，放任意識一點點沉入黑暗。

【順便一提，那得到你賜名的天使，他原本就是為你而生。現在，他是你的守護天使了，會跟在你身邊。】

這是埃德蒙多聽到的最後一句。

……

不知道過了多久，埃德蒙多的意識逐漸清晰，他感受到了陽光，花香，果香，有人攥著他的手，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消毒水味道。

埃德蒙多睜開眼睛，又是白茫茫一片。

醫院，他翻了個白眼，難道他的莊園也被收走了除了醫院無處可去嗎。

視線向下，埃德蒙多看到了天使阿斯，他冷著一張臉，和平時的淡然完全不同，明顯還在生埃德蒙多的氣。

「你騙了我。」他說。

「別這樣，阿斯，我才剛回來。」埃德蒙多無奈地說，「對不起，騙你是我的錯，你是我的天使，我要怎樣才能取得你的原諒？」

阿斯看著他沒說話，好半天，他才哼了一聲。

隨著一片羽毛落在埃德蒙多的被子上，阿斯消失不見。

「我原諒你了。」

……

阿斯走後，埃德蒙多又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他反覆回味自己離奇的經歷。而當想到抱走了那兩個傢伙一頓的時候，他忍不住笑出聲。

也就是這樣，攥著他手的那個驚醒。

「你笑了？你——埃德蒙多，你——醫生！快來！他動了，我看到——眼睛！他要睜開眼睛了，醫生！」

在醫生趕到之前，埃德蒙多陷入了疲憊的旋渦，他打了個哈欠進入夢鄉。

終於能睡個好覺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