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中守護 再遇明姬

木屋外。

肥波簡單地收拾一番后，便安靜地坐在一個木樁上。他兩眼直勾勾盯著前方的小路，眼神閃爍之間，滿是擔心與期許的複雜之意。

而凌霄，則是直接在木屋門口盤膝而坐。

由於此地距離春宵一客很遠，就算歐陽星馳兩人星夜兼程並且交換順利，一去一回也得數天的時間。因此，在二人返回之前，他都得守護在此。

兩人就這麼無言而坐，不知不覺中，已是數個時辰過去，夜幕降臨。

此時的叢林，一片靜謐祥和。明亮的月光灑落，毫無保留。就像一位少女的手，輕撫著所有的一切，溫婉、綿柔。

若不是實在不允許，凌霄真想讓黎紫珞也出來享受一下。或許，這一抹月色真能為她帶來一絲福運，讓她痛苦的身體得到一絲慰藉。甚至哪怕，僅僅是感受一下也好！

期間，肥波幾次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進入木屋，既是出於關心又是習慣性地觀察黎紫珞的情況。好在，黎紫珞依舊在沉睡，深深地沉睡。

而凌霄，始終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就那麼一直靜坐著。

他的腦海中，時不時便出現塵無暇的身影，是那麼一塵不染、芳華絕代！他想著，如果無暇還活著那該多好！二人就這麼靜坐於月色之下，相偎相依，不言不語，靜享心靈相融之樂！

這種快樂，凌霄有過，曾經有過。如今，卻都已變成回憶。

人就是如此，沒有體會過，縱然一直沒有機會，也不至於如何悲傷。甚至，可以把它當做一種美好的憧憬。而一旦曾經擁有，等到失去時，便會痛的刻骨銘心、悲痛欲絕！

那種真正的鑽心之痛，不曾經歷，永遠也不能體會！

然而，誰也不能令時光倒流，誰也不能使死人復生！這是大自然亘古不變的定律！任你如何強大，也只能默默承受，毫無辦法！

一個人，所能做的，便只有兩個字---珍惜！珍惜曾經的每一分，每一秒！縱然終究並不能改變什麼，但最起碼，痛苦之中不會有『後悔』兩個字！

畢竟，痛，也有不同！

時間很快，轉眼又是兩個時辰過去，已然是深夜。

此時的肥波，已經斜靠在門邊和衣睡去，就在凌霄的身旁尺許處。他微微歪著腦袋，喉嚨里發出很輕的鼾聲。小心如此，不由讓凌霄多看了一眼。

微微一笑，凌霄起身入屋。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黎紫珞那頹敗至極的臉，感受著黎紫珞那遊絲般的生機，凌霄忍不住心中一聲嘆息！

哦？

而就在此時，凌霄突然感受到一股甚是輕微的氣息波動，不由下意識地眉頭一挑。緊接著，凌霄縱身而出！

木屋外十餘丈處，一株大樹下。

「是你？！」見到來人，凌霄頗為詫異道。

只見凌霄的身前，站著一位白衣女子。她一身雪白，紗巾遮面，腰間兩根絲帶無風自飄，周身的不凡氣息縈繞，宛如雲中仙子一般！

高挽的髮髻上，一根銀簪在月光下不時閃爍，末端的一隻小鈴鐺微微搖擺，卻是並未發出絲毫鈴音。

此人，正是當初強行塞給凌霄一枚星河令的神秘女子！

看著凌霄，女子點頭，卻是並不言語。

「這一切，都是姑娘所為？」沉默片刻，凌霄問道。

女子點頭。

「既已出手，為何還要令她受此折磨？」凌霄再問。

「等你！」女子淡淡道。

哦？

聞言，凌霄皺眉。

「你是龍之令的選定者！」女子道，「你不出現，星河令便無法出世！」

「呵！又是星河令！」聞言，凌霄忍不住輕笑一聲，問道，「即便如此，這與你救她又有什麼關係？」

「星河令不出，上官仁便不會改變條件。」女子看著前方的木屋，依舊淡淡道，「難道，你想讓黎紫珞以自己的清白來換取餘生？」

「或許，有一事你還不甚清楚。」見凌霄滿臉疑惑，女子又道，「春宵一客最首要的待客條件，便是要女子的清白。而且，他要的還是第一次！」

聞言，凌霄詫異之餘，眼神中不由一抹森冷的殺意閃過。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當初塵無暇為何寧死也不讓自己前往春宵一客了！那等齷齪之地，那個齷齪之人，不管有無手段，塵無暇也絕不會與之有任何瓜葛！

甚至他還想到了『好友』斷無殤，那個直到最後一刻才想著不惜同歸於盡，也要逼迫上官仁就範的刀客！想到了那個一聽到春宵一客，便不由得心神顫慄的素紅蓮。若不是走投無路，他們又豈會如此？

