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熟人
一瞬間，劇組的氛圍被拉到冰點，所有人都被祁待涼薄的氣場壓得說不出話來。
可偏偏就有一道清脆乾淨的聲音打破沉寂。
「我知道。」
眾人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最終在人群最後看見了個穿著鵝黃背帶裙的小姑娘。
看著年紀並不大。
集萬眾目光於一體的姜雙煙不緊不慢走到人群中間，聲音甜甜再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是誰做的。」
祁待隨眼一掃，目光落於姜雙煙那雙純粹非常的眼睛，微滯幾秒，不動聲色移開。
而姜雙煙的目光在對上祁待那一刻，也是明顯至極的一滯。
萬萬沒想到，重生歸來十九年，她竟還能遇上個熟人！
蒼涼皇城中含笑淡漠的五殿下。
那時的祁待是幾個皇子中最為年幼的那一個，成日不務正業四處遊逛也就罷了，閑來無事還喜歡跑來和她鬥嘴。
活脫脫的一個浪蕩子弟！
但後來她才知道，他所做是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在那個野心昭昭的宮殿中尋到一處避身之所，可他終究無法全身而退，埋葬於寒風瑟瑟的奪位之爭。
再觀眼前，祁待白皙清冷的面上掛著似有似無的淡笑，擾人心弦的鳳眸顯出不易察覺的寒涼。
表面雖是含情脈脈的紈絝子弟，可這般清冷透亮的眼睛，姜雙煙不信這是花花公子能有的眼睛。
她不著痕迹移開目光，垂下眼睫遮掩去眸中突如其來的涼意。
祁待的出現，是否意味著，那個人也會出現？
短暫沉寂后，周圍的氛圍更是冰涼到詭異。
姜雙煙收整好情緒，很快又露出個明晃晃的笑，「是她做的。」
她隨之抬手一指，所指之人，無非就是在一旁暗暗看戲的吳妍。
吳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下意識就反駁：「你胡說什麼？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此話一出，倒有點像是不打自招了。
姜雙煙笑笑：「哦，真的沒好處嗎？」
吳妍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反應過於激動，聽見姜雙煙的后一句話，她連忙收斂了些臉上驚慌的表情。
「那你倒是說說，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好處我是給不了你，但，有些人可以啊！」姜雙煙表情極其無害，「何茵出事了，你手裡的銀行卡才有用啊！」
「你沒證據就不要亂說，什麼銀行卡啊！」吳妍強裝鎮定道。
見對方不承認，姜雙煙也懶得再和她說，直接轉向祁待，「你相不相信我的話？」
祁待只覺有些莫名：「你還在乎這個？」
「當然，要是你相信的話，那事情就好解決了。」她笑著回答。
「怎麼解決？」
「以暴制暴。」
「嗯？」
「或者換一句話說就是，仗勢欺人。」
「……」
得，都不是什麼好詞。
說白了就是想要他當這個惡人。
聞言，吳妍暗自呼出口氣。
想到用這種爛法子解決問題，估計也是因為拿不出什麼證據，既然沒證據，那一切都好辦。
只要咬死不承認，對方也沒辦法把她怎麼樣。
吳妍溫溫柔柔道：「小妹妹，拿不出證據就不要亂誣陷人。」
姜雙煙繼續無視她：「喂，乾脆點，你就說相不相信吧。」
祁待：「……」
這人沖的還挺……理直氣壯？
思索片刻，祁待瞥她一眼，揚眉淺笑，語氣稍痞，「行啊。」
像極了古時見色忘朝的昏君。
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姜雙煙笑得更燦爛了。
「那就動手吧，把這人直接趕齣劇組，心地不純留著只會膈應人。」
祁待：「……」
吳妍忍不住慌了，「這算什麼啊，我幹什麼了要趕我走！」
姜雙煙瞥她：「你說呢？」
本來她還想給她留些體面的，結果人死活不要，可惜了。
「我……我明明一直在拍戲啊，哪裡有空去找別人的麻煩？你怎麼一來就誣陷我啊，是不是有人給你錢要你那麼乾的？」
吳妍畢竟也有些演技，演一個白白嫩嫩的小蓮花根本不在話下。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過就是個小演員，家境放在你們眼裡什麼都不是，我不過就是想賺點錢給我媽媽治病，你們為什麼要那麼針對我？」
這些年來，吳妍一直都維持著積極樂觀的孝順人設，她媽媽那點事，稍微關注點娛樂新聞的人都知道。
在場大多數都是女生，一見吳妍委屈巴巴的哭訴，一下就心軟了。
「這應該是有誤會吧，吳妍在劇組一直都在認認真真拍戲。」
「是啊，她待人溫和不耍性子，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對啊對啊，她平時都沒什麼負面新聞的，應該是搞錯了吧。」
……
聽到周圍層層疊疊的議論聲，姜雙煙微一挑眉，就在眾人認為她會繼續義正言辭指證吳妍時，一滴眼淚忽就從她眼裡滑落。
快到讓在場所有人凌亂了。
回過神來細細一看，姜雙煙微微垂下眼帘，眼底晶瑩一片，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微翹的眼睫下湧出。
她的聲音微顫：「我不過就是把事實說出來嘛，你幹嘛說我是收錢了來陷害你啊！你以為誰都想你一樣見錢眼開嗎？」
說完，姜雙煙抿唇抬眸，一雙杏眼濕漉漉，宛如初生的小鹿，單純而無辜。
不就是裝可憐裝無辜博同情嗎，遇到這種事，當然是要以牙還牙裝回去才行！
要說之前吳妍只是激起了一眾女生的同情，那麼現在，姜雙煙可謂是將她們的心都哭化了。
「而且，誰說我沒證據啊？」姜雙煙軟軟的聲音再度傳來。
話音剛落，她就放出了手機里的錄音。
然而——
「這個視頻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吧，連名字都沒提到，又不是說不能合成。」一人忽就出聲，顯然是站在吳妍那邊的。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
「這算什麼證據啊，就算換個人換件事也能用來指證吧！」
「對啊對啊，這算什麼？」
姜雙煙嘆了口氣，呢喃了一句「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后，又從手機里翻出一個視頻。
點開后高高舉起，視頻中無疑就是吳妍將錄音筆和一個圓滾滾的信封塞給攝影師的畫面，妥妥的交易現場。
剛剛出聲的人瞬間不說話了。
吳妍直接傻眼了。
她記得她之前很小心啊，怎麼會被人拍到？
還未來得及細想，祁待懶散的聲音再度響起，「李導演，這樣心思縝密的演員，你安心放在自己劇組裡嗎？」
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是明確。
李靜儀本在一旁嗑瓜子看戲，一見祁待將話語轉向自己，不由放下手裡抱著的瓜子，佯裝鎮定地輕咳一聲。
「我會重新考慮女二人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