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同生 3

第二日午時，林中風雪終停，夜君澤正窩在角落裡眯著眼假寐，而對面的曹婉兒則依舊用腿做了枕頭，讓賀蘭明睡著舒服一些。不想戰楓突然帶著幾名暗衛前來，快速解開了牆壁上的鐵環，一把扯著賀蘭明連著鎖骨鉤的鐵鏈，將她拎了起來。

曹婉兒見狀氣急，便揮舞著小拳頭砸向對方，卻被起身的夜君澤一把攔了下來。

賀蘭明本就沒有太多力氣，驟然被拎起只覺自己腿腳酸軟，對方每一次牽扯鐵鏈她都覺得鑽心的痛，更沒有辦法抬手去阻止，不一會兒鎖骨處血跡便再一次滲透了胸前的衣襟。

她猶如只待宰羔羊，由內而外都散發著破碎而又絕望的氣息。戰楓看著步履虛浮的她，冷笑一聲道：「賀蘭明，這穿琵琶骨的滋味如何？這可是當年邱林懲罰暗衛慣用的招數，如今放在你這個徒弟身上，我瞧著甚好！」

賀蘭明聽著這話覺得無比熟悉，遂想起當日遇到戰楓時，他也是用這種口吻問自己龍髓的毒如何。她不禁蹙眉苦笑恨她的人就不能換一個方式來刺激她嗎？同樣的話語聽多了，在她心中也起不了什麼波瀾。

她抬頭望著戰楓，道：「若是想折磨我，儘管來就是。」

戰楓哼了一聲，道：「死到臨頭還嘴硬，等我帶你去了鄞州，王爺自有法子收拾你，不過在此之前……山中苦悶先讓我們這些兄弟們樂一樂再說！」

賀蘭明目光迸發出恨意，「戰楓，你敢動我！」

戰楓用力一扯鐵鏈，賀蘭明只覺得自己的鎖骨頃刻間便要斷裂，痛得她冒出一身冷汗咬緊牙關再說不出話來。

戰楓拉近距離，面對面看著賀蘭明痛苦的表情，隱約還飄來几絲酒氣，他滿意道：「聽說你殺邱林，是因為不肯上他的床，可惜邱林太蠢不堪重用，殺了也就殺了。不過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力氣，我倒要嘗嘗讓整個楚王府暗衛營和影宗津津樂道的玉堂堂主，究竟是什麼滋味！」

隨後瞥了一眼一旁的夜君澤，故意道：「看來宣陽王得在這裡當觀眾了。」

夜君澤冷眼瞧著並不答話，卻趁人不注意偷偷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那隻檀木簪，攥在手心。

賀蘭明忍著痛抬手往回扯住鐵鉤前的鎖鏈讓自己緩和疼痛，瞪著面前的戰楓，喘息道：「戰楓，黃泉路上我先一步等著你們，好帶著你們去投畜生道，免得下輩子再禍害人間！」

戰楓冷笑抬手便是一個耳光直抽的賀蘭明眼前冒金星，右耳瞬間發出嗡鳴聲，頭暈目眩腳步虛浮，她卻忍著不肯跪倒在地去屈服。

戰楓見她如此剛毅，猛然又將她扯到自己身前，狠狠掐住對方的脖子，迫使她看向自己道：「賀蘭明，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沒有你，恆覺怎麼會束手就擒！？本該送去銅雀館的人，如今還敢在我這裡放肆，真以為自己一身本領無人能敵！別忘了，你這一身武藝若沒有王爺，從何而來！」

他若有所思的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暗衛，隨即譏笑道：「賀蘭明，今日我就讓你嘗嘗男人的味道！」

隨後他揮了揮手，沖著一旁的暗衛道：「你們先出去，一個一個來！」話音落，周圍的暗衛們都笑了起來，轉身出了屋守在屋外。

戰楓輕撫賀蘭明的臉頰，狠厲道：「今日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還有什麼本事嘴硬！你放心，邱林死後銅雀館的那些姑娘都是我親自調教，有的是辦法讓你求饒！」

賀蘭明忍著淚狠狠盯著戰楓，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戰楓，今日你辱我至此，只要我賀蘭明還有一口氣在定當數倍奉還！」

戰楓冷笑一聲順勢扯開了她胸前本已破損的衣襟，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裹胸，一旁曹婉兒見此情形嘶吼著道：「明歌姐姐！」便哭著要衝上前來，而夜君澤則慌忙攔住曹婉兒，更蒙上了曹婉兒的雙眼不讓她去看發生的這一切，另一隻手卻早已攢成拳頭。他牙關緊咬死死盯著戰楓的一舉一動，等待著一個恰當的時機。

