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風起雲川 1

恆覺等人走後第二日，李子豪的人便送來了鄞州的消息。夜君清萬事俱備，只等春旦也就是春節夜琮大宴群臣之際一舉奪嫡。夜君洺也已做好了準備只等對方出兵，他便可師出有名將整個皇城控制在自己手中。

而春旦距離現在也只剩下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

賀蘭明收到消息后，心中升出一絲疑惑，這一切都太過在他們的預料之內，若是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們又該怎麼做？那一絲絲的不安隨著夜君澤的離去越來越濃烈。直至最後賀蘭明幾乎每日都無法安然入睡。而盯著王府的人，也久久沒有任何發現，更遑論軍營。

果然終究出了岔子。

夜君澤走後一個月，賀蘭明正頂著風雪嚴寒在校場練新兵，卻見宣陽王府中的侍從匆匆前來，說是王妃曹臻兒有請。

賀蘭明見來人神色慌亂，心知定是夜君澤那裡出了事。於是忙交代了段鐘鳴幾句，去了王府。

宣陽王府中曹臻兒眉頭緊鎖雙手緊握在前廳來回踱步，而曹正已坐於左首同樣眉頭緊鎖垂眸不語。見賀蘭明前來，曹臻兒忙屏退左右，只留下他們三人才急忙開口道：「這幾日你可有王爺的消息？」

這話問的賀蘭明心頭一緊，反問道：「王爺失聯了？」

曹臻兒見賀蘭明如此，心頭更是揪了起來，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道：「王爺已有十日沒有消息傳回，我擔心出事便派人去尋，可也都是有去無回，我爹也派人去尋了也是同樣的結果。」

賀蘭明聞言更是一驚，看向一旁眉頭緊鎖的曹正道：「在哪裡失聯的？」

曹正嘆氣道：「龍谷山一帶。」

賀蘭明正準備說話，忽聽外間有人向前廳奔來，卻是虎賁軍里的信侯。只見那名信侯滿臉泥漬，身上衣物也有了破損露出些許傷痕血漬。

他慌忙跪地，道：「稟元帥，西羅軍於五日前攻入雲川，雲川守將陳莫寒率軍抵擋不住已經被西羅軍殺害，人頭……」信侯抬眼看了看曹正繼續道：「人頭被掛在雲川城樓示眾！而且西羅軍大肆屠殺雲川百姓，此刻只怕雲川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曹正轟然起身，怒道：「曹文遠人呢！他怎麼不去支援？！」

「少帥在距離雲川百里處的狐嶺東南側遭到了西羅軍的伏擊，如今正在抵抗，一時無法到雲川支援！我們同時也派了信侯去南境，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援軍。」

信侯說到這裡，賀蘭明接著問道：「西羅軍出兵的理由？」

信侯忙答，「說是要收復當年玉氏封給納蘭氏的封地，也就是西境靠近西羅的八州府，還要為當年前往洛圖的使者報仇。」

「首領是誰，來兵多少？」

「領兵的是攝政王納蘭鴻，率兵約為五十萬，已分兵攻向巴康，柳川，如州，青格四州。」

曹正冷笑一聲重新坐下，道：「西羅人可真是找了個好理由！五十萬大軍先是攻下雲川，之後兵分四路，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拿下大啟整個西境才肯罷休！」隨後他盯著信侯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信侯垂首搖頭，曹正便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賀蘭明望著沉默的曹正，心中一片煩亂。夜君澤前腳失蹤，雲川後腳就被西羅軍踏平，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於是她轉而問站在自己身旁的曹臻兒道：「王爺走後王府中可有異動？」

曹臻兒默默搖頭，道：「一切如常。」

賀蘭明眉頭更深，一切如常便是最大的不正常。當日萬筱筱自盡，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可越是如此越能證明對方隱藏及深。能將王府內宅視為掌中之物之人，該是如何的計謀深遠，任憑他們深挖一年多竟然都挖不出任何端倪。只怕也只有夜君洺訓練出來的人，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忽然間，「銅雀館」三個字鑽入了她的腦海，那些女孩兒的面龐隨著歲月流逝早已在她記憶中模糊，可她清楚既然夜君洺可以將小蘭送進丞相府，那麼留在銅雀館里的女孩兒去處也一定不簡單。那些女孩兒，應該如小蘭一樣，留在了那些位高權重的官宦之家。那麼送入宣陽王府里的又會是誰？

想及此處，賀蘭明開口道：「王妃，府中側妃侍妾外加通房丫鬟共有多少人，能入王爺書苑的又有多少人？」

曹臻兒一聽，心中算計一番，道：「側妃如今只剩下鄭妃一人，侍妾一人，通房無，能入王爺書齋的只有寒川，還有伺候茶水的兩位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都是王府的家生子。」

賀蘭明目光微凝，按照年齡計算，小蘭是那群女孩兒里年紀最小的，最大的該是與她年紀差不多，夜君洺也不可能將她們安排在不起眼的地方，否則行動起來反而會惹人懷疑，倒是夜君澤身邊伺候的成年女子都有嫌隙，於是便道：「王妃，如今只能盯緊了這幾位伺候王爺的女子，說不定暗線就在其中。」

曹臻兒聞言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府中這些人我自會盯緊，你還是與父親商議一下如何去救王爺支援雲川。明歌，只有王爺活著，我們才有希望！」

賀蘭明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如今王府之中有曹臻兒這個主心骨在便不是他們擔心之事，於是賀蘭明轉而又看著沉默的曹正道：「元帥！」

賀蘭明剛開了口，曹正便抬手打住了她的話語，抬眸正色盯著她道：「明歌，本帥命你帶領前鋒營兩萬將士及一萬新兵前去龍谷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賀蘭明急切道：「少帥那邊怎麼辦，難道任由納蘭鴻攻入大啟嗎？」

曹正搖頭沉聲道：「這麼大的事，朝廷會安排出兵的計劃。你且先去，以文遠的能力我信他可以收復雲川，至於其他幾個州府，只要我曹正在定然不會讓納蘭鴻得逞。」

賀蘭明見曹正如此篤定，此時也只能點頭道：「明歌領命！」

說罷她便轉身出了王府回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