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如果暴雨如期而至

兩人對視一眼，許世恆當即握緊了拳頭，趙見林則在心底默數著秒數：三二一，轉身。

兩個魁梧大漢正松筋活骨的看著他們。

而滿臉麻子的大姐可惜的看著他們：「本以為是個上道的，沒想到卻是硬骨頭。正好，讓兩位大哥鬆鬆牙口。」

先發制人的許世恆上去就是給其中一人一拳，若是對面是個中等身材的人肯定會被揍趴在地上，可惜，這大哥將嘴裡的血唾沫隨意一吐后，整個身子欺壓了過來，另一個大漢繞到後面一掌打暈了趙見林。

眼看兄弟被打暈，許世恆轉身想去護著趙見林時，吐血沫的大漢雙手像是鐵鉗一般從後面牢牢地禁錮住許世恆。

許世恆向後一仰，利用慣性雙腿猛地向下，竟將快200斤的壯漢背摔在了地上，在重力的撞擊下，大漢鬆開了雙手。許世恆在衝擊下同樣猛咳了一聲，掙扎著站起了身。

另一個大漢快狠準的接上了一個飛踢，許世恆一時躲閃不及，也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深深地眨了眨眼的許世恆努力的辨認著面前的環境，雙手不能活動，轉頭看見了背後同樣被綁的趙見林：「大林，醒醒。」

沒聽見趙見林的回應，卻意外地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許世恆頓時繃緊了身體，嗖的一聲。

被一個人抱了個滿懷，熟悉的聲音從腦袋上面傳來：「恆哥，你們來救我了！」

「輕點，快被你勒死了。」

陸渺忙鬆開他們倆的繩子，「恆哥，大林沒事吧？」

那廂悠悠轉醒的趙見林夢囈著回答：「沒事。」

剛剛還呲著牙笑著的陸渺轉眼消沉了下去。

「咱們都進來了，完蛋了。」

趙見林打趣陸渺：「你怎麼被安排了單間？待遇不錯啊，小六！」

屋外一陣腳步聲路過，從上方窗戶透露出斑駁的月光映得樹影婆娑。

「這兩天我過敏變得嚴重了，有兩個人以訛傳訛污衊我是傳染病，可他們又不敢把我送醫院。」陸渺偷偷從門縫看向外面，「他們戒備森嚴，看不見的地方裝上了攝像頭。咱們怎麼辦啊？」

陸渺習慣性的看向許世恆，期望他拿個主意。

估摸著時間的許世恆，心裡盤算著：看來他們還在摸排。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門鈴聲。

「就是現在，一起撞門。」

按鈴人意識情況不對，立馬招呼了隊友。一門之外，一時之間文件四處飛揚。

「別動，都貼牆蹲下。」

一行身著便衣的警察們控制住了局面，蒜頭鼻大姐默默地蹲在一角一言不發。

回到派出所，逼問進入了膠著階段，大姐對所有問題都避重就輕的回答，而且核心資料被她在小屋角落裡偷偷地給銷毀了。而且根據她的通訊錄查的上家也醒了，陷入困境的民警們在給陸渺做筆錄時，看到一絲曙光。

陸渺熟練的默寫出了所有他背下的id，然後民警根據id調取了部分違反規定的記錄，有了這些證據足夠這個大姐喝一盅了，做記錄的小哥高興的對陸渺豎起了大拇指。

做完筆錄的三人靜靜地坐在派出所大廳，看著一個醉酒的大叔在警局門口耍酒瘋，被執警人員扶進管制廳，大叔一邊走一邊脫自己衣服，晃蕩的啤酒肚壓著虛浮的腳步。

陸渺在大叔被扶進管制廳后，終是忍不住的吐槽：「以後千萬不能變成這樣。」說完打了個冷顫。

范景川來到三人面前，「餓了吧，走，請你們吃飯去。」

在路邊攤的小板凳旁邊歪七扭八的放著七八個啤酒罐子，陸渺深悶一口。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關於我奶奶，關於我自己。」

范景川拍了拍陸渺的後背，「社會基金雖然慢，但能解決一部分，你不要急。」

「范老師，我知道你們好意，但是我看到我兄弟為了我去搬磚，我奶奶怕我擔心一直忍著疼痛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小六，兄弟之間不講究那些。」許世恆端起一罐啤酒，三人碰了一下后。

陸渺接著說：「說實話，之前我真的沒想過未來，可是它就這麼來了，我不得不接受。我認真的想過了，我要去做汽修學徒。」

范景川為陸渺有想法而開心：「等你一畢業，你就放手去做吧。」

陸渺搖了搖頭：「我等不起，我奶奶也等不起，我要現在就去做。」

一筷子菜沒夾穩的趙見林放下筷子，反問陸渺：「雖然你有一次把我爸那破車給修好了，但是你想清楚了嗎？你要輟學？」

許世恆看見陸渺少有的堅定神情，既道不出同意的話又說不出質疑的話。

還是范景川打破了僵局。

「陸渺，作為你的班主任，當然不希望你放棄學校。」

夜晚的涼風吹倒了幾個空的啤酒罐子。

「但是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強制要求你改變你的選擇，因為我不會替你承擔後果。」范景川逐一掃過眼前三張青澀的面孔。

「長大的一瞬間，就是你承擔後果的時刻。」

陸渺低頭一段時間沒說話，「我害怕過，但是……」看向許世恆和趙見林。「我離開，咱們仍是兄弟。這是兄弟的選擇。」陸渺舉起一罐啤酒，期待著回應。

「兄弟常聚！」說著許世恆碰了杯，趙見林落一拍的也碰了杯。

看這三人傻氣的碰杯，范景川心底羨慕但更多的是感慨，忍不住的又深悶了一口酒。酒隨著身後形形色色的人流直至胃裡，那一刻他荒涼得像被遺棄在人群中。

看菜吃的差不多，范景川起身結了賬。準備給三個小孩叫台的士送回家，結果陸渺死活不肯上車，范景川不得已改為徒步送三小孩回家。

一開始幾滴雨打在人的背上，偶有幾滴擦過臉龐，人們開始意識到下雨了。

周圍的小攤販一時間忙了起來，桌椅板凳疊了一層開始向車裡收。

雨勢驟急，變密的雨滴顆顆砸向地面。

范景川招呼著三人向避雨的屋檐跑，可是轉身卻看到陸渺一個人仰著頭定定的看著天。

「幹嘛呢？陸渺。」說著范景川上前拉住陸渺的手，陸渺回神笑著對范景川說：「你知道嗎，我渴望這場雨好久了。」

看著陸渺濕潤的臉龐，一時分不清是雨水多一點還是淚水多一點。許世恆笑著跑回來，一巴掌不客氣的打向陸渺。「臭小子，快跑。」

趙見林在避雨處縮著脖子看著淋雨的三人，心裡暗暗祈禱自己千萬別感冒。

這一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像是突然乾枯的瀑布收住了雨勢，只剩零星幾點的雨滴，幾分鐘過後竟再也看不見一滴。

小攤販避過一劫之後，罵罵咧咧的又擺起了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