賀蘭明只覺得自己胸前一片冰涼，她拼儘力氣掙脫著戰楓的束縛，卻依舊被對方堵到了牆上，感受著一雙大手在她的身上肆無忌憚的觸摸遊走。感受著戰楓雙唇在自己脖頸之間徘徊，由心底迸發的屈辱終是承受不住崩潰的小聲啜泣，卻又迅速抿緊了雙唇更不張口喊上一句求饒。

就在戰楓準備扯掉賀蘭明的腰帶時，一旁的夜君澤卻突然高聲道：「戰楓，夜君洺這麼多年就只教會你如何欺負一個女人！」

戰楓聞言忽的停下手中動作，轉身看著夜君澤，隨即冷笑的揪著賀蘭明後腦上披散的頭髮，扯著她一路來到夜君澤面前。

戰楓獰笑道：「宣陽王，你好好瞧瞧她。賀蘭明可是殺你親哥哥兇手！你怎麼會對她心生憐憫，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和哥哥嗎？！你不殺了她怎麼為你的兄長報仇？想想你二哥，再想想你死在西河驛的嫂嫂和侄兒，你難道還能忍住不動手？」戰楓說著，故意鬆開賀蘭明，她便毫無支撐的趴在了夜君澤身前的地上，像一隻正在流失生命的小鹿竟然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戰楓一腳踩在賀蘭明的背上，抽出腰間匕首，挑釁的遞給夜君澤，戲謔道：「來啊，宣陽王，今日就讓大家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殺了害你兄弟的真兇。來啊，當著大家的面，來一刀，報仇。」

夜君澤將曹婉兒護在身後，將那枚木簪悄悄塞進曹婉兒手中，顫巍巍抬手接過戰楓的匕首。戰楓見狀扯起賀蘭明的頭髮，迫使她仰起頭露出白皙的脖頸。

脖頸上，賀蘭明的淚珠沿著肌膚一路滑落至鎖骨的血肉模糊的傷口處，與血液融為一體又緩緩向下順著裸露的鐵鏈滴在了地上，她絕望的看著眼前神色複雜的夜君澤，喘息著啜泣著，嘴角卻浮上了一抹釋懷的笑容。

「阿澤，成全我！」

夜君澤低頭看著手中寒光凜凜的匕首，失笑道：「是啊，我該殺了他，才算是替我二哥報了仇！」話落，夜君澤猛然抬頭目光充滿殺意，將匕首刺出，怒吼道：「我殺了你！」

說時遲那時快，匕首劃過賀蘭明頸邊頭髮，向著她身後戰楓刺去。戰楓沒料到夜君澤會向他攻來，向後退了一步，雙手壓住夜君澤的雙腕順勢一扭，夜君澤吃痛跟著空中一轉，摔在地。

賀蘭明卻趁勢從戰楓腳下抽身，忍住痛意一個打滾起身，雙手揮動鐵鏈，纏繞住戰楓攻向夜君澤的右手，甩掉他手中長劍。

賀蘭明不敢有一絲懈怠，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必要全力以赴送他出去，於是她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直逼的戰楓退出了破屋。

高聳的山林，樹木枯敗一片蕭索，賀蘭明身體本就虛弱，加之高山寒氣襲來，她只覺渾身一陣一陣發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可她不能倒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戰楓立在屋外，微眯著眼盯著她，「賀蘭明，我勸你們別作垂死的掙扎，還是乖乖聽話隨我去鄞州見王爺。」賀蘭明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突然開始狂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響徹了整個空曠的大山，直聽得人毛骨悚然，戰楓身後的暗衛們不由得都滲出一身冷汗。

戰楓盯著幾近癲狂的賀蘭明，怒吼道：「你給我閉嘴！」說罷上前就要殺了她，卻被她身後衝上來的夜君澤阻擋。

可夜君澤哪裡是戰楓的對手，不過幾招便被對方用手肘擊中下頜，栽倒在地，吐了一口鮮血再也爬不起來。

賀蘭明見狀揮動著從她體內延伸出的鐵鏈與戰楓扭打，可終究她已不是曾經叱吒殺場的影宗刺客，龍髓加上鎖骨的鐵鉤早已讓她奄奄一息，不過強撐一口氣罷了，此刻戰楓不過用了七分功力兩三招便扼住了她的咽喉。

戰楓惡狠狠的盯著賀蘭明，手掌緩緩用力像是掐著一個早已沒有生機的獵物，「賀蘭明，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去見王爺，今日我就讓你去見閻王！沒有你我照樣有辦法對付恆覺！」

－－－－－－題外話－－－－－－

這是一個死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