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
雲匪沒有對蘇緹的話做出回應。
「這些…你都知道了…」雲匪的語氣像是家醜外揚…聶明辭看著她:「蘇小姐別見外,想來二小姐也是受人矇騙,情理之中。」像是在安撫她。
蘇緹這不算什麼,只是…這件事情傳到了陛下耳朵里,昨日送完雲匪回府,陛下單獨召見了聶明辭,主要就是談這件事情。
陛下看得重,只是因為這件事跟他有牽連,待將人拿下,查明真相,水落石出時,難免會牽涉到蘇緹。
而雲匪,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沒有做得好,二來也擔心她受牽連,現在哪有空怪罪她…
昨日酉時,皇上召聶明辭入宮。
遣走了大殿內所有的下人,陛下同樣和他站著。
「泗京突然少了些姑娘,這案子你在查?」新帝登基剛過去不久,這位新天子年輕,卻不失帝王之氣概,其實與聶明辭同輩,二人從前便相識了。
「回陛下,正是。」
聶明辭對他也算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
「無需查了,」陸行舟說的時候,特意關注了一下聶明辭的表情,是他想的那樣,一臉不解,「這個案子今日發生,到現在,城中百姓有幾人知曉?如此想來,你猜朕如何得知?」
確實,事發至此,居然沒有多少人關心這件事情,想來蹊蹺。聶明辭還是那般恭敬:「陛下神通廣大,自有方法得知城中任何事,至於為何無人問津,想來是對方有備而來。」
陸行舟輕笑了聲,「是朕派人封鎖了消息,朕也知道來者何人,意欲何為,所以你不用查了,明日直接帶人上山,把人拿下便可。」
對聶明辭來說重點在於陛下封鎖消息以及陛下已經查清楚了案子這兩個點。
「明辭願——替陛下分憂。」
聶明辭只說了這麼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不似陛下,多了幾分暗淡。
算是答應了,也不問問為什麼。看著聶明辭一臉的正經,陸行舟揮揮衣袖,道:「罷了,你明日帶人將虞樞恆帶回來,是死是活朕都不在乎。」
聶明辭其實不清楚陛下的用意,但先帝把這件事情寫在密旨上,想來也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
回府之後聶明辭慢慢得出來一個有待考證的完整的事件,還是要等見了虞樞恆才能知道真相。
……
聶明辭回憶著昨日。
如果雲匪猜得沒錯,現在便是要上禹山——抓人。
有的事情不方便問,蘇緹也沒做聲。
雲匪只是掀開珠簾,看見比昨日更大視野的樹。她不知道聶明辭為什麼要帶她跟蘇緹到這裡來,但是隱隱約約不好的感覺被馬上要救出姑娘們的緊張所取代。
聶明辭回過神來,看向身旁的女子,她正望著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動她的碎發,一會兒又放下帘子,轉過來安心坐著,姑娘的皮膚雪白,一雙桃花眼讓人過目不忘,好像她看什麼都很含情脈脈,往下是如峰挺鼻,小巧端莊。最後…是她那攝人心魂的朱唇,若丹霞,若含丹。與那白皙的臉相互襯托,讓人覺得這是一朵茶花雪塔,不是「多事紅花映白花」的無趣,恰是「月明芥麥花如雪」的心動。
聶明辭應是拒絕不了觀音白。
他看得認真,直到軒寧喚他。
「公子,到了。」簡單四個字,聶明辭馬上進入狀態,第一個下馬車。
雲匪看了蘇緹一眼,跟在聶明辭後面下去。蘇緹抿抿唇,跟著下了車。
離馬車七八米的地方,站了一群人,聶明辭提前派人打了招呼,正是劫持姑娘們的那群人。
都是些壯漢,若不是姑娘們衣著各色,怕是不能一眼看到被壯漢們擋住的她們。聶明辭的人已經在不遠的地方將這裡包圍了,壯漢也只能受制於人。
見人齊了,壯漢們自動為姑娘們讓開了一條道,雲匪見姑娘們面面相覷,似乎不太放心,她提起裙子欲往那邊走,邁出一步,一隻手拉住了她,回頭只看見聶明辭冷暗的黑眸,他小幅度搖搖頭,然後對軒寧做了個手勢。
軒寧會意上前,引領姑娘們離開。
她們稍稍放心了,一個接一個小跑著,離壯漢們越來越遠。
聶晚衾走在最後——只因為她不像其他人那樣著急,她輕提妃色小裙,不緊不慢走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步接一步,雲匪看見她,滿腦子都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乾乾淨淨。
聶明辭揮揮手,安排了幾個手下護送她們。
軒寧站在原地沒有動,在等她……猝不及防的,聶晚衾身後衝出一柄劍,朝這邊襲來,劍光閃閃,那柄劍筆直衝向軒寧,他迅速向後躲去,馬上,劍又停在空中,下一秒便利落收回。
軒寧站定后,目光迅速鎖定持劍之人。一把劍從自己身後衝出,聶晚衾多少有點被嚇到了,眼睛里寫著驚愕。
「我其實不會用劍,是你太懦弱了。」隨著聲音看去,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走出來,眼神堅定。
軒寧反駁他:「躲避,是人之本能。」絲毫不示弱。男人沒有看他,而是望著聶明辭,「那是你,總有人躲不掉。」軒寧總感覺他說的話怪怪的,還想說什麼,讓聶明辭搶先:「虞樞恆?」語氣很肯定,他接著說:「這是什麼意思?」說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聶晚衾。
「以此手段,換閣下聽我一席話。」虞樞恆的出現,真的讓雲匪大吃一驚,她臉上沒什麼變化,心中卻已經如驚弓之鳥……蘇家曾經收留過他,那時他只是一個父母雙亡的乞丐,如今再看他,著布衣,似百姓,樣貌堂堂卻做著這樣的事情,雲匪心裡五味雜陳。
虞樞恆接著說:「其實我沒有什麼事,只是有些東西需要閣下幫忙轉交給陛下。」聽了他的話,在場人皆是一愣。
這是打的什麼算盤?
聶明辭替眾人發問:「你如此大費周章,僅此而已?」他很想知道虞樞恆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虞樞恆笑了一聲,只道:「閣下認為不值當?」這不是廢話嗎?當然不值。聶明辭算是默認了。
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虞樞恆叨叨著:「沒有人會理解我的吧,這些年放在心裡的事情要隨我入土了…」而後他又正色道:「任何人都會覺得我小題大做,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值得,任人言,我心依舊,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做這一切的原因,換句話說,我一直在等今天,告訴你們…」
雲匪咽了咽口水,那個親切的虞叔叔沒了,如今,他的眼中雖沒有仇恨,卻已將自己的以後斷送,聯想起蘇緹也跟這件事情有關,想來,應是受人矇騙,最重要的是,騙她的是往日照顧她的虞叔叔。