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少年
夏日的燥熱提前來襲,明明上午還是令人煩悶的盛陽,下午就起風打陰,不一會便下起了瓢潑大雨來。
少年執拗又自負,站在庭院里一動不動,雨水順著他的發滴落到眉睫上,須臾擰成股滴落到地板上,砸到水窪里濺起一陣漣漪。
陳振賢站在窗邊品著茶,方絮在一旁端著茶盤,眼底射出一道淺顯的笑意來。
「你以為你來到了陳家,我能讓你輕易的離開嗎。」陳振賢鐵青著一張臉,憤怒的將手裡的茶放在方絮端著的托盤上,「還有,跟我陳振賢要人,你還不夠格。」
林懺緊緊捏著拳頭,直至骨節泛白,手背泛青,他抬起眼眸望過去:「我只要陳怡憐,你們陳家的錢和地位,我林懺半分不要。」
「可笑,所有人都知道陳家大小姐陳怡憐這個身份多麼值錢,那些人巴不得接近她誆騙她,你嘴上說著半分不要,心裡早就想著怎麼把我陳家的錢拿到手。」陳振賢死死盯著他,如炬的目光就差把林懺戳出一個洞來,「我告訴你,就算是我再不喜歡陳怡憐,我也不會同意把她嫁給你,她的出生就是為了鞏固陳家家業的存在,你一個沒權沒勢身份存疑的臭小子憑什麼向我要走她。」
林懺摩擦著指骨,擲地有聲的問他:「您就只把她當做鞏固家業的棋子嗎?」
陳振賢聞言忍不住笑了笑:「不然呢?她的出生就不被允許,還是個女孩兒,要不是夏應眠,我陳家早就和許氏聯姻了。如果不是她爸爸沒給我們陳家留下一個兒子,我還用得著養大她嗎?那樣就算是她嫁給街上討飯的流浪漢我也沒意見。現在,她只能和絮兒結婚。」
聽到陳振賢的這番話,林懺才知道陳怡憐為什麼一提到回家就苦著一張臉,因為這個家沒人憐她愛她。
林懺不想與他爭論過多,他就只想知道陳振賢把陳怡憐弄到哪裡去了。
須臾,陳振賢側頭看著方絮:「絮兒,去把他的電話卡給註銷了。」
聽到他的吩咐,方絮放下手裡的托盤便離開了。
「你也別想著聯繫上陳怡憐。」陳振賢招呼進來三個拿著二指粗棍子的人,「我管你背後的人是徐家還是周家我都照打不誤,給我往死里打,死了就扔後院喂狗。」
談話間,有人拿著手機過來:「老爺,小姐已經落地了。」
「打個電話過去。」陳振賢遠遠看著底下院子里與三人打鬥的林懺,他練過,剛開始能應付過去,不過後面被人偷襲敲了他後背一棍子之後他就開始招架不住了。
他奪過一根棍子拿在手裡,雨水順著棍子流下來,他渾身濕了個透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陳振賢眼睛都不眨一下,讓人舉著手機,時不時傳來兩聲雄渾的呵斥聲。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y國念書,學校給你聯繫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回國,不準再和林家那小子有聯繫。」
「……」
「你記住,要不是你爸,我根本不會養你,你最好安分點兒,不然我不能保證林家那小子的人身安全。」
「……」
「他恨我?」陳振賢笑了聲,「他要恨早該恨了,你爸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早就投胎轉世,還恨我。」
聽到陳振賢那語氣,林懺斷定那頭一定是陳怡憐,他竭盡全力的喊她的名字。
「陳怡憐——」
他被人按倒在地上,半張臉貼在餘熱未散的水泥地板上,那幾個人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一棍一棍的抽打他,棍子抽打還不夠,拳打腳踢如同在打一團棉花一樣。
「陳怡憐!」林懺竭力往前爬行,聲嘶力竭的喊她,只可惜這場大雨來的不是時候,淡化了他的呼喊聲。
抬眼間,他看到方絮的臉,本想從地上撐起來的他背部忽然被人砸了一棍子,接著就被兩個人死死按在地上。
方絮打著雨傘蹲了下來,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林懺啊林懺,你那麼傲,到最後還不是落到了我手裡。」
他被人按住雙肩動彈不得,方絮那雙得意又帶滿了嘲諷的眼眸在此刻變成了激光,一下又一下的刺痛著林懺的自尊心。
他依然執拗的掙開方絮捏著他下巴的手,像一匹狼崽子一樣虎視眈眈的盯著面前的人。
「告訴你,怡憐只能是我的。」方絮抓著他的頭髮,咬牙切齒,湊近他耳邊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還有陳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除非我死了。」林懺咬緊牙關,好不容易掙脫一隻手來,他死死捏住方絮的手臂,恨不得將指甲鑲入他的肉里。
方絮呼痛,那兩人立馬扒開林懺的手臂按在地上。
方絮看著手臂上的指甲痕,目光忽然落在他腰間露出的半截蝴蝶刀,藍色系的刀柄宛若一隻真的蝴蝶尾一樣。
他命令道:「把他的刀給我。」
那人從他腰間取下蝴蝶刀遞給了方絮,方絮細細打量著,然後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下,繼而不明的笑了一下:「上次你就是拿這把刀抵在我脖子上的,風水輪流轉,啊?被人拿刀抵著的感覺怎麼樣?」
「別動,我的刀。」林懺猛然翻了一個身,抬腳踢中身前的兩人,從地上爬起來去奪方絮手裡的刀。
方絮退後兩步,把玩著這把刀,低笑著詢問:「這把刀是誰給你的,這麼寶貝?」
林懺還沒近他的身,就被人制住,然後一腳踢中他的腿彎,再一次將他按住。
「刀確實挺不錯的。」方絮把刀拿在手上比劃了兩下,「我見這把刀你從未離身,到底是誰送給你的?是徐檐南還是林瀟?」
林懺被三人死死禁錮住動彈不了,他渾身都是傷痕,腦袋淌下一股暗紅色的血,順著雨水流了滿地。
「放心,你死了之後,我一定把這把刀給你燒過去。」方絮隨手將蝴蝶刀扔在草地上,轉身離開時叮囑這三人,「切記動作乾淨點兒。」
話音剛落,那三個人從地上撈起棍子,又開始無休止的捶打。
林懺一步一步向前挪去撿草坪上的蝴蝶刀,視線模糊到分不清周邊的水窪里是雨還是他的血。
直到他的意識里出現了一個打著傘的壯年男子脫下衣服蓋在他渾身是血的身上,身上的疼痛依舊無休止,他顧不得那麼多,匍匐著前進,眼底只有那一把陪伴了他多年的蝴蝶刀。
男人走過去想幫他撿刀,便聽他說:「別碰我的刀。」
林懺固執的拖著這副破敗不堪的身軀輾轉到蝴蝶刀前,心滿意足的將刀握在手心裡。
陳怡憐,你等著我。
------題外話------
其實這一段很早就成型了,但是不知道把這段插在哪裡合適,我遲遲不敢動筆,因為這一段是阿懺自尊心毀滅的開始,寫的時候我也心疼了,所以我不會讓方絮有一個好過的結局。
憐憐和阿懺他們兩人在同一天經歷了的事情,這輩子都不會提及,爛在心底。
猜猜這把出場很多次的蝴蝶刀是誰送的叭,猜對了我給你扣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