嗡！

一時間，凌霄難以自制，卻是強大的氣息陡然爆發！一股衝天殺意，更是透體而出！而他背上的蘭凰劍，也在這一刻，發出一聲嗡鳴！

「如此醫者，要之何用？」只見凌霄怒髮衝冠，恨不得立即動身將春宵一客徹底掃平！

「呵！其他暫且不說，他若是那麼好殺，也活不到今日！」女子卻是輕笑一聲，依舊十分淡然道，「相反，有他在，還是能救很多人！儘管，他的條件的確可惡！」

聞言，凌霄沉默。縱然對女子的話不以為然，但他卻並不想多說。很多時候，直接去做足可勝過口中的千言萬語。

「既然姑娘說到那星河令，倒不妨與我細說一番。」平復心境，凌霄道。

關於星河令，雖然阿才解說地已經很是詳細，但卻都是一些武林中公開的秘密。而其真正的隱秘，莫說是阿才，整個武林中知道的，怕也沒幾個！

「正要與你說！」女子看向凌霄，開口道，「星河令共有兩枚，分做天、龍！每一枚，都對應著其不同的際遇。」

「天之令，承天之氣運，附無上身法，掌花謝花開，乃星河令之本。」女子又道，「龍之令，得蛻變之機，鑄武魂霸體，登武道之峰，乃星河令之魂。」

「如此！」聞言，凌霄忍不住心中詫異，似是想到什麼，問道，「我記得姑娘曾經說過，星河令的歸屬，終究是星河令自己的選擇。那武林中為之爭鬥，豈非毫無意義？」

「呵！星河令不過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又何來選擇人的道理？」卻見女子輕笑一聲，眼神微微一閃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家師一手安排！」

「當初我予你的那枚龍之令，正是家師之意，我不過是將它轉送你手而已！」緊接著，女子又道，「至於你願不願意，已然無關緊要！但我相信，它最終都會落在你的手中，你無法拒絕！」

哦？

聞言，凌霄不由眉頭一挑。

對於這句話，他根本就不信！在這個世上，若是他凌霄不願，又有誰能夠強加於他？對自己，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拋開這個話題，凌霄倒是對女子的師尊，也就是那個曉天子頗感興趣。他不過剛剛出谷，那人又如何得知自己？更是如何認定自己就是龍之令的人選？甚至，又如何肯定自己必接此令？

「姑娘...」凌霄的心中，此時有著諸多的疑問，便想著趁機一一問個清楚。

「我要離開了！就此告辭！」豈知，還不等凌霄問出口，那女子卻是直接打斷他，毫不猶豫地轉身便走。

見狀，凌霄不由一愣。

「姑娘！」看著女子幾乎轉瞬即逝的背影，凌霄趕忙問道，「如何稱呼？」

聞言，女子駐足。微微一怔，隨即緩步而行，卻是邊走邊歌。

歌曰：無星無月無星河，乾坤縹緲竟未磨，亘古人心終不變，慾海浮沉歲蹉跎，縱有明姬銷濁酒，奈何素舞挽輕歌！

歌聲落，人影消，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在月色中彌散。

「呵！這算是告知我么？」凌霄無語，看著女子離去的方向，忍不住輕笑一聲道。

隨即，凌霄轉身，又來到木屋門前，直接坐下。而此時的肥波，雖然不知何時換了個姿勢，但依舊鼾聲甚輕。

看了一眼屋內，凌霄隨即轉過身來。

此時的凌霄，一肚子的疑問，一肚子的鬱悶。他完全沒想到，那神秘女子說走就走，根本就不理會自己還有諸多的問題需要她來回答。

似是想到什麼，凌霄伸手入懷，卻是掏出了那枚『瑞獅銀樓』的金牌。

「呵！」只見凌霄看著手中金牌，不由輕笑一聲，自語道，「這一枚金牌，也不知道能夠換取多少訊息？」

畢竟，那二長老曾經說過，一面金牌便是五十錠黃金！就算除去必用的十五錠，那也還有一多半可用。想來，能夠買到不少有價值的訊息了。

只不過，這些訊息之中，到底有多少是有用的，到底有多少是貨真價實的，凌霄心中完全沒底！而這，也是他並不急於前往聽風苑的最主要原因！

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令他不踏實！

接下來，多想無益，既然已經是守護之局，那就順其自然。畢竟許多事，儘管人為很重要，但天意卻絕對不可忽視！雖然虛無縹緲，但卻真實存在！

時間真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四天。黎紫珞雖然還有氣息，但她的狀況卻是越發的糟糕！整個人看起來，直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徹底解脫的模樣！

而第五日一大早，就在肥波急的大哭，凌霄也有些沉不住氣時，遠遠地，兩道期盼已久的身影終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