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點火
同樣是意外,一家人是滿懷欣喜與期待的,而那叫粉櫻的女人,則帶著濃濃的不滿與鄙夷。
夏微微的嘴角在與門口女人目光碰撞中微微勾動了一下,再在明顯地看到那女人輕抖眉毛時收回。
直視依舊半坐在床邊的高壯中年,夏微微調整呼吸,在確保自己不會因過度飢餓而產生的無力感影響到聲調時,她開口道:「青木阿爹,我會慢慢吃著長莖草,你能幫我去土山包上,撿些乾枯樹枝回來嗎?」
也不知是夏微微臉上的表情太過認真,語氣太過誠懇,讓人難以拒絕,還是中年想要滿足『她』有可能的最後一個願望,在定定地看著她幾秒后,他抬手拍了拍夏微微的頭,頂示意她等著後站起。
「黑石,來給阿缺拿長莖草」
在中年的安排中,處於床尾的少年緊步跟隨,而在夏微微的刻意打斷之後,那更關懷她身體情況的婦女返回床邊,在掖了掖蓋住她下半身的獸皮后語重心長。
「阿缺,你要相信你阿媽,不要聽信別人的話胡思亂想···」
「我知道的青梅阿媽。」又一次,夏微微打斷女人的話語。
不是她不懂禮貌,而是她不想讓門口那女人有任何挑起眼前婦女怒火的機會。
那女人,或者說那女人一家,根本就不值得她們為之大動肝火。
「青梅阿媽,你能幫我去摘些芋葉過來嗎?要多點,我還想要蘆花跟乾草,乾草最好是柔絨草。」
一點機會也不給女人,在少年抱著四五十根米長,大人拇指粗細,像極甘蔗的草莖進來時,夏微微一連串的請求。
「你要那麼多芋葉做什麼?你這草床我前兩天不是才幫你換過?」下意識的,女人詢問出聲。
彎著嘴角,夏微微神秘一笑:「我不是想換床,而是有別的用途,青梅阿媽直管幫我收集一些就好」
嘴唇翕動,女人本還想在問一聲,卻終究在張了張口后噎下問話。
夏微微根本就不知道,她儘力平復的聲線還是讓對『她』極其熟悉的一家三口發現了不同,而她自認地無毫無破綻,其實處處都是矛盾,這致使這一家人都默契地將她的種種表現當成了迴光返照。
於是,當中年扛回老大一捆的枯枝后,一家人極其配合地坎削她要的木棍,底座,當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點燃火苗的力氣,耐力,讓他們幫忙時,他們也毫不猶豫地聽從了她的安排。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過後,夏微微直接將底座木棍移到了架起的柴禾堆邊,在手忙腳亂的一番操作過後,熊熊火光照亮周身。
蘆花,絨草燒得特別快,那火焰一度高達兩米,而在它們的快速燃燒中,粗細不同的乾枯樹枝被引燃,溫度也直撲而來。
當面門,肩膀,甚至跪坐姿態下比較靠近火堆的膝蓋部位都感受到火光帶來的熱辣辣刺燙時。
夏微微終於相信了火堆已經點燃的事實。
···會不會太容易了些?
···前後···從撿柴到火光燃起,前後應該沒有兩個小時吧!
···生存節目里,點火從來都是大工程···她會不會太幸運了些???
驚訝過後,夏微微連忙將用芋頭包裹的魚肉塞入火堆的中空處,為了節約用柴也為了以防緊緊包裹在芋葉里的魚肉烤不熟,她站起跑至丟放長莖草渣渣的地方,撈了好大一抱的長莖草渣皮回來。
沿著火堆邊緣,夏微微將這些極其乾燥的渣皮附上,在明顯看到部分掉落燃燒中心的渣皮搶火燃燒后,她又接連跑了幾趟,用厚厚的渣皮將火堆包圍起來。
看著她這一系列的舉動,直覺得臉跟膝蓋燙得快受不了的青木吶吶低喊:「阿缺?!」
聞聲轉頭,夏微微捕捉到木青眼裡流淌的詫異茫然。
「青木阿爹,這是火,我阿爹告訴我的。這火,果然跟我阿爹告訴我的一樣熱呢!」對於火,她不想解釋太多,這裡的人絕對無法理解能量的轉換問題,而對於她今天為何會想起火來,這段時間部族眾人對『她』的各種埋怨,責怪足夠成為理由。
後退兩步,並讓青木一家三口也跟著後退了些,夏微微這才恢復跪坐的姿勢。
伸長手,直視來回交替烘烤著的手心,手背,她悠悠啟唇:「我阿爹說,如果哪天,我覺得冷得受不了,如果哪天,我們的魚肉不夠吃,那他就給我點一堆火,有了火,冬季將不再冷洌難熬,黑夜將不再可怕,而有了火,青木阿爹跟···尋木阿叔兩個隊伍能同時下水捕魚,嚴冬來臨時,我們將不用在為食物煩惱。」
「青木阿爹,我阿爹還跟我說過,有機會時給我烤肉,烤魚,有機會時給我用火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青木既然能當部族首領,那頭腦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這幾句話,她相信足夠點醒他。
而相比事無巨細的『回憶』,這說一半留一半的效果會更好,相比大聲吆喝快來烤火,無聲無息間散發出去的光亮,甜味勾人效果會更理想。
夏微微深知這裡人對火的『無知』,對捕撈存儲的迫切,根本就不擔心誰會對用火持反對意見,話落,她就專心致志地盯著火堆里的芋葉包裹,時不時翻動一下,時不時扒拉點長莖草渣渣覆蓋其上。
「吸~好甜。」一孩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好像是長莖草的味道!」一女人驚呼。
立即,她旁邊不遠處另一女人回應:「不是好像,就是。」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甜的味道?」確定不是自己鼻子問題的女人蹙眉。
「你們弄錯重點了,這會咱們該注意的不是這甜味的問題。」一男人站起,邊說,邊走向火光。
「啊?」
「呃?」
不是甜味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
兩女人莫名。
好似被按了開始健,呈圓形包圍中央百來平方空地帳篷前的身影相攜而動,而伴隨這些靠近的身影的,是男人們相差無幾的驚呼聲。
「好亮!」
「就跟星光一樣。」
「好熱!」
「比初秋中午的太陽更熱!」
「嘶~燙到我了。」
「啊~受不了。」
「受不了就讓我一點,我晒晒頭髮,我的頭髮還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